申時,陳國公府的內苑已經是熱鬧一片。
陳國公身前,家底豐厚,陳國公夫人也是出了名的喜歡排場。
今日這一場夏荷宴,是頂著給北歧攝政王蕭君賜接風洗塵,奉了圣上和皇后的命辦的,陳國公夫人為了討好蕭君賜,更是下了一番功夫。
內苑比起外苑來,面積大了數倍,鳳白泠一樣看過去,都快有四分之一個毓秀院大小了。
這里一年四季都開滿了花,春日的杏花桃花都已經謝了,可那一片jing心栽培的人工湖里,各色的荷蓮長得極好。
也不知陳國公夫人用了什么法子,內苑的蓮荷已經早早的開了,花香芳香,坐在湖邊,讓人心曠神怡。
設宴的水榭就在湖邊,這時還未入夜,夕陽余暉映照在湖面上,湖面上一片細細碎碎的金光。
待到再晚一些,就能看到月色籠罩在荷塘上,荷塘月色,又是另外一番場景。
見客人都來的差不多了,陳國公夫人請了眾人入席。
案桌上,設了酒盞和茶盞,各色果盤和糕點,供先來的客人們墊墊肚子。
“攝政王來了。”
也不知成陳國公夫人是不是刻意的,鳳白泠的位置和獨孤鶩的位置隔開了。
幾位皇家的皇子也來了,他們和獨孤鶩一起,獨孤鶩坐在主位之外的最前排,今日的貴客是蕭君賜,他倒是還未現身。
在主位旁,還有兩個客位。
按理說,一個是陳國公夫人的位置,另外一個又是?
鳳白泠和東方蓮華坐在了幾位皇子的旁邊,至于鳳展連和南風夫人,原本以鳳展連的官位,可不能坐到太前列,只能坐在中列,可因為他最近聲名鵲起,陳國公夫人特意見他安排在一眾皇親的旁邊。
鳳展連一臉的得意,剛坐下,就見東方蓮華坐在不遠處。
身旁,幾位夫人小姐正討論著。
“那不是永安君主,她怎么那么年輕,你看那皮膚近乎無瑕,連一根褶子都沒有。”““還有她哪里像是生過孩子的,身材比在場不少少女都要窈窕。”
鳳展連一聽,心里莫名的不舒服。
再看看東方蓮華,明明也沒什么打扮,可的確是猶如一顆明珠,發出了和潤的光澤,讓人不禁多看幾眼。
奉旨分居后,她不應該黯然神傷,日漸憔悴的嘛?
怎么能看著容光煥發,恍若新生?
“那位就是鳳駙馬?”
“就是那位寫出‘贈祭酒’的鳳大人?”
一聽到有人在議論自己,鳳展連不禁直了直腰桿子。
他的名字終于可以單獨發光發熱了,不用再綁在東方蓮華的身上了。
“詩做的可真好,可就是有點老。”
“對啊,這要是和永安郡主站在一起,根本不像夫妻,倒像是父女。”
鳳展連手一抖,放下茶盞,怒不可遏,喝了一口酒,瞪了眼那幾名說三道四的客人。
他自命風流倜儻,竟被人說老?
南風夫人帶著鳳香雪和鳳若顏姐妹倆走了過來。
“老爺,誰惹你不高興了?”
南風夫人笑著說道,目光卻似有若無掠過鳳展連的臉,看向桌案上的酒壺。
那個酒壺和其他桌子上的酒壺稍有不同,瓶身上有幾個孔。
“還能有誰。”
鳳展連沒好氣道。
他坐下那么久,東方蓮華愣是一眼都沒往他看,就好像,他根本不存在似的。
同樣心情不佳的還有主位附近的東方離。
他的位置,正是獨孤鶩的斜對面。
陳國公夫人也不知是怎么安排的,他的位置竟比獨孤鶩還要稍下一點。
他目光不覺飄向不遠處的鳳白泠。
從他這個角度看過去,就見鳳白泠一頭黑發,兩根發帶隨風飄動,兩人中間也就隔了一個座位,一股酸甜可口的香味飄來。
“七哥,怎么不見大哥和三哥?”
東方離正欲細聞,東方默笙在他身側坐下。
今日除昏迷的二皇子,早年夭折的四皇子,以及出使他國的五皇子和在楚北賑災的六皇子,以及母妃幾個月前過世還在戴孝的八皇子,還在楚都的幾位皇子大皇子、三皇子。
“老九,你找我?”
東方啟和李慕北坐了下來。
“我聽聞三哥來得早,一直沒見到,就多問了一句。這位是……”
東方默笙微微側耳,聽到了東方啟身旁還有道呼吸。
“我九弟,雖然從小眼睛就不好,可他耳朵鼻子很靈,比我們都‘耳聰目明。’”
東方啟打小就覺得這個九弟怪可憐的,母妃死得早,又是個瞎子,好在他長得好看,又一身才藝,父皇對他還算是不錯。
否則,光憑他的天賦,太子之位到底花落誰家也不好說。
不過,這也不管他的事,反正東方啟對于三皇子這個位置已經很滿意了。
“久聞大楚九皇子,在下李慕北,南邊來的商人。”
李慕北說著,細細看了兩位大楚皇子一眼,尤其是看東方默笙時,他不禁多看了幾眼。
對于這位瞎子九皇子,李慕北有種本能的警覺。
“聽說三哥最近和郡主府走得很近,我勸你一句,還是謹慎一些好。”
東方離不冷不熱道。
“老七,你少在那陰陽怪氣。我可不像你,那么小氣。風表妹一介女流,被你退了婚,她都不介懷,倒是你一直暗地里針對她,別以為我不知道。”
東方啟不滿道。
“那也是因為她針對香雪姐妹倆,香雪就要嫁給我了,鳳白泠嫉妒她,暗中陷害她,還縱馬踩傷了她。”
東方離被說得臉色一陣紅一陣白。
他心里憋屈啊,分明是他被鳳白泠退了婚。
李慕北啞然失笑。
他倒是覺得,這位大楚的七皇子“眼瞎,”那位鳳郡主,哪里像是那種小肚雞腸的人。
“攝政王到。”
“太子妃到。”
內苑外,就聽到兩聲,納蘭湮兒帶著東方錦走了過來,蕭君賜恰好也走了進來。
見到兩人,陳國公夫人連忙起身,迎上前去。
蕭君賜滿臉傲意,踱到了主位。
他目光如炬,一眼看到了席間的南秀夫人,再看向了南秀夫人案上的那一個酒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