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一鳴還沒來得及出聲,一旁的老夫人與老太爺則自然是坐不住了。軒轅靈這幾句話于眾人而言無疑于離經背道,鬧所未鬧,若不是聽說原話正是出自于自家孫女,只怕早就會大罵荒謬了。
這不還沒正式成婚呢,軒轅靈便當著眾人,特別是當著這未來孫女婿的面說出這些話,還直說是離憂親言。不讓納妾這樣的想法對他們來說本就已經十分無禮取鬧了,即使是自己孫女說出來的,更何況還明言若再娶便休夫,這不更是胡鬧嗎?
雖然自家身份比起江一鳴自是尊貴得多,可卻也不能因此而欺負人家吧,再說這不還沒成婚,若讓人家心中有了其他想法,日后吃虧的不還是他們軒轅家的人嗎?畢竟男人再娶那可是天經地義的,女人若再嫁可就難得多了。
“靈兒可不能胡說,你二姐怎么可能說出如此荒謬之話來,怕是你聽錯了嗎”老夫人這回亦收起了往日慈善可愛的小老太的一面,轉而變得嚴厲無比。她可不希望讓江一鳴誤認為,這是軒轅家的人故意設計以此來逼人就范。
“奶奶,靈兒沒有胡說,也沒有聽錯,當時娘親也不信來著,直問爹爹是不是說笑來的。”軒轅靈一副你們都不信我的表情,那樣子委屈得很,實打實的被人冤枉了一般。
“靈兒,怎么還亂說,一會看娘怎么懲罰你”李氏臉色都變了,怕是擔心軒轅靈這回麻煩闖大了,要不是下不了手,不忍心,真恨不得直接一巴掌打下去讓軒轅靈老實閉嘴。
眼見著這屋子里的氣氛頓時變得異樣而緊張,江一鳴心知,只怕是軒轅家的人怕他誤會,也怕他心中有其他想法,所以才會都急著教訓軒轅靈,以此來否定離憂說過的話。
其實對他來說,不論離憂是否說過,都不重要,重要的是他剛才所說的話,這一輩子他都不會再娶其他的女人,只不過想是這里的人除了離憂以外,是沒有誰會相信的。
正想開口替那滿臉委屈的軒轅靈說兩句話,卻聽事件的主角,那個剛才先是用小小的不自在,后又是理所當然的目光看著自己的離憂果斷出聲了。
“奶奶、母親大人,你們都別訓斥四弟了。”離憂掃了眾人一眼,從容不迫的說道:“靈兒沒胡說,也沒有聽錯,離憂的確說過這樣的話。當然,這些話也不是戲言,的確是離憂心中所想,亦是日后的行事準則。”
聽到離憂如此直接的承認了,一時間眾人皆唏噓不已,除了驚訝以外,更多的則完全是不相信。當然軒轅謀夫婦與軒轅烈則除外,畢竟是之前便心知肚了,所以多少還是有些底。
“離憂丫頭,這奶奶可得好好說說你了。”老夫人終于反應過來,十分罕見地朝離憂板著一張臉道:“你怎么能說出如此荒謬的話來呢?自古以來,男人不都是三妻四妾的嗎?哪有你這么蠻不講理的,你還沒嫁便如此想,可是完全不合婦道,是得讓天下人笑話的呀”
“你奶奶說得沒錯”老太爺緊接著說道:“雖然你是咱們的親孫女,可也得講理呀,你這種想法可是極度危險的,還說什么休夫,簡直是胡說道八道,不是亂了綱紀嗎?縱使你是王候之女,是皇上親封的郡主,可也不能以此而強迫于人呀”
“爺爺、奶奶,孫女的想法固然與常人相比是有些不同,不過卻并無任何強迫威逼之意。孫女也并沒覺得自己的想法有什么對與錯的,不過是個人追求不同罷了。”離憂一臉的笑意,接著說道:“我又不是要讓世上所有的男子都只能娶一個女人,也沒想過要去改變這些綱紀規矩什么的,所以你們大可不必擔心孫女。”
“不擔心,你叫奶奶如何不擔心?”老夫人嘆了口氣,看了一眼江一鳴后又看向離憂,一副不知道如何是好的樣子。
“奶奶真的不必擔心。因為我與離憂是同一類人。”見狀,江一鳴邊說邊看向老夫人,微笑而道:“也許你們以為離憂是因為現在的身份發生了改變,所以想法才會變。其實在她還曾給人當丫環之際,我便已經知道了她的想法。”
說到這,江一鳴微微一笑,將目光移向了離憂,頓了頓后繼續說道:“你曾與我說,寧為窮,不為富人妾,更曾說過不但如此,還需一生一世一雙人。自那時起,你雖并沒有親口與我再說過什么,可我卻已然明白你的心思。打那以后,我心中便已經完全了然,這一世能夠與我一并相守一生的人只有你。”
一時間,屋內的人都再次震驚,如果說剛才離憂的言論讓他們不解的話,那么如今江一鳴的言論則讓他們無比的震撼,倒是沒想到,這世上竟還有如此的癡情郎,而且還讓他們家的想法奇特的離憂真給遇上了。
本以為聽到江一鳴的話,離憂會說出多么激動無比的話來,卻沒想到接下來卻讓在場的人全都再次看傻了眼。
離憂朝江一鳴走了過去,也不理眾人在不在場的,毫不避諱的主動牽住了江一鳴的手繼續說道:“假如日后成親了,我卻始終無所出的話,你會怎么想,怎么做?”
她并非不相信江一鳴,只不過卻是想讓家人更加的放心,她看中的人不是凡夫俗子,不會因為那些世俗的東西而扔下她,她對他信任無比,就好像他信任她一般。
“孩子是老天的恩賜,若有的話自是最好,若沒有的話也不必強求,只要有你,一切足矣。”江一鳴想了想后繼續說道:“當然,你喜歡孩子的話,我們可以收養一些,當成自己親生的孩子一般教養、疼愛,只要你喜歡便好。”
離憂聽好,欣然一笑,點著頭說了一句讓所有人驚掉大牙的話:“我早知道你是我要找的人,否則一開始就算我再喜歡你也不會讓自己愛上你。”
眾人皆再次唏噓,唯獨江一鳴開懷一笑,眼中是說不盡的愉悅與寵溺。
見狀,軒轅家的人自然也沒有誰再說什么,畢竟這看上去受益方始終是自家孩子多一些,因此嘴上不說,心中倒是也是真心高興,暗道總算是好事一樁,晚輩幸福就是好事。這兩孩子看來也真是緣分不淺,也不知道到底是離憂這孩子幸運,還是說這孩子自己有眼光又有福氣。
只不過這小兩口一副你濃多濃的樣子,倒是讓軒轅家這幾個一夫多妻的男人多少有些尷尬不太自在,而女眷則心底又是羨慕又是妒忌的,都是女人,總歸是同人不同命,也就離憂這般幸運竟能遇上一個這樣專一專情的奇男子。
一時間,這離憂郡主選夫婿的要求如同長了翅膀一般,由定南王府飛出,快速傳遍了京城的各個角落,街頭巷尾頓時是無人不知,無人不曉,討論得熱鬧非凡。
這說什么的都有,有說郡主跋扈不講理、離經背道的,有說這準郡爺倒霉可憐,軟弱沒本事的,還有的說郡主這準未婚夫十有得告吹的,當然也有個別的佩服郡主的魄力與勇氣的,反正無所不有,說得是天花亂綴的。
離憂過后倒是覺得對江一鳴有些抱歉,這流言都快傳得滿天飛了,倒是平白無故的惹得別人對他也生了許多不好的議論。誰知江一鳴倒是絲毫不在意,只道又不會少塊肉,愛說便讓人說去,反正過些時日,等京城又出了些什么其他的新鮮事,百姓自然就會將議論的對象轉移開去的。
對于江一鳴的豁達與遠見,離憂深表佩服,果然沒過多久,人們便都不再關注這過時的新聞,轉而關注其他新發生的事。畢竟是京城,貴人多得隨手一抓一大把的地方,自然少不了新鮮事。
轉眼便過完了年,這還是離憂頭一個在京城過的年,也是第一個與江一鳴一并在京城過的年。剛出了十五沒幾天,京城四處依舊張燈結彩,到處一片喜氣洋洋,定南王府亦是如此,元宵節的燈籠都還沒摘下來,紅彤彤的,好看得緊。
王府里的人亦都是滿臉喜氣,特別是軒轅烈,更是如此,見誰都一副笑嘻嘻的樣子,一看就知道那是馬上要當爹了。
南宮云錦如今已經是大腹便便,再加上天寒身上穿得多,所以連行動都顯得有些不太方便。聽說估計著也就是這幾天的樣子便要生了,因此府中上上下下都眼巴巴的等著。
離憂先前便交待過南宮云錦,平時沒事多走動走動,最后兩個月時吃多些疏菜水果,少吃些肉類什么的,這樣生的時候孩子比較容易生。南宮云錦對離憂的話自是深信不疑,就連那些有經驗的嬤嬤都說離憂說得沒錯,就是暗自不明白這還沒出閣的郡主怎么知道這些東西。
南宮云錦聽話得很,所以一直到現在身子都不錯,聽太醫講孩子在腹中發育什么的也都十分正常,離憂看她那肚子大小,估計著雖是第一胎,但后期控制了營養,所以胎兒也應該不會太大,再者平時運動得多,生起來應該會相對容易一些。
閑來無事時,又教了南宮云錦一些克服恐懼心理的小點子,因此看上去這待產的準備倒是都做得相當不錯。
下午的時候,離憂剛剛拿了一本書,準備翻看一二,卻見軒轅烈興高采烈地跑了過來,神色之間喜氣洋洋,倒好象是有什么大喜事一般。
“妹妹,猜猜哥哥給你帶什么好消息來了?”軒轅烈邊說邊在離憂的書桌對面坐了下來,今日倒是難得,離憂這丫頭沒有跑出府去找江一鳴,而是老老實實地坐在這里看書,倒還有點那個大家閨秀的樣子了。
離憂邊將手中的書翻到之前看到過的地方,邊笑著應道:“哥哥如此興奮,莫不是嫂嫂生了?不對呀,提前幾天生的話倒是正常之事,不過若真生了哥哥這會只怕跑去抱小侄子、看嫂嫂還來不及,哪里可能有閑工夫親自跑來告訴我。”
軒轅烈一聽,揮了揮手道:“說了是給你帶好消息,那就自然是你的事,至于你嫂嫂,現在還在睡覺休息呢,你那小侄子還老實在你嫂嫂肚子里,得過幾天才出來叫我這爹。”
“瞧把你美的。”離憂見狀,不由得笑著又道:“我的好事?哥哥這么問,莫不是想讓我先猜猜?”
“自然是讓你猜了,猜對的話等你嫂嫂生下孩子后,讓你這姑姑第一個先抱,你抱完后我這當爹的再抱。”軒轅烈素來童心不眠,一臉有趣的樣子道:“你若是猜錯了,那就罰你一個星期不許去看江一鳴,如何?”
“哥哥這賭注還真是有意思。這小侄子先抱后抱的我這當姑姑的能有什么不同呢?”離憂還真是服了這軒轅烈,真是想得美:“可是,我若是猜錯了,卻一個星期不能去看一鳴,哥哥這不是成心想看我的笑話嗎?”
“你呀你,快些猜吧,這賭注我可是不會換的,你說這孩子生下來你比我這當爹的都先抱,這還不算是占了大便宜去呀”軒轅烈滿臉笑意,一副沒得選的表情催促著離憂。
離憂不由得搖了搖頭,倒也沒多想,徑直說道:“猜猜倒也無妨,離憂自己也就這么一點的事,哥哥既然說是好消息,那自然就是好事了。依我看,十有是與我的婚事有關吧。如今已經過了年了,按爹爹之前的打算,要是沒猜錯的話,想必今日爹爹應該是已經幫我與一鳴呈上了請婚的折子了。”
“我家妹子就是聰明,這一猜一個準,堪比女諸葛了”軒轅烈一聽,頓時拍著手大聲夸贊了起來。
“行了,哥哥這可是故意在逗離憂開心,我哪有你說的那么聰明,不過就是哥哥根本就沒有打算真難為我罷了。”離憂舒心一笑,心中自是高興不已,這回軒轅謀的動作還真算是快,原本以為怎么著也得再過一二個月,卻沒想到一出十五便著手了。
說罷,離憂將手上的書啪的一聲合了起來,想著出府快些將這好消息說與江一鳴聽。
“看看,看看,這真是長大的妹子留不住呀,一聽到請婚的消息屁股就坐不住了。還這么一副恨嫁的模樣,我這哥哥的面子可都被你這丫頭給丟光光了。”軒轅烈邊開著玩笑邊起自覺起身道:“行了,我也不耽誤你,知道你這會肯定是想往府外跑了,正好幫我給江一鳴帶個信,說過幾天我去找他喝酒,上次喝酒沒拼過他,這次我可得好生準備準備。”
離憂一聽,自是想起了年前江一鳴與軒轅烈拼酒一事,江一鳴本不想跟軒轅烈拼的,說是酒喝多了傷身,可自家哥哥非死拉活拉的,最后沒辦法只得應下那么一回,沒想到這到最后江一鳴只是微微有些醉意,而軒轅烈卻吐了個稀里糊涂的。
“行了吧,就你那酒量還跟一鳴去拼,回頭又醉成那樣當心嫂嫂找你麻煩。”離憂自是不答應,取笑道:“再說了,拼酒還能有什么可準備的,難不成你還指望有什么作弊不成?”
“這個你就別管了,反正山人自有妙計。”軒轅烈笑著說道:“當然這話你也可以跟江一鳴說,不過這酒可是非拼不可,你不說的話,到時我自個去找他”
說罷,也不理離憂是否答應,揮著手,得意洋洋地走了。
看到軒轅烈離開的身影,離憂不由得笑著搖了搖頭,隨后又吩咐綠珠準備一下,帶著人出府去江一鳴那里。
出了院子,坐上軟轎,離憂心情舒爽不比。想著一會江一鳴知道后不知會是什么反應,自個便瞎琢磨了起來。
順手掀起轎子一旁的簾子,寒冬中的王府依舊風光不錯,不少四季常青的灌木生機勃勃,還有臘梅幽香傲放,很是讓人覺得神情氣爽。
放下簾子的瞬間,離憂似乎看到前方斜對面走來一個四十來歲的嬤嬤,似乎不小心摔了一跤。
原本倒也沒在意,只不過突然覺得那嬤嬤有些眼熟,再次挑開簾子看去,卻見那嬤嬤正快速的從地上爬起來,手上還抱著一個挺大的棉布包裹,看上去像是挺緊張里頭的東西,就連剛才那樣摔下去手中包裹卻都沒有摔掉。
似乎是看到了離憂一行人,那嬤嬤連忙將手中的東西下意識的往身后藏,自己則快速閃到一旁低頭立著避讓。
軟轎從那嬤嬤身旁經過的一瞬間,離憂終于想起了這個眼熟的嬤嬤到底在哪里見過來。她頓時皺起了眉頭,似乎想到了什么似的。
片刻之后,離憂讓人暫時停了下來,喚來前頭的清影,在他耳畔小聲交待幾句后,便讓清影先行離開了。
這王府之中又要起風了嗎?離憂不由得嘆了口氣,卻也并不急著下結論,也許一切只是她的誤判而已,不論如何,一切還是等清影查清楚了再說吧。
到了新宅子后,江一鳴卻并沒有在家,聽劉姑姑說上午便出了門,去其中的一家店面去了。昨晚蕭叔派人來傳過話,好像是店里發生了點什么事,讓江一鳴今日有空的時候過去一趟。
見狀,離憂也沒想著去店里找人,反正也不是什么太急的事,因此邊與劉姑姑她們說著話,邊等著,若是回去前人還沒回來,便讓劉姑姑她們轉告便可。
等了好一會,也沒見江一鳴回來,估計著只怕是有什么重要的事沒那么快抽身,因此又坐了一小會后便不準備再等了。劉姑姑見狀只道讓離憂放心,等公子一回來,便會第一時間將這好消息告訴他,保證他會高興的。
離憂笑了笑,又說了幾句后,便起身準備回去。剛起身卻看到有人進來通報,說是有人有事要找公子,還說公子不在的話,找郡主也行。
離憂一聽,頓時想不起這京城里頭還有誰即認識江一鳴又認識她的,問了通報之人后聽說是個姓莫的中年男子,頓時兩眼一亮,心中有了答案。
“快,快去請他進來”離憂重新坐了下來,吩咐完朝綠珠與二丫問道:“你們猜猜會是誰?”
綠珠與二丫均搖了搖頭,一時自是想不起哪里有個姓莫的人了。
“想不起來了吧?”離憂笑著說道:“一會你們見到人就知道了,估計著應該不止他一人,還應該帶著一個才對。”
聽離憂這么一說,綠珠倒是突然想起了什么,一臉驚喜地說道:“難道,是妞妞她們父子?我好像記得妞妞他爹爹上次接妞妞走的時候說過他們姓莫的。”
離憂連連點頭,直夸綠珠記性不錯,眼珠卻一直往門外望去,心中高興不已。這些日子以來,她常常有些后悔當時沒有問清楚妞妞父親他們在京城具體的落角點,否則一早便可以派人去找了。好在這姓莫的父親還算聰明,竟打聽到了她們已經進了京城,連住的地方也打聽清楚,帶著孩子來了。
沒一會的工夫,侍女便將人給帶了進來,眾人一看,果真是那妞妞的父親,只不過卻并沒有看到孩子,而只有姓莫的男子一人。
“小人見過郡主”莫海華見到離憂后,一頭便跪了下來,直朝離憂叩拜,神情悲切,連聲音聽上去都帶著哽咽。
離憂見狀,心中頓時有種不好的預感。原本見到人的一瞬間她便有些打鼓了,為何只見大人卻不見孩子。此時再見莫海華如此神情,更是眉頭又皺了起來。
“快起來,不必行如此大禮”她連聲讓人將那莫海華扶起來,徑直問道:“莫先生,妞妞呢?怎么沒和你一起來?”
來不及問他什么時候知道自己成了郡主,來不及問他怎么知道江一鳴新住的地方,來不及他來此所為何事,心中只有一個最緊迫的問題,妞妞怎么沒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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