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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姑姑……”
阮綿綿語露哀求,她是現代的靈魂,知道冷宮里那些廢妃不過是宮闈傾軋的犧牲品,絕大多數都是可憐人。
再者,怎么就說人家沒幡然悔悟呢?沒悔悟這會兒你們就該給那幾個王妃收尸了。
“娘娘。念在綿綿一片善心,又是臣妾生辰的份兒上,且先饒她們不死,待稟報皇上,再行定奪,行嗎?”
麗妃懷里摟著阮綿綿,已是淚流滿面,從兒媳肩膀涌出來的血也有一點沾染到她的華麗宮裝上,很是觸目驚心。
阮綿綿面色和嘴唇都失去了血色,卻仍然不肯順從地昏厥過去,睜大眼睛倔強而又眼巴巴地看著皇后:“姑姑,求你了……”
“好了好了。太醫呢?有沒有叫太醫過來?”
“已經派人去了。”身旁太監答應一聲。皇后這才松了口氣,對阮綿綿和藹道:“到底是剪刀,不是匕首大刀,又傷在肩膀上,性命是無礙的,你不要擔心。”
說完又看向對面不知所措的廢妃們,厲聲道:“你們還不過來請罪受縛,真想死不成?相王妃自己受了重傷,還想著為你們求情,你們再頑抗,對得起她一番苦心嗎?”
張牙舞爪的陳貴妃都撲街了,廢妃們意志本就不堅,此時群龍無首,頓成散沙,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情知大勢已去,不由都是長嘆一聲,扔了手中木棍剪刀銀簪等物,紛紛跪下請罪。
“都綁起來,送去慎刑司,好好審問。”
皇后說完,聽見阮綿綿又在那里叫了兩聲,不由瞪了她一眼,到底還是不忍心,只得惡狠狠道:“今日是麗妃生辰,又有相王妃求情,只要老實招供的,不許用刑,容后發落。”
“是。”
太監嬤嬤們答應一聲,扭著廢妃們往慎刑司而去。
這時早有幾個機靈太監抬了擔架來,將阮綿綿放在上面躺著,就聽麗妃急切道:“快!把相王妃抬到楚秀宮,讓太醫和醫女們即刻過來。”
皇后眉頭一挑,沉聲道:“雖然是你兒媳婦,但今日是你的生辰,楚秀宮不宜沾染血腥氣,還是去坤寧宮吧。”
皇貴妃目光在二人臉上掃了一眼,忽地笑道:“麗妃妹妹真是糊涂了,就只想著相王妃是你兒媳,怎么倒忘了她還是皇后的侄女兒呢?”
淑妃搖頭道:“這也不怪麗妃妹妹,正所謂關心則亂,何況相王妃還是替她擋得刀。”
“可不是嘛。”皇貴妃假裝嘆了一聲:“真真患難時刻見真情,我要是有這么個孝順的兒媳婦,做夢都該笑醒了。”
“貴妃娘娘別這樣說,齊王妃也不錯啊,重要關頭臨危不亂……”
她臨危不亂個鬼啊!最慫的就是她了。
阮綿綿使勁壓制著額頭要跳出來的青筋,心里瘋狂吐槽:我說你們能不能干點正事?我現在血還沒止住呢。再嘴炮下去,干脆讓太醫給我就地治療吧,不然等到了坤寧宮,我大概就失血死掉了。
總算麗妃和皇后還是關心她的,當即止住幾位嬪妃廢話連篇,眾人便往坤寧宮而去。
此時皇帝也得到了消息。阮綿綿剛被安頓到偏殿的床上,太醫正診脈,就聽見外面一聲高唱:“皇上駕到。”
阮綿綿心里頓時“咯噔”一下,暗道:我現在昏過去,能瞞過太醫不?實在不想裝模作樣,拿出那副勉力起身行禮的架勢,我怕我裝不像。
可皇帝陛下腳程太快,阮綿綿就猶豫了這么一會兒的工夫,他人已經進來。沒轍了,還沒來得及閉眼,那就只能裝相了。
好在還不等起身,就見皇帝一揮手,對站起的嬪妃們道:“行了,都免了。相王妃怎樣了?”
太醫連忙拱手稟報道:“回皇上,失血有些多,于性命無大礙,待醫女為王妃清洗處理傷口后,敷藥包扎,臣再開一劑培元補血的方子,休養一段時間,也就好了。”
“這還好。”
皇帝松了口氣,轉頭看著皇后道:“朕在書房與大臣們議事,忽然聽了這樣消息,實在震驚。幸好你們都平安無事,相王妃也無大礙,不然卓兒在外為災民奔波,他媳婦卻在宮里出了事,朕這個做父親的如何向他交代。”
說完在椅子上坐下,又問皇后道:“究竟是怎么回事?冷宮里的廢妃?她們還能作亂?冷宮的太監宮女都哪里去了?”
“臣妾已經命慎刑司審問,想來稍后便有消息。”皇后勉強一笑:“皇上您這也來得太快了,倒顯得臣妾無能,竟不能立刻給出一個結果。“
皇帝嘆了口氣:“這不怪你。那個……陳妃……”
皇后面色立刻冷下來,沉聲道:“已經命人杖斃了。皇上您是沒看見,她當時那兇相畢露的模樣,臣妾這會兒想起還覺心驚。若不是綿綿舍身護著麗妃,麗妃這會兒就死了。真真是……當日貶她入冷宮,已是皇上念著舊情網開一面,誰知她竟半點不知感恩,蛇蝎毒婦,毫不悔改,不打死還留著么?”
“朕也就是問一聲。”
皇帝眼中閃過一絲黯然之色,旋即恢復如常,淡淡道:“其他廢妃,皇后打算如何處置?”
皇后忍不住就向阮綿綿那邊看一眼,將事情經過小聲說了一遍,搖頭無奈道:“論理,那些廢人犯下如此大罪,斷斷沒有放過的道理。可綿綿非要信守承諾,麗妃又苦苦哀求,今日又是她的生辰,所以……臣妾這會兒也為難得很。”
“哦?”
皇帝似乎來了興致,點頭沉吟道:“既如此,皇后何不就將那幾個廢妃交給綿綿處理?且看看她有什么好手段。”
“好手段?”
皇后哂笑一聲:“皇上您可別抬舉她了,她能有什么好手段?你說這孩子有多天真,竟還答應要讓廢人們出宮,為她們尋一處田園終老,不是我眼看著她這么大,還以為這是個三歲孩子說出的話呢。”
皇帝一挑眉,輕聲道:“她竟是這樣想?也罷,不看僧面看佛面,只看在她為麗妃擋刀的份兒上,到時聽聽她的意見,再做定奪不遲。”
皇后驚訝道:“皇上,您該不會真想依了她吧?那不行,她小孩子不知輕重,咱們也不知嗎?聽她的意見?她哪有處理這樣事的經驗。”
“但是她有一份赤子之心啊。”皇上似乎有些感嘆,手里輕輕撥著茶盞,一邊說著,就向床上的阮綿綿看去,卻見她正向不遠處的麗妃悄悄招手。見他看過來,那只小手立刻僵在了半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