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有弦月

第三百八八章:完璧歸趙,負荊請罪(三)

秦昭世伸出雙手,還覺得不夠,又拿起秦文謹一只手,道:“君父,以秦國城池易之,何如?”

秦武公幸得此時,并未喝水。否則肯定又是一口噴過去了。

小小年紀,當真是天真,竟然一口氣,便要拿十五座城池,去換一塊兒,不知甚模樣的玉壁。若是人家趙國,拿出一塊兒假的來,誰又能辨別真假呢。

只是這樣打消孩子的積極性,也不太好,秦武公決定放手讓兩個孩子一試.。因拿城池來換這個玉壁,到最后若無他同意,是斷無可能的。

不知秦武公心中的計較,秦昭世與秦文謹二人湊一起,商量起來,仍覺得不夠,三人中,平日里鬼主意最多的,要屬秦嬰。

兩人與秦武公告辭,蹬蹬蹬的適往苗伯處,尋找秦嬰。果然在苗伯的院子里尋到了秦嬰,正抱著一木雕,傻樂不已。

兄弟二人對視一眼,齊齊踏入了院子。

翌日,三人拿著那份,三人連夜商討出來的文書,一道去尋秦武公。

彼時的三個少年郎,屬同齡年中的天之驕子,志得意滿,一副穩操勝券的模樣。便是有心想要磨練幾個孩子的秦武公,也是發自內心的笑了。

佯作忘記昨日之事的秦武公,盡力的板正著臉,問道:“文謹、昭世、小嬰,你們這般著急來尋,所謂何事啊?”

兄弟三人眨巴了一下眼,面面相覷,明顯不對啊。三人望著正值壯年的秦武公,還以為他得了甚絕癥,昨日的事,才過了一個晚上便不記得了。

顧不上說事,三人一起擁上前,秦嬰抱腿,秦昭世抱胳膊,還有秦文謹個子最高,捧著秦武公的面孔仔細端詳。

良久,三人一齊搖了搖頭,表示皆未看出來什么不妥之處來。秦武公開始以為三人,是想表達對他的喜愛之情,可越瞧越不對勁。

秦武公就勢將手上的秦昭世拎了過來,面對面的問道:“昭世啊,你們三人在做什么?”

秦昭世將三人的猜測告知了秦武公,后者那叫一個哭笑不得。他問道:“便是君父身體有什么問題,你們誰人會治啊?”

三個孩子這時才想起,對哦,他們中無人會醫道。思及此處,皆有些情緒低落的低下了頭,不復先前來時的志氣高昂。

趴在懷里的秦昭世,感覺到秦武公的胸腔都在震動,原是秦武公大笑引起的動靜,他哈哈笑道:“三個傻孩子,君父若有事,豈非瞞著不召醫者呀。”

后知后覺的三人,這才明白被秦武公戲耍了,不過好在人無事,三人又恢復了先前的精氣神,將那封文書,交予秦武公。

秦武公伸手接過,仔細的將上頭羅列的條款,看了個清楚明白,正因為清楚明白,胸中一口氣,哽得不上不下的。

心里還有一個疑問:若是將來這三個小子接管秦國,是否不用諸國來犯,他們自已便主動的將城池割讓送了出去。

暗嘆一氣的秦武公,將文書壓在了幾案上,問道:“這上頭的主意是誰出的啊?”

秦昭世嘿嘿一笑,道:“君父這不是明知故問嗎,當然是孩兒出的啦。孩兒說過要賠你一個玉章,自然要尋天底下最好的玉。”

秦武公摸著特意蓄起來的長須,他道:“昭世有這個心乃是好事,只是這城池并非是你手中之物,而是先祖一寸寸打下來,開墾出來的,豈能容你如此糟蹋了?”

秦昭世仍是笑問道:“君父,正因為我三人明白,所以才有了后頭的呀,你是否根本沒認真看呀?”

“對呀,大伯,后面的還是嬰與大哥二哥一道寫上的呢,你覺得是否可行呀?”趕路一搖三晃的秦嬰,瞪大了雙目,盯著秦武公問道。

“是啊,君父,文謹將來要做上將軍,統領秦國的軍馬,屆時就算土地不在了,也能替君父再打回來。”年歲稍長的秦文謹,同樣肅著一張臉,無比堅定的說道。

彼時的秦昭世,粉雕玉琢,小小年紀,通身的風流氣派,不教人分不清雌雄。湛湛星眸里,盡是磊落,盡是光明,讓人一眼望之生喜。

懵懂的秦嬰,臉上肉嘟嘟的,就像是下凡的金童一樣,無論誰瞧見了,都要夸上一句,好生福氣,雙目清澈得,像上一清泉。

五六成肖父的秦文謹,猶如一柄熠熠生輝的紅纓長槍,所到之處,無可披靡,渾身的浩然正氣,直沖九宵,任誰瞧,那也是一位正直的好孩子。

就是這樣的三人,天真光明、懵懂無知、一身正氣,居然這般的無恥,秦武公也不知說甚好。因為他內心也認為,這個法子極好。

只是有一點,容易為人所不恥。但是秦武公并不打算在此時挑明,因為只有讓他們記憶深刻了,幾人才會明白,當為與不當為。

最重要的是,他秦武公為君為父,自是要為幾個孩子撐起一片天地,孩子想玩兒便玩兒罷,男孩子只有摔打才會成長。

尋思著摔打的秦武公,看著三人一身華貴服飾,下意識的皺了皺眉,不過片刻,又舒展開來,甚至笑得有幾分詭異,快得讓人會誤以為是幻覺。

在秦武公同意按他們的文書,給趙國發檄文時,滿心歡喜的三人,并未發現秦武公那一閃而逝的表情。

初初繼位不久,便要在趙國大改的趙王琪,弄得趙國是朝野震蕩,內里不穩,如何安外,一門心思,都花在與諸臣的斗智斗力之上。

在接到秦國傳來檄文之時,反復觀之。這才確定,當真沒有瞧錯,這貧弱的秦國,竟然覬覦他趙國傳國之寶,只是見下的他,倒是騰不出手來,收拾國勢弱小,野心卻不小的秦國。

將秦國欲以十五城易趙國國寶之事,宣諸于趙國朝堂,這可引起了一片哄鬧,有同意交換的,亦有不同意交換的。

各各有理,難分難解。

趙王琪亦左右為難,實在是這同意與反對的理由,都教他十分的認同,難以下決定。遂散了朝會,道改日再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