第二百零三章算計第二百零三章算計
書房中。
崔子軒拿起毛巾拭了拭手，低沉問道：“楊氏走了？”
一個婢婦在后面恭敬應道：“是。”
崔子軒點了點頭，“老夫人現在能扶床站一會了？”
那婢婦更是聲音中都帶著高興，“是的。老夫人聽了楊夫人那席話后，以前的郁結散了不少，奴婢看來，老夫人這樣下去定然會身體大好。”
崔子軒輕輕“恩”了一聲，他轉頭看著外面明亮的天空，徐徐說道：“老宅的人都知道楊氏就是姜氏了吧？想來，族老們也應該快到汴梁了。”
那婢婦連忙說道：“是，聽說就是這幾日的路程。”
崔子軒低下頭來，他慢條斯理地拿起一支毛筆，一邊在宣紙上寫著什么，一邊淡淡說道：“把那幾個女人也帶來，這么久沒見，想來阿宓應該想念她們了。”
那婢婦聽到這話，不由一啞，半晌她才遲疑應道：“是，奴婢馬上就去信。”
崔子軒低頭，他寫了一會字，這才記起似地說道：“行了，你退下吧。”
“是。”
那婢婦一走，崔子軒便提高聲音喚道：“阿五進來。”
阿五站在院子里，聞言大步走來。
崔子軒低著頭不停的寫著字，過了一會，他開口問道：“信都送出去了？”
“是。”阿五沉聲問道：“送往南唐的信我分了三批人馬，應該萬無一失。”
崔子軒點了點頭，又問道：“真正的楊氏那里呢？”
阿五連忙說道：“那個楊氏有點奇怪，她一直就在南唐與我后周的邊境活動，似乎有所圖謀的樣子。我現已按照公子的安排把那楊氏引到汴梁，想來過不了多久就能見到了。”
說到這里，阿五又道：“經過了前幾天少夫人向柴榮獻策一事，現在汴梁城里的人對少夫人的態度都有所改變，據說這兩天里有不少家族已下令族中的女子與少夫人多多來往。”要知道，姜宓得罪的可是當朝太子，那些家族能夠頂著柴宗訓的壓力，下定決心與姜宓交好，那已是對她極大的肯定了。
阿五交待到這里，略頓了頓后，繼續又道：“據我們的人探查，幽州楊氏的兩塊地盤上，不管是新人還是老人，都不知道他們后來效忠的主子并不是真正的楊氏……”說到這里，阿五頓了頓，他疑惑地說道：“也不知少夫人有沒有想過，她這樣下去，很可能是為她人做嫁衣！”
崔子軒抿了抿唇，他看著外面皎艷的陽光，低低說道：“今天天氣不錯。”
阿五順著他的目光朝外面看了一眼，轉頭又看向整個人都顯得明亮許多的崔子軒，暗暗忖道：公子這是心情舒暢了，明明還有那么多憂心的事，他都還有心情欣賞天色。
這時，崔子軒轉向阿五，他輕嘆道：“我與阿宓分開兩年了，她變化很大，對她的心思，我也沒有以前那么有把握了。”轉眼，崔子軒苦澀一笑，喃喃又道：“其實我從來沒有了解過她。如果真正了解過，又怎么會有這幾年多的離別？”
這話阿五也大為贊同，他嚴肅地點了點頭。
崔子軒卻是失神起來，他又朝著外面斑駁的陽光看了一眼，輕輕說道：“行了，就按安排的來吧。這一次，是無論如何也要把腐肉一次割盡。”
阿五連忙應了一聲“是，”他拱了拱手準備離開時，卻又轉過頭來看向崔子軒，想了想，阿五說道：“這兩天少夫人院子里的護衛又有增加，看來少夫人是在防著公子了。”
幾乎是阿五這話一落，崔子軒便冷笑出聲，他沉下臉語氣淡淡地說道：“……且讓她任性驕縱一些時日……”
姜宓剛從崔老夫人那里離開，便聽到特意趕來的管事向她稟報說，剛接到了幾戶人家的請貼，都是一些將軍的夫人小姐請她前去做客的。
姜宓知道風向會變，但她也更知道，這也更可能是那些直接謀算她的人知道以前的方法行不通后，采取的迂回之法。
拿著那些請貼，姜宓也沒有心思逛街了，她回到了府中。
剛剛坐下不久，外面又是一陣腳步聲傳來，一個護衛來到堂前，朝著姜宓行了一禮后呈上一份請貼說道：“夫人，趙匡義將軍納妾，想請夫人前去觀禮。”因姜宓特別交待過，如果有趙氏兄弟的請貼一定要特別對待，所以那護衛特意前來一說。
趙匡義也有請貼了？
姜宓站了起來，她接起了那份請貼。
看著金光燦燦的請貼上趙匡義的名字，姜宓摩挲了一會，暗暗忖道：我收集情報的方式與徐二那么相似，趙將軍他們應該是起疑心了……
尋思了一會后，姜宓抬頭說道：“去準備一下，本夫人去趙府一趟。”
“是。”
因為急著見故人，姜宓梳洗很快，不到一刻鐘她就坐上了馬車。
不一會，姜宓便來到了趙匡義的府第外。柴榮手下諸將中，趙氏兄弟的人緣可以說是一等一的好，所以趙匡義納妾這等小事，外面也是停滿了馬匹，百步開外的府第中更是人聲喧嘩熱鬧非凡。
姜宓掀開車簾，在婢婦地扶持下走下馬車。
隔得這么遠，她都能看到那若隱若現的一個個熟悉身影。
望著那些熟悉的面孔，姜宓深吸了一口氣，她加快了腳步。
就在姜宓朝著府門走去時，府中，一個仆人大步走到趙匡義的身邊，對著她耳朵低語了幾句。
幾乎是仆人的聲音一落，趙匡義的雙眼便是一亮，他回頭低聲交待了一句，便大步朝著門外走來。
一側，趙匡胤見到弟弟招手，大步走了過去，他近前問道：“怎么了？”
趙匡義的雙眼亮得異常，他低聲說道：“楊氏來了。”
一聽到楊氏的名字，趙匡胤的臉色也是一肅。他盯著趙匡義，沉吟半晌后說道：“你做事別太草率。”
幾乎是他的聲音一落，趙匡義便笑出聲來，他語氣中帶了幾分驕傲的低語道：“哥，我是什么人，你還不明白么？”轉眼他又說道：“不說姜氏對你有救命之恩，光是她的才貌就值得人認真對待。”他拍了拍趙匡胤的肩膀，得意地樂道：“哥，你弟弟這次可是絞盡腦汁才想出這么一個萬無一失的法子。你等著看吧，明天我就會讓姜氏心甘情愿叫我一聲夫君！”轉眼他又說道：“以前看那徐二能干，可沒有想到她會能干成這樣。她才假扮那幽州楊氏不到二年，就把楊氏的基業擴大了幾倍。這樣能干的女人不抓到手里，難道還要便宜了別家不成？”
他這話一說，趙匡胤不由嘆了一口氣，他嚴肅說道：“無論如何她都對我有恩，光這一點她便與世間女子不同，你要用點心。”
趙匡義聞言哈哈一笑，他湊近趙匡胤得意地說道：“哥，你這不是瞎操心了？你看我后苑中那么多女人，哪個我沒有用心對待？再說徐二小兄弟別的不說，那張臉和身段還真是誘人的。可惜就是嫁過一次人，是個二手貨，要不是她實在才高，娶回來當正妻還真是有點不甘心。”
趙匡義對女人的手段之高，那是趙匡胤平生僅見，他也沒覺得自家弟弟不能到手，此刻聽了他這番話，也只是嚴肅著臉繼續警告道：“總之，你以后多上點心。”見到趙匡義嘻皮笑臉地稱是，趙匡胤又道：“從她與崔子軒鬧出的那事可以看出，姜氏的性子與你那前妻不同，你可真有把握？”
趙匡義笑了笑，他自負地說道：“哥，你弟弟到現在為止，有算計失誤過么？”
那還真沒有！對于趙匡義的智謀，趙匡胤自是非常有信心，他點了點頭，尋思片刻后又交待道：“姜氏也是手段不凡，而且還有一些忠誠之士在身邊，得讓她心甘情愿入骰才成。”
聽到哥哥這么直白的話，趙匡義大樂，他哈哈笑道：“哥，你就放一百二十個心吧。”
這兩兄弟在這里商量時，姓牛的幾個副將也站在不遠處，他們拭了拭汗，暗暗想道：這天下就沒有趙匡義算計不成的事，也不知事成后，那個驕傲成那樣的博陵崔郎，會不會因此與咱將軍反目成仇？雖然崔子軒與姜宓和離也這么久了，可明眼人都看得出，以崔子軒的地位身價和受女人歡迎程度，他直到現在還守身如玉，定然是心里放不下姜氏。
那邊幾人的低語，姜宓自是不知道的，她只是遠遠看到趙匡義特意迎出來的身影，以及他那熱切的目光，不由自主地露出了一個微笑。(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