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傅學林回家的時候那幫人已經離開了。
傅學林一身干活的短打,肩上扛著的是鋤頭。
原先因為念書顯得些微羸弱的身子也慢慢健碩起來,臉也從白白嫩嫩變成了健康色。
范氏見自家相公回來了,連忙倒了茶水出來。
傅學林接過茶水,狀似無意問道:“今日村里是否發生了什么事?”
他從地里一路回來,村民看他的表情都有些怪怪的,故而他回家才有此一問。
范氏沒有隱瞞,“是。我爹……他派人來,想接我們回京。”
傅學林面色如常,只是喝茶的動作一頓。
“夫人想回去嗎?”
范氏沒有立刻回答,她反而說了另一個話題,“傅傳林,沒有死。”
傅學林轉過身,看著范氏:“什么?”
范氏再重復了一遍,“而且,聽說,宋歡也沒死。”
范氏見傅學林若有所思的模樣,繼續說道:“這次,他們身上還有欺君罔上、勾結外族的罪名。”
“從血脈論,咱們和他還掛著親,若是牽扯起來……”
“不過,你若是想回去也不是不行,我爹既然能派人來接我們,自當能護住我們。”
范氏試探著說道,她的眼睛一直定定看著傅學林,想從中判斷出傅學林的意思。
他們說得對,自己不想回去,可是相公呢?
他寒窗苦讀,如今豈會甘愿在這度過一生?
傅學林坐下,一言不發。
范氏明白他的糾結。
爹娘都死了。
如今,他們這一支,就只剩下他們夫妻,可惜她如今尚未孕有子嗣。
那年,娘死的時候她是懷上了,天寒地凍,沒個幫手,最后還是累得落了胎,原以為調養好后就能孕有一兒半女,可至今也未有動靜。
范氏心中有愧。
有時候她會想,這是不是就是上天給她的報應。
傅學林握住范氏的手,良久后說道:“我們,回京吧。”
范氏怔愣了一息,反握回傅學林的手,柔聲說道:“好。”
此次回京,無論結果如何,她都會陪在相公身邊。
無論,他想做什么。
皇上還在昏迷,而秦貴妃也順利誕下了皇子。
而貴妃這邊是順利了,宮中另一邊的迎律軒卻變回了空寂。
才隔了幾日,里面掉落在院子的落葉已經快成了地墊。
那個孩子前腳被送進秦蘇那里,后腳這邊的寶林就因為大出血而咽了氣。
范家的計劃有改變,這個孩子送不送進秦蘇宮里已經沒有必要。
現實很殘酷,他們也不會想起一個棋子接下來的命運。
秦蘇如今一邊忐忑坐著月子,一邊籌劃接下來的事情。
正在秦蘇愁眉不展想著從齊元桑那里得到些消息的時候,一個陌生的小太監突然從外進了來。
小太監先是恭敬的行了禮:“貴妃娘娘安。”
秦蘇蹙眉道:“你是哪個宮的?本宮怎么覺得面生得很?”
小太監抬起頭,不卑不亢:“奴才小金子,奴才區區一個下人怎能勞煩貴妃娘娘這般金貴的人記住。”
“貴妃娘娘,奴才是奉命來同您說一聲。”
秦蘇聽到這話也不再糾結他是哪一個宮的人。
“說吧。”
“最近宮里有些不太平,娘娘剛生產元氣大傷,近些時日還是好好休養身體,外面若是有什么動靜也不要出去,只管照顧好自己和小皇子就行了。”
小太監抬眼對上秦蘇的目光,再次著重強調了小皇子。
秦蘇見此已經猜到讓他來的是何人。
秦蘇擺了擺手,“你帶話回去,告訴他只管放一百個心,小皇子是本宮十月懷胎生下的孩子,就是拼盡全力也會保護好他。”
小太監聽言眉頭不著痕跡地蹙了蹙,最后還是笑著行了禮,說道:“那娘娘好好休息,奴才這就退下了。”
秦蘇在小太監沒了身影之后,抬起右手揉了揉眉心。
范家看來是有別的計劃了。
她這邊沒有收到任何消息,也不知道皇后那邊知不知道。
秦蘇把貼身宮女叫了進來,問道:“皇上那邊如何了?”
宮女紅幕恭敬道:“皇上一直昏迷不醒,太醫們已經住進了養心殿。”
秦蘇深呼吸,“派人繼續盯著,一有情況立馬來告訴本宮。”
紅幕:“是,娘娘。”
“對了。把剛才那個消息送到皇后那邊去。”秦蘇叮囑道。
紅幕:“是。”
紅幕離開后,另外一個宮女急忙從另一側出來,語氣略微急促在外加三分擔憂:“娘娘,小皇子一直啼哭不止,可如何是好?”
秦蘇不耐煩地說道:“不是早早就備了奶嬤嬤嗎?”
宮女:“娘娘,小皇子可能是剛離開……,不如,您抱抱?”
秦蘇嘆了口氣:“那把那孩子帶上來本宮瞧瞧。”
好歹也是她以后的兒子了,如今煩惱之事頗多,用它來轉移一下注意力也好。
她能做的都做了,現在也只能守在這個宮殿里等著了。
齊元桑收到口信的時候就知道范家要坐不住了。
皇上如今昏迷不醒,范家趁此機會顛覆皇權正是最佳時機。
齊元桑手緊了緊,希望朝圜閣那邊說話算話。
傅淵之和宋憶進入京城的這日,京城的多數百姓都站在街道兩旁看熱鬧,傅淵之假死的事情已經在京城中傳了個遍,這些百姓都想看看,這昔日的探花郎到底有什么神仙手段竟能蒙騙過眾官員以及當今皇上。
百姓圍觀,雖然沒有丟臭雞蛋、爛菜葉子,但那些百姓都在交頭接耳,也不知道到底在說些什么。
宋憶突然一笑,說道:“姐夫,你看這場景像不像我們狀元游街的那一日?”
傅淵之抬眼看了看周圍,最后看著蔚藍無云的天空,游街那日,天色也是這般,宋歡站在二樓的窗口,丟下了花,那場景仿佛發生在昨日。
傅淵之良久才說道:“確實很像。”
宋憶也想到了自家阿姐,可惜地說道:“可惜,沒了阿姐的花了。”
只盼阿姐身體能夠快些恢復,這樣他也能放心下去見爹娘。
傅淵之笑了,兩人都想到一起去了。
街道一處酒肆中,三樓包廂,兩扇窗戶大開,里面正喝著酒的武安侯看著在囚車中毫無罪犯自覺的兩個人,口吻說不出是什么情緒,“這兩個人,真是……”
武安侯沒有繼續開口。
他也不知道該怎么形容這兩個人。
說膽大吧,人還知道找自己,說膽小吧,現在也沒個像樣的模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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