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小帥不禁柔了眉眼,怔怔的望著秦玄水出神。心下暗思道:若是他與小月的孩子將來長大,定也是這般可愛。忍不住抬手,輕撫其小腦袋。
秦玄水一把抓住冷小帥的手,道:“小帥舅舅,方才玄水的話,你還未曾回答呢。”
洛惜賢則是雙目含笑,望著雙目迷離的冷小帥,以及偷笑不已的秦玄水,與身旁的秦濟民說道:“濟民,好生記住。接下來的事,你將受益無窮也。”
“嗯。”
秦濟民聞言,認真的點頭應下,用心留意起來。以至于將來,出了一位面上端著斯文有禮,背后則是無恥之極的君王,教秦國諸大臣,痛并快樂著。而此時屋中的幾人,無人可預知也。
而一旁的秦昭世則是伏案寫寫停停,聞得母子二人言,不由會心一笑。繼爾接著處理手中的折子。
冷小帥一時受這天真的表象所蒙蔽,不由自主的說道:“玄水最是乖巧可愛,小帥舅舅怎的會不喜你呢。”
夜色雖幽暗,然有清冷的月色掛在上頭,平添了幾分光明。
曲梁宮中的燈火亦是通明,秦玄水臉上的喜意是掩也掩不住的暴露在人前,冷小帥只覺得這孩子跟他有緣,極合他意。
又轉念道:莫非這孩子在宮中受了父母‘欺負’,這才尋他這舅舅說話,好教他帶著脫離王宮,擺脫魔爪,一時間覺得二人惺惺相惜。冷小帥是恨不得與之抱頭痛哭啊。
秦玄水小小的腦袋里,可不管這冷小帥在想些甚。只是回頭望了一眼洛惜賢,后者點頭,定下心神的秦玄水,道:“我就知曉小帥舅舅最喜愛玄水了。”
冷小帥頓時開心起來,渾身的得意之氣,呼呼的往外冒,渾似一旁趴著的阿黃乞食的模樣。偏生的自家毫無所覺,挑釁的望了一眼秦昭世與洛惜賢。
前者伏案勞作,毫無知覺,后者正耐下性子與秦濟民說些甚,二人好似完全沒有瞧見冷小帥,教其一腔得意,堵在心口發不出來,別提多難受了。
幸而有可愛的秦玄水,正仰著小臉,目光一直追隨著他,教他心中聊以慰藉。蹲下身子,與秦玄水面對面,說道:“那是自然,玄水如此的懂事,別人不疼你,小帥舅舅自是最疼你的。”言罷意有所指的望了某夫婦一眼。
而蹲下身來,此時方才看清楚,秦玄水平視著冷小帥,黑白分明的眼神,顯得格外認真。如何說呢,好似透過其人的面皮直達人的內心,冷小帥心中一緊,那種不詳的預感,好似又出現了。甩了甩頭,欲將那股不安揮出腦海里。
便在此時聽見秦玄水說道:“娘親,小帥舅舅先前入門之時,面色隱有紅紫跡象,渾身有一股磅礴氣息,急待噴涌而出。”
又道:“止時在得見娘親亦在此處之時,面上的紅紫幾乎瞬間消退,通身氣息一泄千里,欲從大門處出走。卻在得知門鎖緊閉之時,面上皺起了幾道紋來。窺見窗牖半闔,面上帶著幾許激動之色。
娘親說過人在興奮之時,便容易忘卻周遭,平日里顯爾易見之事,譬如曲梁宮東向的窗牖之外,乃是一處長長的池塘。
欲躍窗而出的小帥舅舅,便在撐開窗欞之時發現,這一擺在眼前的事實。面色便在此時變得極為灰敗,顯得傷心極了,又昭顯其絕望的心思。而方才玄水一問,小帥舅舅又變得極為開心起來。”
冷小帥早已呆住,而秦玄水則是早已‘拋棄’了他,蹬蹬蹬的奔向了洛惜賢,極是天真的問道:“娘親,一個人在這般短的時辰里,怎的如此善變呢?”
洛惜賢輕點了一下秦玄水的額頭,回道:“你呀,就是調皮,瞧瞧你小帥舅舅,現在都回不過神來了。”
秦玄水呀的一聲兒,離開了洛惜賢,道:“小帥舅舅這模樣,好似神話里的失魂,又落了魄,且待玄水為其招上一招。”
奔至冷小帥的跟前,秦玄水摸出了腰間的荷包來。
如此陣仗,認真伏案勞作的秦昭世,率先拿出一條在幾案屜中的錦布團子,塞在了雙耳里,復又認真的批閱折子。
洛惜賢母子則是極為貼切的,伸出雙手為對方遮住雙耳。
秦玄水將荷包里的一物掏出來,小巧玲瓏,只是瞧著那般形容,倒像是更夫所用之物。面上偷樂的神情,一直持續到她敲響銅鑼的那一刻。
本就是蹲在地上的冷小帥,嚇了個激靈,一下子便坐在了地上。神是回過來了,止不過腦子與耳中嗡嗡作響。
指著秦玄水一臉無辜的神色,說不出甚話來。
而洛惜賢母子,早在冷小帥望過來之時,便松開了雙方為其遮掩的雙手,顯得極其的無辜。
止得將目光轉向屋中最正常的秦昭世,見其拿了五物,正好拉開屜放放其中,奔上前,哭訴道:“秦王姐夫,你得管管,瞧瞧這玄水,好好一孩子,都洛姐姐都教成甚樣了?”
秦昭世皺眉望向了秦玄水,后者跟著移步過來。方才還嬉笑顏開的眉眼,此時換上一副抽抽搭搭的模樣,眼淚嘩啦啦的便往下流,道:“小帥舅舅是個騙子,方才還說過最喜愛玄水了。哼,再也不要和小帥舅舅一道玩耍了。”
不待秦昭世說甚,冷小帥便搶先上前哄了,好聽的話,半分銀錢也不花,倒豆子一般,總算是將人哄住了,秦玄水的哭泣之聲漸小,最后至消失。
抽搭的人兒,抬頭望了一眼。哭過的眸子,還掛著幾許淚珠,格外的晶瑩剔透,孩童黑白分明的尤甚,不染世間塵埃。冷小帥覺得心都化了,輕聲細語的兀自哄著。
曲梁宮外的徐嵐之,湊巧在哭聲消失之際,抬頭望了一眼。
不知為何,方才還清明如鏡的明月,好似嬌羞的躲藏了起來。掩在了層層黑云的后頭,羞于見人。
月光躲起來之后,四周變得黑幽暗起來,只有幾盞宮燈,透過樹枝,明明暗暗的照過來,不復先前清明。
遂不再多思的徐嵐之,打起了精神,仔細的守著曲梁宮四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