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遇非淑

第五十七章:曖昧

第五十七章:曖昧

所遇非淑第五十七章:曖昧

()用完早飯,休息片刻之后,離憂正準備跟江一鳴去莊子四處走走看看,卻見拾兒帶著一對中年夫婦走了進來。

那對中年夫婦手中拿了不少東西,一副興高采烈的樣子,見到江一鳴之后,直接將東西先往一旁的桌子上放了下來。

“公子,聽說您來了,鄉親們都往我那送了不少的新鮮瓜果,一定讓我們給您帶過來嘗嘗鮮。他們怕人多吵到公子,所以將東西放到我那就走了,不想打擾你。”中年男子拍了拍手,繼續說道:“我那還有一些,一會再給您送過來,雖然不是什么好東西,可都是鄉親們的心意。”

江一鳴見狀也不推脫,點了點頭后,讓拾兒與劉婆婆將東西拿進去放好。正好他與離憂也要在這里住上幾日,想來這些東西也都有機會嘗到的。

“東西我都收下了,煩托張大哥、張大嫂代我謝謝他們,這些東西我都會好好嘗嘗,不會浪費大伙的一番心意。”江一鳴邊說邊招呼那對中年夫婦坐,并且親自給他們兩人倒茶。

被稱做張大哥、張大嫂的中年夫婦雖然一臉的恭敬,但卻并沒有太多的客套,一臉笑意的應聲坐了下來,并雙手接過江一鳴遞給他們的茶。

“多謝公子。”張姓男子邊說邊朝離憂看了看微笑著點了個頭后,繼續朝江一鳴問道:“公子這次來莊里頭是辦事來的還是有什么其他的事?”

“這段時間外頭天氣酷熱難當,不比咱莊里清涼,反正我了沒什么其他的事,因此便打算在這里住上幾天,避避暑。”江一鳴也沒有半點隱瞞的意思,直接說出了此次行程的目的。

“是嗎,如此就太好了,正好我家新釀的糯米酒今晚就可以開覃了,是按公子最喜歡的口味釀的,晚點我讓當家的給您送一些過來。”張大嫂一聽江一鳴這次要在這里住上幾天,那可是打心里頭高興。不止是這新釀的酒,還有好些好東西都想拿過來給他們這公子嘗嘗鮮呢。

離憂一聽,不由得朝江一鳴看了看,跟在他身旁數數也大半年了,倒還是頭一次聽說他喜歡喝糯米酒。平日很少見他喝酒來的,還當他不太喜歡呢。

“對、對、對!”張大哥一聽也興奮地說道:“公子打算住上幾天,這可是我們莊子里的一件大喜事,鄉親們聽說了,指不定多高興,正好過兩天便是請神節,大伙正商量著要請誰來主持,這回公子在的話,那可就是再好不過的了。”

“如此的話,到時我一定會親自主持請神節,還請張大哥,張大嫂轉告鄉親們,一鳴一定會虔誠無比,替大家求個好豐年。”江一鳴喝了一口茶,沒有半絲的猶豫,滿口應下了張家夫婦的提議。

他邊說邊往離憂看了一眼,果真見那丫頭正一臉的迷惑,好象在苦苦回憶著什么。不用說,請神節這個詞離憂一定不明白是什么意思,上次讓她看的他專門編寫的那本書上并沒有記錄這個。

“請神節當地莊戶人家專有的一個節日,在這一天,許多村民會結伴成群,自發來到一個統一的地方,他們都會帶上自家貢奉給天神的禮品,請上界諸神下來品嘗,便虔誠乞求諸神保佑他們人畜安康,五谷豐登。”

江一鳴微微一笑,當著張家夫婦的面,細細地朝離憂解釋道:“每次的請神節眾人都會推行出一名代表主持儀式,代表他們與天神交流。據說這主持之人越是受人敬重,越是心誠,那么請神的的效果便會愈好,來年凡是參加了請神的人都會過得越來越好。”

“哦,原來是這樣,這么說來,這還真是一個挺特別挺有意思的節慶日了。”離憂終于出聲了,原本因著張家夫婦在,就算她怎么琢磨不明白也不好意思開口,倒是江一鳴心細如塵,不但發現了她的困惑,而且還主動開口給她解釋。

“這位姑娘是外地人吧,這請神節可是我們當地人才會過的一個節日,別的地方都沒有,你要是沒聽說過倒是非常正常的。”張大嫂見狀,連忙熱情的向離憂說明著。

雖然她并不知道離憂是什么人,也不清楚她的身份,再看離憂生得水靈靈的,漂亮得很,一身的料子也都是城里人家才穿的好料子,又是跟著公子一并來的,那么自然也不是普通人了。

更何況看公子對離憂那態度,明眼人一看就知道公子對這姑娘在意得很,因此張大嫂自是覺得離憂一定是公子的貴客了。

“啊……我,我不是外地人。”離憂頓時覺得有些窘,她這個無常識的毛病可算是再次撞了回南墻了。

微微抬眼望了一眼江一鳴,剛才明明仔細回憶著上次他給她專門編寫的掃盲小常識的書,卻記得好象并沒有看到什么請神節的記錄呀。難道是她看漏了嗎?

江一鳴自是馬上收到了離憂困惑而不好意思的眼神,這個丫頭十有以為是她漏掉了什么。于是便接過她的話,替她解圍道:“她不外地人,只不過從小在城里長大,對鄉下的一些比較特殊的節慶日并不太清楚罷了。”

張家夫婦聽江一鳴這么一說,紛紛笑了起來,直道城里的小姐沒聽說過也是很正常的事,離憂一聽,臉上跟著在笑,可心里一陣嘆息,唉,要真是個大門不出的小姐倒也罷了,偏偏她這么個窮人家的孩子竟也沒聽說過,只怕江一鳴一定在心底得將她當成怪物了。

“上次給你看的那本冊子里沒有記下這個,是我疏漏了。”江一鳴如同有讀心術一般,及時側首在離憂耳畔低低的說了一句,然后一臉安撫的笑意地看著離憂,絲毫沒有因為還有外人在而有什么別扭之外。

離憂則不同,江一鳴的話雖然讓她可憐的自尊心得到了一丁點的安慰,不過,張家夫婦兩人頓時變得曖昧無比的目光卻讓她頓時如坐針氈。

她的臉頓時紅了起來,看向張家夫婦的目光也變得閃爍了起來,江一鳴今日這是怎么啦,怎么一而再再而三的學人玩起曖昧來了。早上在他房間里也是,一不留神突然蹦到人面前,近得好象隨時都要親上來似的,這一會工夫,又當著幾個外人的面對如此對她大現溫情。

這江一鳴,今日也不知道是不是吃錯了什么東西,或者神經偶爾短路了什么的。

離憂邊朝著張家夫婦不好意思的笑了笑,邊用胳膊輕輕碰了碰仍就那般看著自己的江一鳴,示意他還有其他人在場。可這么一來,江一鳴卻笑得更歡了,原本沒有其他的目光多出了一絲戲虐,而張家夫婦看到這個情景更是樂得不行,只差沒笑出聲來了。

離憂愈發的窘逼起來,見江一鳴不但沒有收斂反倒變本加厲起來,只得睹目朝他不滿的憋了一眼,一副警告的意味,可她卻不知,她如今的反應卻如同小女兒般含怒帶嗔,十足十的看得讓人更是誤會連連。

“好了,不跟你逗了,張大哥、張大嫂他們不是外人,你別惱了。”江一鳴見狀總算是先舉手投降了,一副認真的模樣向離憂介紹道:“你不知道,我與他們已經認識好些年了,當初蕭叔第一次讓我練手時便相識了,我還欠他們一個大人情呢。這么些年以來,他們一直幫我打理一些外頭的事物,百家莊建好之后,他們便直接搬到這里來,處理這里繁多的各項事宜,從來都沒有出過半點的差錯。”

“公子客氣了,您對我們有知遇之恩,這么多年來又一直這般關照我們,我們就算是做再多也是沒辦法報答公子的恩情呀!”張大哥聽江一鳴如此向離憂介紹他們,連忙說道:“要是沒有公子,我與妻兒就已經餓死街頭了,哪里還能像今日這般過著富足的日子。”

“是啊,姑娘有所不知,不止是我們,這百家莊里沒有哪一個鄉親沒有受過公子的恩惠,說句打心里的實話,在我們這些人眼里,公子跟這天上的神那都是一樣的。”張大嫂連忙補充著向離憂介紹著江一鳴的事,那眼中的恭敬與感激真誠無比。

離憂再次看向江一鳴,目光之中亦滿是贊賞,這樣一個時刻都被人家惦記感恩的人,此時就坐在自己的身旁,她頓時覺得連自己都跟著變得崇高了不少。

“好了,這些都是過去的事了,張大哥、張大嫂就不必再提,剛才我跟離憂說這些,無非就是告訴她咱們都不是外人罷了。”江一鳴轉而朝張大哥、張大嫂正式的介紹道:“她叫離憂,你們同我一樣,直接叫她的名字就好了,她這人性子也直,你們一口一個姑娘的,倒是讓她覺得生份了。”

“離憂?”張大嫂一聽,像是在回憶什么似的,然后突然興奮的說道:“我知道了,原來你就是離憂姑娘呀,還說怎么覺得這名字熟得很,好像在哪時聽過。我記起來了,上次公子來時讓拾兒去老五那買了一些頂好的蜂蜜與蜂王漿,說就是特意帶給離憂姑娘服用的。”

此話一出,離憂又有些不太好意思,偷偷往江一鳴描了描,卻見他一副再自然不過的表情,頓時又覺得自己實在是有些太過矯情了。江一鳴向來對她有心,哪怕是她偶爾無意提到的什么,過不了多久,他都會給她弄來,就拿這蜂蜜與蜂王漿,上次她不過是多嘴提了一句這些東西的功效,沒想到隔了幾天就給弄來了。

“張大哥,張大嫂,我就是離憂,日后你們叫我名字就行了,后頭也不用姑娘姑娘的加了。”離憂移開了目光,看向張家夫婦,漸漸自在了一些,其實想想倒也不必如此,大大方方的反倒更好。

張家夫婦見離憂正式跟他們打招呼,連忙也都客氣的回話。其實一開始他們便想正式一點跟人打招呼的,只是公子沒有開口,他們倒也不好多問。眼見著公子對這姑娘的態度親密無比,想著只怕一定關系非同一般,再看剛才公子毫不避諱的對她示好,因此更是肯定這姑娘定便是公子的心上人。

一時間,氣氛熱絡了不少,那張家男人原本也是個讀書人,只是家窮四壁根本無法走科教仕途之道,后來遇到江一鳴后棄學經商,成了江一鳴手下得力的一名幫手。張家嫂子生性豪爽,做事能干,也跟著幫忙打理一些莊子的事,她倒是比她相公更擅長于處理人際關系,因此兩夫妻各持一方,整個莊子是愈發的欣欣向榮起來。

幾人又聊了一會,江一鳴一年到底也很少來莊子幾次,有時就算來了也很快便走了,原本張大哥是想著趁這個機會將這半年多來的帳目一一讓江一鳴過目的,但江一鳴并沒有這個意思,一來他自是信得過張大哥,二來按這次來也只是純粹帶離憂來玩玩,不想多此一舉出來。

“帳本放著就行了,到了年底一并再看也不遲。這次我們來只是來玩玩,沒有其他的意思。”江一鳴朝離憂看了看,笑著道:“原本你們來時我們便想出門去莊子四處轉轉的,離憂還是頭一次來,哪里都覺得新鮮,這會我若坐在這里看帳,只怕她心里非急得不行了。”

張家夫婦一聽,連忙打消了念頭,并且很是識趣的起身告辭。江一鳴也不多留,讓他們先行回去了。

“走吧,我們出去轉轉。”雖然時辰已經不早了,可莊子里頭四處綠樹成陰,根本就不需要擔心毒辣的日頭。

江一鳴帶著離憂出了門,隨意的往莊子里頭轉著,邊走還邊不時的向她介紹著一些這里的人與事。離憂一邊在新鮮的大自然中散著步,一邊聽著最耐心同時也是最有學識的向導做著講解,心情好到了極點。

走累了,他們便隨意的坐在山道旁邊,吃著劉婆婆給他們準備好的特色干糧,喝著林間山上流下來的清泉,休息片刻之后繼續出發。

最后,江一鳴將離憂帶到了莊子后山最美的地方,瀑布、幽潭、石澗、清泉,還有那漫山遍野爛漫綻放的各色野花。看到這里的一瞬間,離憂頓時忘記了所有的疲倦,忘記了一切,只身投入到這如同世外桃源般的世界之中來。

他們在流連于花海,嬉戲于水澗,在這個此刻只屬于他們兩人的世界中撒下串串歡聲笑語。這里的一切同樣也讓離憂想起了十四歲生日那天,江一鳴帶她去的那處藍天白云下的綠草清湖,唯一不同的是,那里的空闊與這里的靈秀形成了完美的對立。

玩累了,靠在溪邊光滑無比的大石旁休息,離憂閉上眼聽著風過的聲音,滿足無比。

不知過了多久,她突然覺得身旁的人似乎不見了,睜眼一看,原本坐在旁邊的江一鳴果真不知去向。

“一鳴!”她不由得輕聲喚了一聲,卻并沒有聽到任何的回應。

離憂連忙站了起來,四下望去,卻仍舊沒有看到江一鳴的身影。耳畔除了風聲、水聲之后再無其他的音響。

她頓時有種心慌的感覺,突然覺得沒有江一鳴的世界,再美也空得讓她覺得害怕。

“一鳴,一鳴你在哪里?”她連忙朝四周邊喊邊尋找著江一鳴的身影,不知道怎么才一會的工夫便不見了蹤影。江一鳴不是那種喜歡開玩笑的人,更不是這種會開一些讓她擔驚受怕的惡作劇的人。他到底去了哪里呢?

“一鳴,一鳴!”離憂頓時有些失了方寸,也顧不得什么方不方向的,邊跑邊大聲喊了起來,而此刻這個原本在她眼中美麗得不可方物的地方,卻轉眼變得可怕極了。

“一鳴你在哪呀?快回答我,一鳴……”撲騰一聲,離憂突然不小心一腳踢到了前面的一塊石頭,整個人頓時失去平衡,摔了下去。

“一鳴,一鳴……”伴著疼痛,離憂眼中的淚水頓時如斷線的珠子一般落了下來,這一刻她突然明白江一鳴早已在她心中烙下了最深最重的印子,那樣的驚慌失措不為別的,只為那個突然消失不見的人。

“離憂、離憂!你怎么啦?”

正當她抱著頭坐在地上哭得傷心之際,頭頂上頓時響起了那道熟悉的聲音,帶著慌亂,帶著憐惜,而同時一張強而有力的雙臂將她緊緊的圈入了懷中。

離憂猛的抬頭,眼前的江一鳴神色慌亂,無比擔心,正不知所措的望著自己。

“一鳴,你去哪里了?”見到他的一瞬間,離憂眼中的淚更兇了,此刻她什么都不想,什么也不理,如果孩子一般無助的哭著:“我以為你不見了,不見了!”

江一鳴看到離憂這幅模樣,心頭一疼,一把將她再次緊緊抱入懷中:“傻丫頭,我在這里呢,別怕,別怕!”

他輕輕的拍著她的背,安慰著、輕哄著,直到懷中的人漸漸停止了哭泣,這才松開來看向她的眼睛。

“怎么哭成這樣,我怎么會不見,這不好好的在這里嗎?”伸手替她擦去臉上的淚痕,江一鳴不由得笑了起來:“還道你天不怕地不怕,怎么這回變得如此膽小起來?”

“我……”離憂微微嘟著嘴,一臉委屈地說道:“我以為你丟下我自己一個人走了,我怕……怕你……”

“傻瓜!”江一鳴收攏了臉上的笑,一臉憐愛地朝她說道:“我怎么可能丟下你一個人走?記住,不論什么時候,不論遇到什么事,我都不會丟下你一人!”

聽到這話,離憂破涕為笑,隨后又一副不高興的樣子質問道:“那你剛才干什么去了,怎么連個招呼也不打?”

“我以為你睡著了,所以想趁機去摘些野花,給你編個花環。”說著,江一鳴從地上撿起剛才急急忙忙被他扔到一旁的花環遞到離憂面前:“漂亮嗎?送給你的。”

“你剛才就是為了去摘花做這個呀?”離憂接過花環,嘴上雖這般說,但心中卻喜悅無比。

江一鳴點了點頭,笑著說道:“我聽這里的人說,這個山谷的野花都是天神遺落在人間的,用它們編成花環戴在頭上會一輩子都幸福的。”

“來,我幫你帶上。”說著,江一鳴拿過離憂手中的花環,細致的替離憂戴上,戴好之后又細看了幾眼,這才滿意的點了點頭:“很美!”

江一鳴所說的關于花環的傳言,離憂并不相信,但是江一鳴所寄托在花環之上的那份深情她卻十分明白。離憂開心了笑了起來,亦跟著說了聲:很美!

是的,這里很美,她很美,而江一鳴與她之間的這份情亦很美!

“喜歡這里嗎?”江一鳴輕聲問道。

離憂點了點頭:“喜歡!”

“以后我們便住在這里可好?”江一鳴繼續問道。

“好!”

住在哪里并不重要,重要的是與誰一起。離憂在心底暗自補了一句,幸福已經在心中開滿了花。

而江一鳴則也有沒說出口的話,鄭家那處院子只不過是因為承載著他那已故母親唯一的一點寄托,若不是這樣的話,幾年前他便已經搬離鄭家了。而現在,他很慶幸自己沒有那么早搬離鄭家,否則的話怎么可能能夠遇到這一輩子里心中永遠的珍寶。

“時候不早了,我們得回去了。”山里的夜來得很快,所以夕陽還沒西下之際,他們就必須動身回去。

“好,可是我的腳疼,剛才不小心扭了一下。”離憂這會才重新感覺到腳踝傳來的疼痛感,看樣子,估計是腫了。

江一鳴一聽,連忙緊張的替離憂察看,發現并沒有傷及骨頭,這才微微松了口氣。

“怎么不早說?得回去趕緊弄些藥草敷一下才行。來吧,我背你!”

說著,他徑直將離憂扶起,蹲下身子將她背了起來,一步一步的往回走。輕風拂過,斜陽輕映,讓這對互相依靠的身影愈發的溫暖人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