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垂眼盯著他懷里的人,怔了良久,才勉強不失態地扯出一抹笑意:“你要讓她在我們家住下?”
他微哽,心虛地錯開視線不敢直面我:“不是,鱗兒,本帝只是、先讓她暫時在家里養傷,等她醒過來,本帝就讓她離開。”
“宸宸你別信他的鬼話!”
白竹氣沖沖地小跑過來挽住我胳膊,冷著臉向我告狀:“剛才我可是瞧得一清二楚,咱們的酆都大帝一見那個女人暈倒在門口就著急忙慌地趕過去給她把脈。
那個女人剛才睜眼看見大帝,只是拽著大帝的袖子柔柔弱弱的喊了聲阿玦,大帝立馬就心軟了,還一把抓住了她的手!若說大帝對她沒有余情,我一點兒也不信!”
他唯恐我真信了白竹的話,當即便啟唇反駁:“本帝抓住她的手只是想看她傷得怎樣,本帝已有夫人,鳳顏也已經有了夫君,我們各自皆已婚娶,鱗兒,你根本無需憂心些什么。”
“對對對,你是她什么人啊,你就為她看傷,當初你把她打入十八層地獄的時候也沒見你隔三差五的去為她看傷!
你別以為我不知道,昊霖真君哪來這么大的本事能逼你堂堂酆都大帝放人,還不是因為你當初去地獄看她,見到了她那副奄奄一息的模樣心疼了!
這個女人詭計多端,你今天把她帶進來,以后咱們家就再也別想安生了。”
“白竹,本帝與娘娘的事情用得著你多插嘴么?”龍玦一記眼刀甩過來,陰著臉威脅白竹。
但白竹素來灑脫慣了,從前我在的時候連我的話都是左耳朵聽右耳朵冒,更何況是龍玦了。
“我不插嘴,難不成就這樣眼睜睜地看著你欺負宸宸么?龍玦,你已經負了那位一次,還要再讓宸宸也……”
“白竹!本帝奉勸你不該說的話不要亂說!若再在本帝的娘娘面前提那位,本帝,絕不饒你!”龍玦強勢地打斷白竹,面色冷峻,眸光犀利的好似要吃人。
還真是、可笑。
他是心虛了嗎?
要不然怎不敢讓白竹提那個人……
因為提了,他會良心痛對么……
“哎呀你們兩個不要拌嘴了。”
須慕淮見情況不對趕緊拉過白竹,無奈道:“以前你們倆相處的不是很好么?現在怎么回事,一有個意見不同就爭執起來!
龍玦你、這樣做的確有些不道德,但你說得對,你和宸宸兩口子的事我們無權干涉,你想讓鳳顏住在家里,還是問你自己的老婆同不同意吧!”
龍玦這才將清冷目光重新落回我身上,擰眉,壓低聲試圖和我商量:“鱗兒,你信我。她的元神已有消散之勢,若不及時給她醫治,怕是性命難保。
她現在沒時間再回冥界了,須得盡快找個地方讓她歇著……再怎么說,她也同我有過一段前緣,本帝救她一命,就當是善始善終了。”
我賭氣地別過頭,胸口發悶,想了想,鄭重問他:“她,是以什么身份進我們家?”
他頓住,似是沒料到我會突然來這個問題,眉頭深鎖猶豫良久,才斟酌一個合適的回答:“故人。”
我接著問:“只是故人么?”
他不假思索頷首,“嗯,只是故人,現在、以后,都只可能是個故人。”
我低頭吐了口氣,哭笑不得:“罷了,隨你吧。”
伸手指了指二樓東頭的空房間:“那個房間是磨盤的,磨盤暫時不會回來,讓她住進去吧。”
“宸宸!”白竹急得跳腳。
我抬眸瞧著面色凝肅的龍玦,無奈說:“只要龍玦想好了,我就相信他。白竹,我有分寸。”
“你!”白竹對我沒話說,噎了半晌,才生氣地拂袖離開:“宸宸,戀愛腦死得早,你遲早會后悔的!”
須慕淮也意味深長地看了我們一眼,一收手上折扇,追著白竹走了:“哎竹子,你等等我!”
“我先送她上樓。”龍玦抱著那美人兒知會我。
沒等到我回答,他就已經同我擦肩而過了。
我愣愣地回頭看他背影,卻好巧不巧,掃見倚在他肩頭本該昏迷不醒的美人兒,這會子唇角竟勾起了一抹詭異的笑——
我就知道,這個對手不簡單!
楚云憂心忡忡地走到我身邊來,放輕聲試著安撫我:“男人么,總會對自己的初戀白月光有些特殊感情……
妹子你也別太難受,大帝本來就是個重感情的心性,現在鳳顏仙子被天劫劈成這樣,他顧念舊情救她一命……其實也合理哈,不過你放心,大帝絕對不是那種朝三暮四朝秦暮楚的人!
他心里肯定只有你一個!他是絕對不會做任何背叛你的事!”
我偏頭冷靜看他一眼,“嗯,我不生氣,我不難受。”
楚云嗆住,還想再幫龍玦說話,我卻先一步打斷了他:“我去桃泠家找她玩,你別跟著我。”
“可你這樣,我、我挺擔心的。”楚云難得正經一回。
我松口氣,沒良心地安排他:“楚云哥你其實可以留在家里幫我……”我故意話說一半,然后指了指二樓的一扇窗子。
楚云頓時慫了:“你是要讓我替你監視大帝?我、我可沒那狗膽,大帝要是知道得剝了我的鬼皮!”
我拍拍他肩膀正兒八經地慫恿:“這怎么能叫監視呢!我也沒叫你幫我監視龍玦啊,我的意思是你可以幫我留意著她們倆,別讓他們倆……嗯……”
楚云恍然大悟:“你是說讓我留心著他倆孤男寡女別生出什么事端?!也對啊,這一男一女共處一室不清不楚……
我懂了妹子!你放心把大帝交給我就行了,我保準別人連大帝的一件衣袍都扒不下來!”
我欣慰地點點頭,揚手放心離開:“靠你了哥!”
楚云堅定地拍拍胸脯:“沒事,有我在,一定幫你看好了!”
我無聊的出了家門,卻沒有往桃泠家去,只是在田溝溝邊上找塊空地坐下,煩躁地掐掉手邊一朵又一朵藍色小野花。
大約過了半個小時,他如期來找我了,還算守信。
“你這醋吃得未免也太猛了些,本帝再不來,這一片草地都得被夫人你薅禿了。”他一襲紫衣于我身邊坐下,抬手把我攬進了懷中,體貼抱住:“讓你受委屈了。”
我悶悶不樂地想推開他:“你放開我,抱了別人又來抱我,我嫌棄!”
他無奈笑道:“夫人冤枉啊,本帝知道本帝的娘娘護食,這不,特意沐浴換了件新衣裳才出來見娘娘的。”
我哽住,不可思議地昂頭看他:“所以你這半個小時是在沐浴?”
他特意將沾染了桃花香的玉指往我鼻尖碰了碰,“若不然呢?本帝可是記得昨天晚上本帝的娘娘揪著本帝的衣裳聞了許久,怕是膈應了一整夜吧。”
我尷尬的歪頭靠他肩上,“你怎么知道。”
他特意把我往懷里再摟摟,單抱著還不滿足,掐著我的腰就把我提到了他的腿上,大掌按著我的腦袋,有一下沒一下的輕拍:
“你我夫妻這么久了,要是連娘娘的這點小脾氣都看不出來,本帝有何資格再做你丈夫?”
“現在說得好聽,在家里那會子你可不是這樣表現的!”
“那不是情勢所逼么?”他溫柔地幫我整理肩后長發,鳳眸內情愫絲絲纏繞,“再說,我這不是立馬就趕過來向娘娘請罪了么?”
“請罪也得有個請罪的態度才是,你見誰請罪是把對方摟在懷里按著不許她動的!”
我故意沒好氣對他,給他甩臉子,“你還稱她為故人,故人再進一步是不是就是情人了?你還抱她,還抓她的手!”
我醋得越厲害,他反而越開心了,望著我的目光恍若一潭攢滿春日暖光的溫水,在我一句話說完時,突然按住我的腦袋吻住了我的唇,還過分地在我唇瓣上輕輕咬了下,開口就不說人話:
“很好,我家娘娘懂得吃醋了。”
我氣得給了他一拳:“我吃醋你還挺有成就感!”
他厚著臉皮,挑眉:“嗯,本帝覺得甚好,心里很舒服。吃醋,是在意,你若是不吃醋,我反而該害怕了。”
我還是生氣,摟住他的脖子倚在他肩上嘀咕:“那你抱她的那筆賬,怎么算?”
他拍了拍我的后背和我開玩笑:“若不然本帝將自己的手剁了?”
“下次再那么抱……真給你剁了!”我兇狠地威脅他。
他沉笑,好脾氣地答應:“嗯,都聽娘娘的。”
說著,又撫著我的后背幫我順氣:“鱗兒,你我雖結為夫妻的時間并不久,但一同經歷的風風雨雨卻不少,我覺得,你對我的信任,一定是有的。”
“那當然。”我趴在他肩頭悶聲道:“要不然我早在你抱起你初戀的那一刻就已經和你翻臉了。”
他緩緩撫著我肩后長發,“若是,假戲真做了,你該怎么辦?”
我蹙眉,心跳還是頓了一下,“你會嗎?”
他箍住我的腰,凝聲承諾:“不會,所以只是想知道,夫人會如何應對。”
“還能怎么辦。”我佯作漫不經心:“你如果真敢和她舊情復燃了,我呢,就帶著你的孩子改嫁,讓你的孩子以后管別人叫爸。
我現在臉上沒有疤了,是災星的預言也不攻自破了,就憑老娘的美貌,出去往那一站不愁沒有見色起意的!”
“你倒是想得開!”他反而不高興了,突然撈著我的腰害我摔倒在他懷里,冷著聲算賬:“那本帝呢?你就這么把本帝扔了?你怎么這樣心狠呢?”
我氣鼓鼓地據理力爭:“你都已經和別人跑了我還要你做什么?再說真到了那時候,是我想留你就能留得住的么?你難不成想讓我和她搶?”
“有何不可么?”
他倒真的和我杠上了,緊緊抓著我的腰把頭埋進我懷里,沉吟道:“你是我的女人,我是你的夫君,即便我真的跟別人跑了,你也得把我抓回來!縱著我走上歧途……你甘心么?”
上輩子,的確不甘心。
“但是,如果心不在了,要個空殼子有什么用?龍玦,我一點兒也不喜歡強人所難。”
指尖穿進他綢子般的墨發里,我暗戳戳的威脅:
“不過你最好打消這個念頭,因為,我不許你喜歡別人。就算以前喜歡,就算再次動心,你也得給我控制住,不然,我就永遠離開你。”
“以前喜歡的,從始至終的都是你啊。”他蹭了蹭我的肩膀,話里有話:“要怎樣才能讓你明白,我的執念僅有你,我的夢里,一直都是你。”
執念……
是啊,當年的后土以身殉道,他錯過了見后土的最后一面。
他心里的這道坎,是他一生的執念。
“看在你今天表現還不錯的份上,允許你摸摸自己的崽子。”我拿起他的手,往小腹上按。
他的掌心貼在我的腹部,感受到胎兒力量的那一刻,眉心舒展,眸眼也下意識溫柔了許多:“孩子乖么?”
我靠在他懷里:“才兩個月,估摸也就只是個胎心,都沒顯懷呢哪里能感受到他乖不乖。”
“書上說別的女子懷孕最早會從第二個月開始有反應,可能會嗜睡沒胃口孕吐,你最近有沒有感覺到哪里不適?”
他像個普通人家的老公一樣,細心體貼地詢問我這些細枝末節。
我搖搖頭:“沒有啊,感覺身子各方面都挺好的,胃口沒影響,能吃能喝的,也并不想吐,揣著這個孩子,就好像它不存在似的。”
“也許是身子狀況還好便壓制住了,但還是需得注意。”
他摸摸我腦袋輕輕感嘆:“若能一輩子守著你們母子,該是件多幸福的事。鱗兒,這么多年,我也累了,但我知道我不能停下腳步,因為前方有你,我得跟上你。”
“阿玦,以后的路,我牽著你走。”我與他十指相扣,認真說。
他欣然頷首:“好,你牽著我,我陪著你……這世間繁華,也該你我同看了。”
陪著他在外躲懶躲了大半天,原本還能繼續躲下去的,可桃泠的一通電話卻是打破了我們之間的這種靜謐。
剛點開接聽鍵,我就聽到桃泠倉皇失措的聲音:“宸、宸宸……你家龍王爺在你身邊嗎?”
我不明所以地看了龍玦一眼,點頭:“啊,在呢。”
桃泠激動得快要哭出來:“那那那、那你能不能離他遠點不要讓他聽見我們的通話!”
我更迷惑了:“啊?”
龍玦用眼神示意我不用離開。
我吸了吸鼻子,腳下故意弄出一些聲響,過了一會兒,問桃泠:“你怎么了?究竟有什么事還要避著龍玦?”
桃泠拖著哭腔顫抖道:“土、土伯剛才,收了一只狼妖要送給你家龍王爺。”
我:“哦,龍玦他是本地小妖的老大嘛,他肯定是把干壞事的狼妖收了,準備交給龍玦處置的。你被嚇到了?別害怕,小妖而已……”
“不是、”桃泠怕得連說話都不利索了:“那只狼妖就是薛景帶回來的,他殺人了……他把薛景的全家都給殺了!”
“啊?”我震驚地坐直身,不敢相信:“那狼妖不是喜歡薛景么,怎么會把薛景全家給殺了?!”
這也太兇殘了點吧!
桃泠更慌了,立馬又改口:“不不不、不是狼妖殺的!是薛景、薛景自己殺的!”
我都快要被繞迷糊了,“那、究竟是薛景殺的還是狼妖殺的……”
桃泠不會是被嚇傻了吧!
薛景膽子那樣小怎么可能親手把自己全家給殺了……
“千真萬確!宸宸、我、我不敢告訴土伯,昨天晚上我去姑姑家拿東西,回來的比較晚,大約傍晚六七點的時候,我正好路過薛景家。
本來想去找薛景的,可我在走到薛景家門口的時候,卻聽見里面有人在慘叫、門還是從里反鎖著的,我好奇,就貼上去聽了一會兒。
我聽見薛景她爸說什么:破鞋,活該被人騎,怪只怪薛景長得太好看,比她媽媽還勾人,還有薛景的后媽說:要是敢把這事說出去,就讓薛景下去陪她媽。
薛景一直在慘叫求饒,我以為是她爸爸又欺負她了,我想進去幫她,可我是個瞎子,我又怕進去給她添亂,所以我就想打電話給你!
可、可是我手機關機了,我太緊張了,按了半天才讓手機開機,但我還沒來得及向你求救,我就聽見屋里有花瓶碎了的聲音。
然后薛景她爸就瘋狂大喊救命,她后媽也慘叫一聲就沒動靜了,她爸向她求饒,她好像,一直在捅什么東西,我嚇死了……我太害怕就跑了。
然后,今天一早就聽說,薛家全家除了薛景,全都被入室搶劫的歹徒殺害了,他們都說警方的調查結果是,兇手是個男人,但一直沒抓到,好像往省城方向逃了。
剛剛、剛剛我才知道那個歹徒其實說的是薛景男友,那個狼妖,那個狼妖甚至還親口承認是自己嗜血想要吞噬活人魂魄,所以才沒控制住殺了薛景全家。
警察也在薛景家里那些尸體的脖子上發現了狼的咬痕,現在、大家都說鎮上鬧狼妖,那個狼妖是主動出現在土伯面前的,還挑釁土伯,和土伯大打出手,土伯這才把他收了。
宸宸、宸宸我好害怕啊,我不敢報警,也不敢告訴土伯,我不知道現在究竟該怎么做……”
桃泠無助惶恐地說完,我已被驚得半晌沒有緩過神。
“你的意思是,真實兇手其實是桃泠,狼妖,是在給桃泠頂罪?”
桃泠怯懦回應:“嗯,應該是這樣……不、肯定是這樣!”
“那狼妖為什么還要去挑釁土伯,如果是妖物作案,陽界的警察肯定是查不到妖的身上。”
“土伯說,本地的妖族全歸龍王爺管,其實今天一早就已經有百姓去龍王廟上香了,龍王廟接到了狼妖作亂人間的狀紙,龍王爺肯定會出手審查這件事。
所以不管狼妖有沒有主動出現,龍王爺都會命人將他捉拿歸案……我猜想那狼妖可能是想主動投案,好替薛景徹底頂下這個罪!”
鬼有鬼界的規矩,妖也有妖界的律法,狼妖雖然在陽界犯了事,殺了人,可按規矩還是得歸妖界處理,龍玦是本地妖長,他是猜準了龍玦會拿他過來問話,所以才想痛快了結這場冤孽債……
妖殺人,還殺三個,不知道在龍玦的地盤上會怎么處置。
“你先別緊張,這件事……”我看了看龍玦,見他面不改色一副氣定神閑的模樣,頓時了然于心:“你不用瞞著土伯。”
桃泠糾結:“可是、萬一……那薛景會不會被抓走啊!”
我無奈:“土伯他根本就不是世間人,他是陰官,他如果想查一個殺人兇手,直接把被害者的魂魄提上來問一問不就得了,你瞞他和龍玦……瞞不住的。
更何況你覺得土伯他就算知道實情,會打電話報警抓薛景嗎?
他們神仙是不能過多干涉人間秩序的,龍玦以前和我說過,世間諸事皆有其發展軌跡,順其自然就好,無論怎樣,結果都是不會改變的。
她如果真能逃過法律的制裁,算是老天爺饒了她,逃不過,也是她的命。”
桃泠聽完我的話,茅塞頓開:“對啊,土伯是陰間的神仙,殺人這種事誰是兇手他怎么可能不知道……
我、我忘記了,我只是害怕我說了以后會讓狼妖的一番苦心付諸東流,他那樣想保住薛景,我、我不知道自己該不該替他隱瞞。”
我繼續耐心安慰桃泠:“沒事的桃子,狼妖既已被土伯收了,那這件事龍玦肯定會給大伙一個滿意的答復的。至于其他,順其自然吧!”
桃泠這才穩下心神,呼吸聲輕了些許:“好、好……那我現在就和土伯交代這件事。也不知道他會不會怪我隱瞞他……”
“沒事的,土伯他為人通透肯定能理解你的。”我好言好語地安撫,桃泠咽了口口水,這才放心答了個好,掛斷電話。
手機放回口袋里,我問龍玦:“你早就知道了?”
他抬指撩開我額前被風吹亂的碎發,挑眉,嗯了聲:“桃花鎮上誰家走了誰,本帝一清二楚。”
“薛景那么內向膽小的一個姑娘怎么會做出這么瘋狂的事。”
拿刀殺了自己全家,這事我都不敢想象是她能做出來的……
明明前幾天還陪我和桃泠在鋪子里聊天,怎么短短幾日沒見,就瘋了……
“狗急跳墻,兔子急了還咬人呢。薛家,沒一個好東西,造孽造多了被薛景砍了幾十刀活活疼死,也是他們的報應。”龍玦云淡風輕道。
他這么一說,我更加好奇了:“薛景只是因為她爸與后媽對她使用家庭暴力,把她打急眼了所以才一氣之下拿刀砍死了他們?
我怎么覺得,這其中好像還有別的隱情呢?剛才桃泠轉述的那些話不堪入耳,根本不像是一個父親能對女兒說出來的。”
“他的確不配做一個父親,這種人活著也是浪費陽界資源。”
龍玦扶我從地上站起來,牽住我的手淡淡道:“你和薛景是老同學,今天該去她家吊唁。薛家,還有個驚天消息等著你呢,保準娘娘聽完,惡心得三天不想吃飯。”
“啊?”
驚天消息是薛景殺死全家的真正原因么?
按道理講,我和薛景是同鎮以前又是校友,她家出事辦喪我的確該過去吊唁。
但就在我打算直接過去的時候,陸錦年突然給我打電話,說是以前的老同學們約好了晚上再過去,中午薛家要招待那些親戚鄰居,薛家如今只剩下薛景一個人在扛事了,我們再過去會給她增添壓力,她一個人可能忙不過來。
于是我就聽從了陸錦年的安排,直到下午四點才和陸錦年以及幾位面熟的老同學一道去了薛景家。
“薛景實在是太慘了,媽媽早早就去世了,父親這個唯一的親人也沒了!
那入室搶劫的歹徒太兇狠,聽說薛景她爸被砍了整整三十刀,薛景的后媽更倒霉,半個身子都快被剁成肉泥了!
就連后媽生的那個小弟也沒有逃過一劫,直接被人抹了脖子,腦袋都……咔嚓了!”
“可不是么,聽說是沖著她家的那塊祖傳金磚來的!
她爸好喝酒,一喝酒就在外顯擺自己家有塊五斤重的大金磚,就放在堂屋里供著,顯擺的咱們整個桃花鎮誰人不知他薛家有塊祖傳大金磚。
只不過從前大家都覺得以他那個德行,要是真有大金磚也不至于年年手心朝上問老丈人要錢,他還犯過事,進過局子,出來后就和老丈人家斷絕了關系,沒有老丈人的資助,一家人過的可艱難了。
如果真有那塊金磚,他也許早就忍不住拿出來賣掉換錢了!這回可好,金磚有沒有不知道,招人惦記上了,小命沒有了!”
“哪有啥大金磚,人警察都說了,她家壓根就沒有值錢的東西,估計那歹徒也被騙了!對了我兄弟在局里給我帶出了最新消息,那個殺人兇手腳印以及出現在街上的監控模糊背影,很像一個人!”
“誰?”
“薛景的后媽,當年在隔壁鎮上有個相好。那背影和腳印像他,所以,不排除是情殺!”
“嘖嘖嘖,這薛家的人都不簡單啊,幸虧事發當晚薛景在外面洗野菜沒回去,要不然估摸也難逃一劫。”
路上,我安靜聽著那些老熟人喋喋不休的猜測,桃泠暗暗抓緊我的手,神情有點慌。
陸錦年眼尖地察覺出桃泠不對,擰眉問:“小桃,你怎么了?為什么臉色這么難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