返回的路上,傅淵之還在草堆中間發現了一窩蛋。
草叢上方剛好有個窩,里面有五顆白凈的蛋。
大多數的小鳥會把巢筑在樹或者灌木上,都是離開地面的。
這個蛋要比鳥蛋大一些,但是要比雞蛋小很多,它把巢筑在草的中間,還是挺聰明的。
為什么說它聰明呢?
這個蛋比鳥蛋大,那重量肯定也不輕。
即便樹杈能承受得了蛋的重量,鳥兒找的筑巢材料也不一定能承受的住,萬一大風刮起,最后結果也只有一個。
筑在草叢根部上,既能保護好蛋,又有一定減緩熱量散失的保溫作用,有利于幼雛生長發育。
一舉兩得。
就是有點危險,存活率不高,碰到山鼠,死絕。
當然,碰到宋歡她們也是。
一下子又有五個蛋的收獲,宋歡心想,傅淵之也算是將功補過,沒耽誤她打獵。
之后的日子傅淵之也只是偶爾和宋歡一同進山,其他時間則在家里溫書和教導阿弟,以及想讓他當壓寨相公的青青。
傅淵之明了青青想讓他當壓寨相公的原因后哭笑不得。
后來找機會和青青談了話,青青就再也不提壓寨相公這茬了。
至于說了什么,那就是他倆的秘密了。
傅淵之在家的時間不長,趁著他現在在家,讓阿弟把隨筆記錄上的內容先看過一遍,解決一些看不懂不明白的地方。
時光好像又回到了曾經。
不急不躁,不溫不火。
茶香裊裊,從容舒怡。
平淡中安穩,寧靜中盛放。
茶濃淡依舊,平淡且溫馨。
一直低調沉穩的時光如梭而逝。
一個不小心日子就跌碎進了兩年后的仲春。
己酉年丙寅月辛卯日,縣署公告考期。
二月十八開始考縣試。
要求:二月初六,學子們到縣署禮房報名。
報考人得提供的材料有:親供、互結、具結。
親供:本人的姓名,年歲,籍貫,體格以及容貌特征。
同時填寫曾祖父母,祖父母,父母三代存歿履歷。
過繼的人要寫本人親生父母三代。
僧人、道士、犯諱者、丁憂者、冷籍、丐戶、娼妓、唱戲、賣藝、府衙雜役、犯過罪等等,本人及三代皆不能有以上情況。
五童互結保單:考生取具同考的五人,寫具互結保單,作弊者五人連坐。
具結也就是廩保。
請本縣的廩生具保,稱之“認保”。
保學子不冒籍,不匿喪,不替身,不假名。
保證學子身家清白,非娼優皂吏之子孫,本身亦未犯案操踐業。
完成以上,方準考。
名冊分存縣署。
宋歡陪著阿弟上上下下跑進跑出,總算是把材料準備好了。
自家原本有個廩生,可是傅淵之今年要考鄉試。
縣試需要廩生現場唱保,他不在就沒辦法。
宋歡只得陪著阿弟找到他的一個老學兄作保,還給了二兩銀子做保費。
這下總算是把所有手續都弄齊全了。
就只等二月十八進龍門考試。
宋歡進了中堂直接癱坐在椅子上,這比去打獵還累。
之前傅淵之的手續都是他自己一手操辦的,宋歡從來沒插手,沒想到這么細碎繁瑣。
雖然傅淵之有提前教過自己和阿弟,可是嘴上說著容易,做起來難啊。
又不是無紙化。
提供的所有材料都不能出現污漬,錯別字!
宋歡手心出汗都不敢去碰,生怕把材料弄廢了人家不收,然后又得重新補一張。
阿弟和青青對視一眼,青青會意,直接去給宋歡捶肩膀。
阿弟則跑到桌子倒水給宋歡。
宋歡享受著兩個孩子的侍奉,但也不慣著自己。
宋歡有氣無力的揮了揮手,“好了好了,我緩緩就行,你快縣試了,趕緊去溫書吧!
青青呀,你就在旁幫阿姐督促你哥哥啊。”
十一歲的青青已不再是幾年前的模樣,秀美中透著一股英氣,墨發垂肩,腰插匕首,一身鵝黃衫子,光采照人。
青青清越的聲音還帶著尚未褪去的軟糯,“好~!”
宋歡對著青青拋出一個“真乖”的眼神,青青忍不住低低笑起來。
阿弟無奈搖頭。
這姐姐妹妹的,弄的他好像才是外人了。
如今的阿弟身姿挺秀,褪去稚氣,個子已經到了宋歡的肩膀處,再過個一兩年估計就比宋歡高了。
雖然阿弟是長開了,但模樣輪廓還是與宋歡有兩分相似。
烏木般的黑色瞳孔,高挺英氣的鼻子,一樣的雪白皮膚。
雖說容貌與宋歡相似,但他身上的氣質卻跟傅淵之學了個十成十,溫潤如沐春風,步履閑雅,姿態內緊外松。
好一個意氣風發的翩翩少年郎。
日子在阿弟溫書和宋歡去打獵中快速流逝。
轉眼間就到了二月十八。
縣試是由縣令主持,儒學署教官監試。
各縣皆有考場,考四場還是五場由縣官決定。
不過按例都是五場。
不論縣試還是院試的科考棚,大小均坐北朝南。
最南有東西轅門,圈以木柵,有一大院,院北為正門,叫龍門。
龍門有一大院,供考生立院等候喊名。
再北有三間大廳,中間為過道,考官坐西間,面向東點名。
再北有很多簡易多排座位,供考生寫作。
其實縣試和院試的考棚布局大同小異,只是有一些細微變化而已。
宋歡和青青一起目送阿弟被廩生唱保進入院里后,這才離開。
青青雖然跟著念書識字,但她又不能科考,在學業上并沒有壓力。
土匪頭子很欣賞宋歡,主要是她本身符合土匪頭子對女兒未來的暢想。
能識字,還有一身不錯的武功。
不輕易被那些會甜言蜜語的臭小子拐騙走,又能在有危險的時候有自保能力。
簡直不能再好!
若是還能找到一個像傅淵之那樣“秀外慧中”的女婿那就更不錯了!
沒錯,土匪頭子從男人的角度雖然看不上傅淵之這沒出息的模樣,但是從選擇女婿來看,傅淵之這種類型當女婿就很不錯,他滿意。
家里當家做主是自家閨女,那他的基業也不用交給外人了。
土匪頭子也從未想過讓女婿接手自己的寨子,所以為了能讓自家閨女掌權,武功是第一,識字是第二。
在建設好石筍寨后,土匪頭子就一直有意識的在鍛煉青青。
這些還是他從宋歡身上學的。
見宋歡如何教導宋憶那小子,他也有樣學樣。
只是內容換一換。
換湯不換藥。
再加上他偶爾也充當兩個孩子的習武先生,宋歡偶爾從旁提醒,倒是讓他這幾年來摸索出一些教育孩子的心得。
如今青青在武功方面也小有所成,有空也會陪著宋歡去山里打獵,收獲不錯還能給自己掙零花錢。
已經是“大齡未婚”的宋歡,現在出入打索巷也一如既往的自由。
自從兩年前王媒婆登門后就再也沒有媒婆來宋歡這兒礙眼。
王媒婆的手段在這一行那是數一數二的,同行里誰人不知誰人不曉?
她被宋歡那么一折騰,誰都知道宋歡是個不好惹的主兒,怎么可能還會不長眼的去招惹她。
當然,她們這一行也都知道了宋歡就是當初那個在縣里風云一時的少年郎。
所以,即便有不長眼的還想學李家的,人家只要一上門和媒婆說就會被媒婆推出去。
這單子她們不接!
她們還想多活幾年,沒看到現在王媒婆那樣嗎?
她們可不想成為另一個王媒婆。
而打索巷的街坊鄰居可不知道其中的彎彎繞繞,只以為宋歡的對象就是傅小子。
在她們的思想中,傅小子是想在高中后才來娶宋家丫頭,到時候風風光光,熱熱鬧鬧。
所以時至今日,街坊鄰居也沒人充紅娘來打她的主意。
至于街坊鄰居為什么會有這個想法,這其中也不乏某人在暗戳戳地出力。
宋歡可不知道其中的兜兜繞繞,只以為是自己的方法奏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