姐弟倆一出門，陳二賴難得地沖著田菜花發了火：“菜花，你這腦子被黃粉蟲吃了吧，跟你說了多少遍，不要聽金枝的，不要聽金枝的，你就不聽，你看看你娘和金枝以前做的那些事兒，憑什么要橙子冒著風險替她考試？”

田金枝也知道這事做得不合適，可她是真的心疼她媽：“二賴，你看我娘那個樣子，再讓金枝折騰下去，她咋能受得了？”

“有什么受不了的，受得了得受著，受不了也得受著，誰讓她把閨女慣得連個人樣兒都沒有，別說別的，你是她的親閨女吧，你看看這么些年了，你娘對你啥樣，對金枝啥樣兒，你自己不難受，我可還替你難受呢！”

陳二賴從來沒有抱怨過丈母娘，向來都是逆來順受的，每次回上田村，他都是默默地搶著干活，替老丈人出工掙工分，給家里劈柴禾，田老太和田金枝給他臉色，他也就是忍著，從來不作聲。

現在田金枝攛掇著他這沒腦子的老婆，來跟田橙說這種話，陳二賴就不能忍了：“你看看人家大嫂一家多不容易，還一直幫著咱們，你咋就能信你妹子的鬼話！”

陳二賴站起來，一把抓起自家的破口袋，口袋里的東西已經放到倉房里，田橙把口袋放在這兒，是準備他們走的時候，給拿點吃的用的東西，老婆沒腦子，陳二賴覺得自己也沒臉呆下去了：“走吧，還呆著干啥，再晚了回去天都黑了。”

田菜花這才覺得事情就是不太妥當了，別別扭扭地站起來，陳二賴大步出門，去倉房里跟田野和田橙說了一聲，也不等宋秀致下班回來了，直接就出了院門。

田菜花看看這個看看那個，急急忙忙追出去了。

田喵貓站在門口，爪子把門扒拉開一條縫兒，對傻乎乎飛過來的田小烏說：“還傻愣著干什么，噴她！”

也不知道田小烏聽懂了沒，它呼的一聲就從門縫里飛出去，直接飛出院子，追上田菜花兩口子，撲哧一聲輕響，田菜花只覺得頭上一熱，她伸手一摸，手上是熱乎乎濕噠噠的鳥糞，忍不住叫了起來。

清空了彈藥，田小烏早就飛回家里去了。

田喵貓看這家伙這么迅速地飛回來，就知道它成功了，擔心田菜花回來找麻煩，趕緊就跳到窗臺上，裝著若無其事狀。

田小烏嘴里還學著收音機里說書人模仿的槍戰片的聲音呢：biu

田橙想著打算給田菜花拿的東西還沒拿呢，追出去的時候，恰好就看見田小烏撒糞的一幕，她滿頭的黑線，以手撫額：這只臭烏鶇果然是大院里那窩烏鶇的孩子！

田小烏追擊突襲撤退一條龍，動作不要太快，陳二賴兩口子都沒看清它，見老婆滿頭的鳥糞，陳二賴一個鄉下糙漢子，身上也沒個手帕什么的，找了找只有一只破口袋，又不好意思回田家去，只得用破口袋幫田菜花擦糞，嘴里還念叨著：“你看看你，做了錯事，這不降下懲罰來了，以后做事可長點腦子吧。”

田菜花也覺得莫名其妙，她和陳二賴離得很近，鳥糞全落她頭上了，陳二賴一點都沒沾著，她可不就是運氣不好么。

田橙站在原地石化了一會兒，等尷尬的場面過去，終究還是過去了：“大姑，要么在家里住幾天吧，我還給兩孩子帶了東西呢。”

陳二賴不肯留，說是擔心天黑了山路不好走，東西下次再來取。

自家烏鶇做下這種事，田橙也不好硬留人家，萬一回家去發現罪魁禍首是田小烏，田菜花和她都尷尬。

田菜花兩口子尷尬得不行，匆匆地走了，田橙怒氣沖沖地進門，用力一拍桌子：“田小烏！”

田小烏剛才還得意洋洋，身上新長出來的毛每一根都乍了起來，站在架子上左顧右盼，像只孔雀似的飄飄欲仙，聽到這一聲喊，立即縮得跟個鵪鶉似的，小圓眼睛閉上，裝著聽不見聽不見。

田喵貓更是蜷在炕頭上，假裝已經睡熟了。

“田小烏！”田橙再度拍桌子，桌子上還有兩杯熱水呢，水杯隨著桌子的震動跳了一下，濺出幾滴水花來。

田小烏覺得自己再裝死，恐怕就要被褪毛下鍋了，它哆嗦一下，睜開圓圓的眼睛，黃色的眼圈一眨一眨的，努力做出一副無辜的樣子，看著田橙。

“誰讓你去給人家頭上拉屎的？！”田橙看它這副樣子，簡直是又氣又笑，板著臉喝道。

這本來順口一句質問的話，就像大人問闖了禍的孩子，誰讓你打人，誰讓你亂吃東西之類的話，沒想到的是，田小烏翅膀一伸，立刻筆直地指向炕頭上的田喵貓。

田喵貓閉著眼睛裝睡，忽然就感覺身上一涼，似乎渾身的毛都乍了起來，它鬼鬼祟祟地把一只眼睛睜開一條縫，向外面一瞧，立刻渾身一僵。

田橙手里拿著笤帚，正怒氣沖沖地看著它呢，看這樣子，是一言不合就要動手的意思：“田喵貓，是你指使田小烏去別人頭上拉屎的？”

田喵貓立刻跳了起來，躲到炕角去，聲音又軟又糯，委屈極了：“怎么可能，當年我也是被烏鶇撒過糞，霸凌過的受害者，怎么還會指使它這么做？肯定是它遺傳基因里關于撒糞攻擊的那部分起作用了！”

不愧是頂級的醫療AI，甩鍋都能甩得這么高級。

田橙才不會信它的呢：“別想騙我，田小烏哪有你聰明，它還能懂得只往我大姑頭上撒，如果是它自己干的，肯定是無差別攻擊！”

聽了第一句話，田小烏本來得意洋洋的，看吧看吧，主人對它多么信任了解，可是后面的話，聽起來怎么就那么不是味兒呢，主人也太不了解它了，誰說它不聰明啦？！

田喵貓眼看著笤帚高高揚起，眼看著就要落到身上來，趕緊禍水東引：“不信你問田小烏！”

田小烏張口就來：“我很聰明！”

好吧，田橙轉過身，眼神不善地看著田小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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