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綿綿殷勤為他脫下大衣裳,一邊正色道:“那怎么行?哪怕太廟離王府不過二里地,王爺也是正兒八經半個多月沒回來,這接風宴,自然要好好操辦。我只怕中午不辦,晚上還要側妃操勞,為你辦一場。”
“噗!”
林卓正喝茶,聞言好懸沒噴出來,瞪著阮綿綿沒好氣道:“我就說你怎么忽然大方了,合著是怕我晚上去清輝閣,所以才要在今天中午用接風宴的名義,絕了這條路是吧?“
“王爺真英明睿智。臣妾這樣深沉的心機,都被您給看穿了。”
林卓:……
“好了,你過來。”對這個王妃,相王爺也是無奈,招招手讓阮綿綿過來坐下,他沉吟道:“這些日子有沒有進宮看望皇后和母妃?”
“怎么沒去呢?都去好幾趟了。”阮綿綿知道他掛念的是什么,微笑道:“因為前陣子您被皇上訓斥的事,母妃十分不安,好在你的王妃我聰明能干,已經說服母妃,前天進宮,聽春雨說這幾天她吃得好睡得香,請王爺放心吧。”
林卓這才大大松了口氣,點頭誠懇道:“還真是要多謝你。這陣子我為了太廟的工程,一刻也不能稍離,更別說進宮,我只怕母妃為我擔憂,還好有你。”
“王爺就想著母妃為你擔憂,就不想想,我也是為你寢食難安呢。”
阮綿綿撅起小嘴,伸手點了點丈夫,然后湊過去問道:“王爺,皇上真要罰您半年俸祿啊?”
林卓:……
“你是掉進錢眼里了?這事的重點是在半年俸祿上嗎?”
“您可真是財大氣粗,半年俸祿,那就是五千兩銀子,咱們王府家底雖然殷實,也不能連五千兩銀子都不放在眼中啊。”
林卓將茶杯向桌上一放:“你這么說,我倒有些好奇,你怎么說服母妃的?來,說給我聽聽。”
“別門縫里瞧人。”
阮綿綿就將當日的話說了一遍,說完只見林卓意味深長看著自己,她低頭瞅瞅周身上下:“干什么忽然這樣看著我?有什么不妥當的地方嗎?”
“我記得某人在新婚之夜和我說,她只是個村姑,不懂朝廷的事。”
林卓又端起茶杯,悠悠說道,然后斜睨著阮綿綿:“真是好一個不懂朝廷大事的村姑啊。”
“啊!這個……”
阮綿綿語塞,但很快斬釘截鐵道:“沒吃過豬肉還沒看過豬跑嗎?我有王爺這位明師教導,這么些天下來,多多少少也總有些心得,不然不是辜負了您的諄諄教誨?”
“又亂用詞語。”林卓搖搖頭:“你可別謙虛了,只聽你對母妃說得那番話,我哪有資格做你師父?你這正經是個謀士,說不定哪一天,我當局者迷了,還要你在一旁為我指點迷津呢。”
“那可萬萬不敢當。”阮綿綿連連擺手,忽聽外面有人道:“王爺,王妃,側妃到了。”
“請她進來。”
阮綿綿站起身,熱情將白楚楚迎進屋,見她頭上仍是只插著一根銀釵,不由納悶道:“妹妹屋里沒有首飾嗎?怎么不告訴我?回頭我讓人開庫房,你挑一盒子去用。真是,這么好看的身段和臉蛋,打扮得如此素淡,豈不辜負了?”
白楚楚身子一頓,她這番打扮,確實有自己的心思,卻不想竟被阮綿綿三言兩語擠兌住了,不過是幾句故作大方的話,就讓自己謀算落空,這真是怎一個恨字了得。
“如今雖是太平盛世,這兩年卻也災情不斷,朝廷上下都在提倡節儉,楚楚打扮的素淡些,也沒什么不好。”
林卓開口,這下好,連庫房都不用開了。白楚楚甚至不知王爺是褒獎自己,還是諷刺,卻也只能順著他的話說:“是。妾身從小便如此,不慣艷麗妝容。”
“也罷,那我就不多事了。”阮綿綿一拍手,仔細打量白楚楚幾眼:“你別說,妹妹就是清純一派的長相,恰是這樣素淡的打扮才最適合你。”
白楚楚:……適合你奶奶個腿兒。
一向講究德容言功的優雅閨秀,心中連粗口都爆出來了,可見白楚楚氣怒到何等地步。這一頓接風宴雖然豐盛,她卻吃得沒滋沒味,尤其看對面夫妻兩個邊吃邊說笑的模樣,就別提多扎眼了。
“那可是王爺,堂堂的親王皇子,都讓這個村姑給帶壞了,連食不言寢不語的規矩都忘了。”
在安樂軒攢了一肚子氣不敢發作,回到清輝閣,白楚楚便對著玉雪大倒苦水:“我真不知道,王爺到底愛她什么?你看看今天她那個得志猖狂的模樣,又庸俗又淺薄又輕浮,怎么……怎么王爺偏偏不嫌棄呢?這真是氣死我了。”
“娘娘別氣,當心身子。”玉雪連忙安慰:“王爺這不是才從太廟回來?俗語說,小別勝新婚,自然看王妃格外順眼些。”
“小別勝新婚的又不是只有王妃,我也是。怎么沒覺著王爺看我更順眼些,他……他甚至不肯賞我幾件首飾。”
白楚楚說到這里,眼淚都掉下來了,玉雪無奈道:“可能王爺就喜歡姑娘這清水芙蓉的模樣,正所謂天然去雕飾……”
不等說完,見主子眼光冷颼颼瞟過來,玉雪也編不下去了:喜歡清水芙蓉?呵呵!那怎么成婚后就再沒進過清輝閣?這種安慰的話糊弄鬼都嫌愚蠢,更別提白楚楚自詡jing明厲害。
“姑娘,又或者,咱們是走錯了路?”玉雪不得不提出另一條思路,證明自己不是在敷衍主子:“萬一……我是說萬一,王爺就喜歡王妃那樣大膽熱情的呢?”
“你說得對。”白楚楚拿出帕子擦擦眼淚,回想今日阮綿綿的舉動,不由沮喪道:“可是……可是我根本做不到那個地步。更何況,此前我一直是清冷模樣,忽然就變得熱情起來,王爺會怎么看我?”
“王爺怎么看王妃,就會怎么看您。”
玉雪積極地蠱惑著:“王妃艷麗,俗不可耐,尚且能讓王爺神魂顛倒,何況姑娘如此清麗絕倫。奴婢想著,正因為您一直清高,這會兒忽然放下身段,許是王爺會覺著驚喜,加倍愛憐,也說不定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