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別回頭看！”
辛霖小聲提醒道。
葉凌月沒有回頭，事實上，她們這會兒也看不清四周的情況。
兩人如今的模樣，很是狼狽。
身上的衣衫破的東一塊西一塊，皮膚和肉也沒有一塊是完整的。
血污布滿了小臉，葉凌月能感到自己的頭發和眉毛都是一片濕漉漉蔫搭搭的。
那是血。
血流進她們的眼中，酸酸癢癢澀澀的。
她們視線被血模糊了，可身上的感覺還是很敏銳的。
葉凌月手下摸到的，是冰冷冷的觸感。
那是人的骨頭。
大大小小的骨頭，各種形狀，有頭骨、軀干骨……不計其數。
哪怕是經歷過那么殘酷的戰意，從地上到天上，葉凌月都從未見過這么多的骸骨。
作為一名醫者，葉凌月不用看，就知道這些是什么。
龍王主殿的下方，是大量的骨頭。
“這下面，到底死了多少人。”
辛霖的聲音，微微有些發顫。
作為一名嬌貴的皇女，她的膽子已經算是很大了，至少這個時候，她還沒有腿腳發軟，尖叫出聲。
她有些擔憂的看看葉凌月，唯恐對方嚇到了。
哪知道，葉凌月沒有發出太大的動靜。
她只是用手摸索著。
“不全都是人……”
葉凌月摸了片刻，壓低聲音說道。
百頭玉花虬應該以為她們已經摔死了。
它沒有回來，而是朝著龍王主殿的上方飛去，想來是去找尋那些殘留的祭品去了。
葉凌月和辛霖的輕身符失去了效用，這會兒也是自顧不暇。
“不全都是人骨？還有什么玩意？這個神殿，壓根就是個鬼殿啊。”
辛霖嘀咕道，同時又有幾分好奇。
“獸骨，而且是清一色的獸骨。沒摸錯的話，應該是……玉花虬的骨頭。”
葉凌月苦笑道。
“肯定？玉花虬不就是那大怪物，它不止吃人，連同類都吃啊？”
辛霖詫異著。
她摸不出那是什么骨頭。
葉凌月當然能肯定，因為她在不久之前，才親眼目睹了一具非常完整的金眼玉花虬的骸骨。
那骸骨，還古怪的將她送到了這座龍王神殿。
那玉花虬之后就失蹤了，葉凌月強烈懷疑，自己被那大家伙給賣了。
虧她還費了大力氣，給它繪制了一塊符骨。
也是因為那具玉花虬的骸骨的緣故，葉凌月可以斷定，身下大大小小，都是玉花虬的骸骨。
它們混雜在那些作為祭品的人的骸骨中。
“只怕不是同類相殘那么簡單，這些骸骨，都只有軀干骨，沒有頭骨。”
葉凌月摸索了一陣后，肯定附近，那么多的骸骨中，就沒有一塊是頭骨。
這就非常古怪了。
偏偏上頭的那怪物，有一百顆腦袋。
身旁，辛霖一個激靈。
“凌月，你說，會不會是上面那家伙，吃了它的同類，然后成了百頭怪物？”
“正常的生靈，不會如此，除非是被詛咒了，或者是因為怨念，才成了那頭怪物。”
葉凌月想起了龍王主殿周圍，彌漫的那股古怪的力量。
那股力量，不像是真正的殿神的力量，更像是植潮中，咒靈的力量。
葉凌月和辛霖一陣沉默。
葉凌月曾經問過巫神，咒靈是怎么生成的。
巫神說過，咒靈的生成，和殿神那樣的神靈相反，咒靈的形成，是因為怨念。
強烈的怨念，就會成為咒靈，再強大一些，就會形成和殿神相反的一種存在。
“那百頭玉花虬，應該就是怨……神。”
葉凌月說道。
“所以那玩意，是神？那完蛋了，我們倆怎么干的過神？我們這次還真是倒大霉了，怎么就偏偏選了龍王主殿的人任務。”
辛霖后悔了，那些女官果然是騙人的，說是龍王殿的任務最簡單，現在可好了，這里的任務最變態好么。
兩人正說話間，忽的，天空有雨水灑落。
有什么東西，從天空砸落。
有溫熱的雨水濺落在兩人的臉上。
那雨水，泛著腥味。
被拋下來的，是幾具孩童的尸體。
兩人一陣沉默。
最后的幾個祭品也被擊殺了。
“那家伙殺紅了眼。很快就會發現我們還沒死。”
辛霖低聲說道。
“如果對方真實怨神，我手頭的幾張符箓，怕是對付不了它。”
葉凌月緊了緊手中的幾張符箓。
這些都是尋常的天符，用來對付怨神自然是不行的。
“那我們？”
“不能坐以待斃。”
兩女互看了一眼，彼此的眼中，并沒有絕望之色。
距離百頭玉花虬回來，還有一點時間。
她們必須想好對策。
“怨神之所以為怨神，會因為有怨念。這些玉花虬的骸骨，告訴了我們一個可能……”
葉凌月摸了摸那些骸骨。
辛霖眨巴著眼，盯著葉凌月。
她們兩人，素來是葉凌月負責動腦，她負責動手。
這次，這次不例外。
辛霖甚至覺得，眼前的葉凌月比平時還要聰明冷靜，讓她自己都不禁情緒緩和了下來。
“百頭怪物并非是天然形成的，而可能是被人培養出來的。這些玉花虬只有骸骨，它們應該是為了生存，互相啃食，最后才成了那百頭怪物。它體內積蓄了非常強大的怨念……如果我們能夠找到那怨念，將其凈化，應該就能夠讓怨神灰飛煙滅了。”
葉凌月分析道。
獸類之中，很少會有同族相殘的。
當然，一些低等的古獸也許會如此。
可是玉花虬，那是類龍的存在。
這個族群，具有很高的智慧，不至于互相殘殺。
可百頭玉花虬還是成形了，這只有一個可能，就是它們是被迫的。
在非常饑餓的狀態下，哪怕是高等的族群，也會自相殘殺。
那些玉花虬被關押在深不見底的地下，它們饑腸轆轆，所以最終不斷殘殺。
在殘殺的途中，它們的恨意，不斷積累。
最終，一個可怕的怪物被締造出來。
而那些孩童，不斷被送入神殿的祭品們，之所以被投入地下，原因也是因為，必須不斷讓怨神強大。
孩童們橫死在怪物的口中，他們的怨念也在不斷的積累，被百頭玉花虬吸食，不斷的強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