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淵歡之

第二百二十二章樓務店(二合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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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城之中,雙闕之下,尺地寸土,與金同價,非熏戚世家,居無隙地。

在京城,一套豪宅需要上萬兩,而一戶普通人家的住房也需要一千三百兩左右才能買下。

宋歡聽到這個價格的時候,覺得自己真是把房價想得太理所當然了。

而宋歡不知道的是,這個時期的房價還算低的,在之后的很長一段時間里,京城房價飆升,豪宅少說也得數十萬兩。

折合為人民幣至少是5000萬以上,普通住房也跟著水漲船高。

如今京城的普通百姓每月的收入只有三至五兩,買房對他們可以說是遙遙無期。

就是京城的大官努力一生,也未必買得起自己的房屋。

這里指的純俸祿。

而造成宋朝房子這么貴的原因主要有京城地段好、供需不平衡兩個方面的原因。

天佑朝因為先帝后期沉溺享受不對朝世關注的原因,這使得特地職位的官員從商人手中得了不少好處。

他們不加限制地使商品、使得經濟自由蓬勃發展。

建安郡的茶葉也是其中之一。

正因如此,反而極大地促進了天佑朝經濟的快速發展,推動京城逐漸成為經濟、政治發展的中心區域。

如此好的地段再加上是發展中心,這便使得京城的房價不斷上漲,就連很多朝廷官員也買不起,或者說只能買得起小戶型的院子。

因而,在這種情況下,為了滿足需要,提高土地的使用率,面積較小的房屋成為了大多數人的選擇。

也就逐漸出現了官員居無定所而只能租房和普通百姓“蝸居”的現象。

也正是因為京城的地段十分好,越來越多的人口都從各個地方涌入到京城中。

正如:“甲第星羅,比屋鱗次,坊無寬巷,市不通騎”,這便是形容京城的人口密集程度。

而相比于連年增加的人口總數,京城的土地是有限的,京城的建設速度也逐漸落后,這在很大程度上給居住帶來了壓力,最終使得住房供需不平衡,房價不斷上漲。

京城不僅房價上漲,就連衍生出來的租賃市場也得到了很大的發展。

隨著民眾的不斷涌入,百姓沒地方住就只能租房子,他們的選擇有兩種:

一是民租房,二是公租房。

宋歡他們租住的就是民租房。

公租房不像現代,是給貧困戶住的(實際上住進去的多數還是……),而在這個時代,在京城,沒有關系都住不進去。

在京城,主戶便是百姓對有房一族的稱呼,也就是房東,在這里被叫做“掠房錢人”。

而另一個稱呼“坊郭客戶”則指的是那些上無片瓦、下無插針之地,在城里買不起房子的平民,只能靠租房子。

所以宋歡聽了牙人的介紹后這才知道,原來京城已經出現了樓店務這種專門管理公租房的政府單位。

樓店務對于公租房有經營權。

主要就負責三件事:公房租賃、管理、維修。

如今,越來越多的人選擇租房或是住到京城郊外的房子中。

但是,百姓沒有想到的是,房租也由于供需的不平衡而不斷在飆升著。

宋歡之前到京城的時候正趕上趕考高峰期,自覺租賃這么多這么貴是正常的,雖然聽房東嘮叨了一嘴,宋歡只以為那是對方討價還價的借口,她還真沒往這方面想,如今深入了解了才知道,原來這隨處可見的租房現象,真是沒在開玩笑。

宋歡沒想到,出來科技不發達,其實很多現象和上輩子沒差多少。

在天佑朝之前的帝王,往往都會給來京赴任的官員賜予府邸居住,但是到了天佑朝時期,由于朝廷無法承擔龐大的官員群體,只能對一些立了大功的官員賜予宅院。

因此,這就出現了一個很現實的問題,多數官員們需要自己解決住房問題。

與此同時,天佑朝前期制定了特殊的官員制度,即短期的官員聘任制度。

這一制度的出現又使得官員不需要買房,或是不需要買大房子。

官員制度中對于官員的任期是這樣規定的:京城官員和地方官員都是三年一換,相對來說比較短,并且朝廷的法令又規定官員不需要攜帶家屬。

規定是這么規定,其實有需求的還是會拖家帶口,就如傅學林。

因此,多數來京城赴任的官員往往都會輕裝上陣,不會攜帶大部分的家當,如此官員也不會去置辦房產,租房對于官員們來說也許是最好的選擇。

當然,這些官員僅限于京城外地戶籍。

章靳齋就屬于京城戶口,再加上本就是官二代,在京城也是有房一族。

他家的府邸雖說不是很大,但也是個小二進院子,夠一家人住了。

且地段也不錯。

京城也是由于地段好和市場的供需不平衡,使得京城的房租也是非常昂貴。

并且,租房的價格又是由租房的大小所決定的,而官員每年的俸祿對于租住大宅院來說是遠遠不夠的,因此朝廷的官員們往往會選擇小一點的房子蝸居。

此外,當時的朝廷雖然負擔不起房產的賜予,但是朝廷會鼓勵租房,并且專門設置了為官員提供租借廉租房的租房機構。

所以說,樓店務手里的廉租房其實優先于官員,有多余的才會給跟官員有些親戚關系等等的。

這些廉租房的出現最大限度的提高了土地的利用率,建立了布局相同并且面積較小、適合一個人居住的房屋。

因此,朝廷也在一定程度上引導著官員租房子蝸居的風氣。

天佑朝開國先祖十分注重人才,天佑朝和天啟朝皆是蒙先祖的余蔭。

先祖對科舉考試進行大力改革,打破了傳統世家大族對于選拔官員的壟斷,開創了科舉考試制度的新紀元,如今的科舉就是沿襲前朝的制度。

它的出現直接使科舉制度得到了完善,并達到鼎峰,且有效遏制了朝廷的腐敗之風,為選拔人才提供了一個相對來說比較公平公正的平臺。

朝廷除了增加科舉考試最終錄取的名額以外,還會增加考試的次數,讓更多人可以有機會進入京城。

而正是這每三年舉行的科舉考試,給京城帶來了很大的人流量,使得考生必然要帶著隨從等人在京城停留數十日,正如書中記載的:天佑元年,諸道進士赴省試者幾萬人,這便是感慨科舉考試帶來的人流量之多。

但是,對于龐大的人流量,京城的土地有限,住房也有限,物價連年攀升,可想而知,今年的天災,物價的暴增,死了多少人百姓,破家了多少!

而對于大多數是貧苦人家出身的考生來說,這次的天災無異于斷了他們的活路。

又有多少貧苦書生凍死在路上,餓死在了街角。

而像宋歡她們這種經濟情況的,相比于買房,往往也會選擇租房,而相比于大房子,更又會選面積較小的房屋,這樣會更便宜,更能緩解經濟壓力。

隨著經濟發展,科舉考試的考生很快便成為了蝸居一族。

天佑朝重文輕武的政策不僅使得考生主動選擇蝸居,還吸引很多有房屋府邸的官員主動將自己多余的房產進行出租。

有個別官員會在留出自己的空間后,將剩余的空間盡可能壓縮,劃分出一人或者幾人居住的面積來進行出租,對象一般就是給考生。

如此,官員也能滿足自己的物質需求。

由上至下的這種租賃景象出現,極大地刺激了租賃業的快速發展。

正如在《續資治通鑒長篇》中所記載的,趙普“廣第宅,營邸店”,這便是形容官員出租房屋給考生的行為。

因此,朝廷對于科舉制度的改革給京城帶來了巨大的人流量,而考生的短暫性停留也使得蝸居成為了京城的一種潮流。

武安侯對于商業的發展是十分支持的。

因為武安侯想要快速恢復經濟,對待商人的政策放松了不少,這便使得之后很長一段時期,在京城商品經濟能夠得以繁榮發展。

武安侯的動作動了不少官員的蛋糕。

這幫人有看不慣武安侯的,有的慢慢靠近項家,有的則暗地里投了璟王。

璟王對于投靠過來的人皆不拒絕。

黃石公曰:“使智,使勇,使貪,使愚。智者樂立其功,勇者好行其志,貪者決取其利,愚者不愛其死。因其至情而用之,此軍之微權也。”

這話的意思就是,“豈用有智、有勇氣、甚至貪財、愚鈍等各種各樣的人,有智謀的人喜歡爭相立功,有勇氣的人喜歡舒展志向,貪財的人想追求自己的利益,愚鈍的人能夠勇于犧牲。根據他們每個人的特點來使用他們,這就是用兵時最微妙的權謀。”

人沒有無用的,只看你會不會用而已。

話又說回來。

京城作為整個國家的都城和經濟中心,相比其他地方來說,自然會有著更多的商機。

因此大量的商人和旅客都紛紛涌入京城中,對居住產生了很大的壓力。

在這樣的情況下,許多京城內外的家庭條件較為優越的人都投身于房地產市場,盛行著“蝸居”的風氣。

為了滿足更大的流動性,無論是在京城的較為繁華的街道,還是在窮鄉僻壤,大量的旅館和可以用來租賃的房屋連年增多,在一定程度上推動了租賃產業的發展,推動著更多的人加入到蝸居行列中。

與此同時,作為從外地涌入京城的商人,本身就有著敏銳的嗅覺和很強的逐利性,因此,他們來到京城后,往往會選擇租住小房子,選擇蝸居來減少成本的開銷,緩解生活的壓力,進而獲得更大的利潤。

宋歡看著街上來來往往的商人貨郎,陡然生出久違的熟悉,這不就是“X漂”一族?

阿弟即便考上狀元了,她們的壓力依然不小。

阿弟的未來,表現好可能一直在京城做京官,表現不好可能就是被外放到基層積累經驗。

宋歡從牙行里走出來,精神有些頹靡,之前因為阿弟和傅淵之金榜題名而升起的欣喜又被沖散了不少。

這日子,什么時候是個頭啊?

宋歡又想到那個廉租房。

阿弟和傅淵之或許可以去申請,到時候她們就可以不用租現在這個小院子了。

因為有傅淵之和阿弟為這個院子增加了好名聲,給房東增加了噱頭,房東在那以后就沒有給她們漲價,但是價格依然很高,宋歡覺得等廉租房下來后,她們就可以省下好一筆銀子。

之前她不知道京城已經有管理廉租房的樓務店這個機構了,若是這個機構能夠由政府出面在其他府城也普及,就能夠緩解大部分百姓的經濟壓力。

不過,想歸想,宋歡覺得可施行的難度有些大。

像她曾經那個年代都不能保證百分之百是五保戶貧困戶住進去,更不用說現在了。

沒有更好的監察機制出現之前,這些不過是給某些人行方便而已。

真正收益的也不是真正迫切需要解決難題的百姓。

宋歡一邊走著一邊神游。

走著走著,宋歡突然撞上了一個人,宋歡側頭剛想說對不起,熟悉的聲音就傳了過來。

“你不是?!宋歡姑娘!”

宋歡見對方認識自己,一瞧過去,還真是認識的。

“小藥?怎么是你?你們來京了?”宋歡脫口問出。

小藥點頭,“沒想到還真碰上了你。”

宋歡一笑,問道:“齊小姐呢?”

小藥指了指不遠處的馬車,又舉起手里的吃食,說道:“在那兒,我來給小姐買吃食。”

宋歡微笑說道:“那我過去打聲招呼?”

既然遇見了,不過去打聲招呼也不行。

小藥點頭,說道:“過去吧,小姐一路上還念叨著你呢!”

宋歡當初原以為只是齊元桑的一句玩笑話,沒想到還真在京城碰見了。

坐在車里百無聊賴的齊元桑就見到車簾被撩開,露出一個熟悉的腦袋。

齊元桑懨懨欲睡的神情在看到宋歡就瞬間精神,驚喜道:“宋歡?!”

宋歡看著如小白兔的齊元桑,“……”

上次見面讓她印象太深刻了,這披著兔皮的小狐貍讓她一時之間不知該作出如何反應。

齊元桑來了精神可不管宋歡的糾結,直接讓宋歡上車,問道:“你現在住在哪兒?你還會在京城待多久?你兄長弟弟真厲害啊,我都聽說了,一個狀元一個探花。”

宋歡謙虛說道:“僥幸僥幸。”

宋歡接著又把自己目前住的地址說了出來。

宋歡反問道:“你們怎么來京城里?來多久了?”

齊元桑說道:“回京赴任,就回來了,三天前回的京。”

其實此行的不僅是父親回京赴任,主要還是因為她的婚事。

不過,這沒必要說,齊元桑也不想多說。

她不是很喜歡京城,在這里不自由,還處處受限制,如今出府都只能待在車廂里,透過縫隙看看車外的風景,真是憋屈。

想到未來她都會生活在這樣的地方,這樣的環境,齊元桑又只剩下了氣悶。

感謝昨天的同志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