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年男子也不多為難,一個小姑娘能拿出這么多也出乎他的預料了。
他這才為難說著,“見你一個女兒家,若是真嫁錯了兒郎可就苦了一輩子,算了算了,誰讓我今天想發一把善心呢,且告訴與你吧。
不過,你可不能把是我告訴你的這事兒宣揚出去,我這兒還得接生意的,否則,你一小姑娘可賠不起。”
宋歡一副小雞啄米似的連連點頭。
十月份的時候。
他記得那天正下著大雨,正喝著茶的功夫,從外邊就進來了一個人。
約莫二十歲左右,穿著打扮應該是哪家的仆人小廝,長得端正,相貌俊美。
他進門直接就問,“店家你這怎么叫打鬼胎?”
中年男子示意小廝坐下,喝著茶,裝作高深莫測道,“凡是姑娘受了邪魔外祟,不夫而孕,就叫鬼胎。
婦人的丈夫不在家,受了邪魔外祟,有了孕,亦是鬼胎。
這鬼胎要是不治,長成了形,生養下來,不定是個什么東西。
這鬼胎不可怕,傳說出去,亦真寒磣!”
小廝心下一喜,沒想自己歪打正著來對地方了。
小廝道,“鬼胎是怎么打法?”
中年男子習慣性用食指和大拇指摸了摸兩撇的八字胡,說道,“鄙人有兩個法子。”
小廝追問道,“什么法子?”
中年男子自覺裝得差不多了后,這才說道,“一個法子就是用針扎,見效極快。”
小廝聽到這直皺眉,用針扎就不免得與這人見面。
小廝又問,“那另一個法子呢?”
中年男子又道,“這另一種法子就是吃藥往下打。”
仆人蹙起的眉頭這才放開,說道,“這倒是個不錯的法子,那是湯藥?還是丸藥?”
中年人道,“湯藥,丸藥都可。”
小廝一聽還挺便利,“那就丸藥,藥費多少錢一付?”
中年男子說道,“二十兩一付。”
小廝一聽,這人莫不是要訛自己?
小廝說道,“這藥價怎的如此貴?”
中年人說道,“鬼胎鬼胎,用的藥自然不便宜,皆是上等的好藥,其中一味麝香就需要二兩多銀子,不說還有其他。
這藥雖然貴,但也不是全無好處。
這丸藥吃下去人不受傷,一天的工夫準能把鬼胎打掉。
老兄也不坑你,跟你說句實在話,老兄我也就掙了你一兩銀子而已。”
仆人這么一聽,原來覺得挺貴的價格也變得還能接受了,“這,吃下去,要是不靈驗呢?”
中年男子完全不憷,揮手道,“不管事,原錢分文不收,全退回給你!”
仆人還是有些不放心,“不會死人?”
中年男子連忙擺手,“都是上等好藥,怎么可能死人!
罷了罷了,你若是不信,自去別家瞧瞧。”
小廝若是還有別的地方能去也就不會來這兒了,連忙攔住中年男子,說道,“店家濟世救人,技藝定然精湛。”
說話的工夫,小廝從懷里拿出兩錠五兩銀子,說道,“店家你給配這藥吧,我留下十兩當做定錢,明天我來取,剩下的銀子一道給你帶來。”
中年男子視線放在小廝手心里的那兩錠銀子,隨手接過,嘴上還叮囑道,“那你可得說話算數了,我還得先倒貼銀錢給你配置,你若是不來,那我這生意就沒法做了。”
“對了,小哥姓甚名誰?”中年男子問道。
小廝只說了姓,“我姓吳。”
“店家放心,明日這個時候,我準時來。”
說罷,小廝轉身出了鋪子。
待他走出一段距離后,中年男子立馬把自己兒子叫出來,“看清剛才那個人了沒有?”
壯實的小伙子點頭,“爹,放心,看清楚了。”
中年男子這才說道,“你快去追他,跟著后頭,瞧他進了哪條街巷,進了哪戶府門,確認是哪家后再回來說與我聽。”
壯實的小伙子聽話立馬拿著傘就追了出去,暗中跟蹤。
中年男子的媳婦兒也掀開簾子出來,一臉擔憂道,“你個狠心的,這么大雨讓兒子出去,我說雇個伙計你又不樂意。”
中年男子哼了一聲,“你個婦道人家懂甚?
我們這行,是江湖人也不愿意多看一眼。
雇伙計,還是把這想法打消吧。
只要人家有心,就能把我這活兒給偷學了去,到時候餓的就是我們爺仨了!”
中年男子的媳婦兒不做聲了,只又轉身回去熬煮姜湯,等兒子回來了多喝些,祛寒。
不多會兒,中年男子的兒子就回來了,跟著就把地址報了出來。
中年男子這些年混江湖,什么突破下限的事兒都知道些,一副見怪不怪的樣子,感嘆,“怪道不樂意扎針呢!”
這時,中年男子的兒子也沒進后院,坐在自家爹身邊,提問解惑,“爹,你又不會扎針,你為啥先說扎針?”
中年男子說道,“你不懂,你爹是用這話探明白。”
中年男子的兒子眼睛一亮,好奇問道,“探什么?”
中年男子搖搖頭,“等你再大些爹就告訴你。”
這年齡的娃最管不住自己的嘴巴了,到時候被人套兩句就什么都說出來,你爹還怎么混?
中年男子的兒子癟嘴委屈地“哦”了一聲就跑去找娘了。
哼,不說就不說,我還不稀得知道!
中年男子搖搖頭,嘆了口氣。
唉,要不是媳婦兒傷了身體還得再調養幾年,他真想立馬再多生幾個。
用宋歡的話說就是,大號養廢了,想再重新練個小號。
第二天,小廝果然準時。
中年男子遞過藥瓶,邊囑咐道,“先將坐藥用上,覺著有動靜了再吃丸藥。”
那小廝謹記,把剩下的十兩銀子給了中年男子后就迫不及待持藥離去。
第四天,那小廝再次登門,比起前兩次恭敬很多,對著中年男子作揖道,“先生,您這藥真有效力,我特來道謝。”
說著他又拿出一兩銀子遞給了中年男子。
中年男子也不推脫,白得的銀錢,誰會嫌?
中年男子又摸了把自己的小胡子,問道,“打下鬼胎后,人覺得如何?”
小廝說,“吃下藥后,肚腹疼痛難忍,索性胎是落下來了。”
小廝又愁苦道,“不過,這兩天病人周身軟弱,不思飲食,心亂神昏……”
中年男子道,“這怕是有些不好,還得再配付產后的藥吃,安神養血,補氣補心。”
小廝摸了摸空空如也的錢袋子,咬牙道,“若是不吃會如何?”
中年男子搖頭嘆息,“若是不吃,自是鬼胎索命,九死一生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