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八月初三
宋歡三人收拾包袱準備離開書院的時候,得到了石游平被悔婚的消息。
與石游平相處兩個月,也算是朋友,若此時離開不免顯得太過無情,此事也只能暫時擱淺。
宋歡則委托了人去和顏六說一聲,免得他一個人傻等。
他們前腳才收到石游平被悔婚的消息,后腳就收到花馥小姐和鄒孝初定親的消息。
石游平回到書院后就收到了一波又一波的關心,他面色如常,并沒有大家想象中的那般失落難受。
在眾多學子看來,石游平和花馥也算是男才女姿,再加上門當戶對,是不可多得的一對眷侶。
誰能想到會被鄒孝初給截胡了。
鄒孝初今日定親,人不在書院,若是在書院以他的性子怕是會忍不住來石游平面前得瑟一番。
這時,許久不見的梅清也回了書院。
他比之前更消瘦了一些,不過看起來精神頭挺好。
想必過不了幾日氣色就能養回來。
石游平一如既往地看著梅清,面上揚起微笑,只是細心觀察下來就會發現其中夾雜著一絲不可思議。
梅清感受到了石游平的視線,面上快速飛過一抹紅霞,為她蒼白的臉上增添了紅潤。
石游平萬萬沒想到梅清居然是梅家三小姐,梅卿卿。
她這樣的外貌和性格居然還能在紫陽書院待這么久還不被發現,她的同窗難道都是瞎子嗎?
石游平完全沒想到自己也是吐槽的其中一員。
而且,他與梅清還算是從小長到大的“兄弟”。
可能是相處久了,習慣了,再加上他完全沒有其他想法,壓根就沒有發現。
梅清,哦不,梅卿卿只覺整個人都要飄起來了。
石游平走神,視線卻還停留在梅卿卿的身上。
梅卿卿見石游平一直目不轉睛的盯著自己,只覺有股熱意從腳底傳至天靈蓋,都快成燒開的水壺了,水壺蓋子噗呲噗呲噗呲在壺口“上下蹦跶”,冒著熱氣。
當她知道石游平定親的時候,整個人都仿佛失去了靈魂,在家的幾天仿若行尸走肉。
她喜歡石游平。
從很小很小的時候就喜歡了。
她不記得是從哪一刻開始喜歡的。
或許是相處的每一刻每一息。
梅家嫡出三個女兒,她是最小的那個。
母親怕正妻地位不穩,又怕妾室子欺壓頭上,謀奪家財,只能生了一計,從小就把她當男孩兒養。
她性格內向,身材嬌弱,完全沒有嫡子該有的氣勢。
父親母親對她恨鐵不成鋼。
母親暗地里沒少流淚。
后悔讓她女扮男,又怕地位不保,每日都在后悔與擔驚受怕中度過。
她從來只聽到父親恨鐵不成鋼的說教與嘆息聲,還有母親的哭泣聲。
從來沒有人多關心過她一句。
她從此越來越寡言,越內斂。
因此,她平日里沒少被受寵愛的庶子欺負。
而恰巧的是,只要石游平在,他總是能在第一時間救出自己,幫助自己。
落水、關小黑屋,他就會幫自己暗戳戳從庶子身上找回來,還不會讓他懷疑到自己身上。
第一次收到了別人的關心。
第一次知道原來事情還可以這樣處理。
第一次在自己的世界里看到了光。
與他每一次的接觸,都讓她從心里蔓延出一股異樣的感覺。
后來她才慢慢醒悟,原來那就是怦然心動。
直至很長一段時間,石游平都沒有再出現。
后來她才知道原來他去了紫陽書院。
她第一次向父親提出了要求,她要去紫陽書院。
而紫陽書院的錄取要求很高。
她努力了兩年,終于能夠和他同一所書院。
雖然進了書院和他的見面次數不多,但是只要一想到自己能和他在一處書院,相距不遠,她的心就會很安定。
這次他定親,她下了決定。
她不想再隱瞞下去。
她瞞著母親告訴了父親她的身份。
父親一夜無話。
他沒想到養了十多年的兒子,原來是個女兒。
不過,他在花家悔婚后就心生一計。
女兒好啊!
嫡出的兩個女兒已經出嫁,若是與石家聯姻,也只能是嫡出,再加上梅清對石游平一往情深,既能保住梅家,也算是給這個女兒一個好的歸處。
也算是彌補她。
所以他向石家透露出結親的意思。
石家主雖然沒有立馬答應下來,但也有所猶豫。
鄒、花兩家聯合,那石家和梅家也只能合作。
這是形勢所迫。
如今,梅家突然冒出一個梅三小姐,兩家正好可以結成聯盟。
在石游平的默認下,石家已經和梅家接觸,打算算好日子就定親。
而石游平也在梅清的安排下知道了梅清就是他要訂婚的對象。
石游平,“……”
兄弟突然變成未來媳婦兒,這得讓他好好緩緩。
這次梅清回到紫陽書院就是辦理“退學手續”的。
柳文若和傅淵之等人是石游平以及梅清的朋友,當然不會瞞著。
不過,也就把梅清是女兒身、不日即將定親的消息說了。
阿弟心道,阿姐眼睛果然是雪亮的。
這都能猜到。
花馥如一朵失了水分的花兒,她慘白著臉,緊緊地抓著丫鬟的手臂,說道,“你再說一遍,你再說一遍!”
丫鬟面色擔憂,很是心疼小姐,不忍說道,“石公子要與梅家三小姐成親了。”
花馥把桌面上的茶具通通一掃而空,整個屋里發出瓷器碎裂的聲音,她倒退跌坐在地,“不,不可能的!不可能的!他怎么能和別人定親?他怎么能!!!”
花馥突然想到什么,眼神凄厲地看向丫鬟,說道,“梅家哪來的三小姐?梅家怕不是想要糊弄石郎!”
花馥起身,焦急道,“快!快!讓我出去,我要告訴石郎!”
丫鬟抱著花馥,聲音帶著哭腔,說道,“梅家三小姐就是梅清公子。”
花馥先是一愣,隨即推開丫鬟,哈哈一笑,“梅清?梅三小姐!哈哈哈,他果然不對勁兒!”
難怪她每次都覺得梅清特別礙眼,難怪,難怪!
梅清啊梅清,難得你處心積慮,處心積慮啊!
花馥慘然一笑,眼神中透露出無盡的悲傷,她靠著桌角,低聲自語呢喃,“那我算什么?石郎,你把我當什么了?你為何到現在都沒來看我一眼?哪怕是一眼?!”
花馥神志已經開始混亂了,她抱著自己,仿佛想要獲取溫暖,她流著淚說道,“是了,我已經失了身了,我已經配不上石郎了,石郎嫌棄我不干凈了……”
“鄒孝初!你個王八蛋!王八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