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有弦月

第四百零七章:仇人相見,分外眼紅(十二)

魏無忌將第二卷觀視畢,心中的疑竇更深了。

雖說他找著了玄應了罵人的緣故,可是還未尋著,玄慶離任他三卷竹簡的由頭。

哦,對了。三卷,還有一卷呢。

烈日當空之際,忽然之間飄來一朵烏云,籠罩在上空。天地之間,像是突然暗了起來。

借著僅有的光線,魏無忌將僅剩的一卷,也逐字逐句的研讀完畢。

一股后悔,忽然之間涌上心頭。

魏無忌正要借口托詞:此來蜀郡,人也見了,信也帶到了,他可以放心離開,繼續走訪秦國余下的城池了。

玄應離可是早有準備,一直認真觀察魏無忌,又哪里會教其逃脫。

只聽玄應離嘿嘿一笑,道:“無忌大哥,小帥拜托之事,便盡數交給你了。當初你倆便共事過一次,我聽小帥說過,極是信任你的能力。此次便預祝你倆再次成功。”

言罷,舉起手中的溫水盞,便一飲而盡。

出言若出招,可謂是快狠準也。

魏無忌的笑意就這樣僵在了唇邊,也是,這一群人,能結識在一處,沒有一個是省油的燈,今日方才悔悟,為時晚矣。

干凈利落將自身撇開的勁兒,魏無忌渾身不知,自身已是早已‘身陷’其中,而不自知。故作矜持的重新接過,那一卷字跡飛揚跳脫的信簡。

竹簡上的每一個字,都好似冷小帥在眼前,對著他二人,嬉皮笑臉,整日的沒個正形。可無一例外的,并沒人會因此而與其置,相反,心情反而別樣的美麗。

雖有物盡其用之感,這種并不會將人當成外人的感覺,促使幾人心甘情愿的為之所驅使,無他,為其人爾。

魏無忌仔細琢磨之后,問道:“應離,你說說這事,我倆是否應早做準備?”

玄應離盯著上頭的準時二字,深以為然的點了點頭,道:“無忌大哥說得極是,不若我二人核算一下,需幾時完成?”

左右張望一眼,壓低聲音問道:“只是應離有些放不下心來,你說文謹大哥,還有小帥那處,是否能順利成事?”

魏無忌沉吟良久,同樣低聲回道:“小帥之能,你我皆心明如鏡。

我倒是不擔憂他,雖說文謹的兩位公子在他身邊,可是這般久了,就在趙王的眼皮底下,卻半點風聲也未曾漏出來,足可見小帥有自保及護住兩人的能耐。

文謹的能力,無忌雖不曾細究過,可是這些年來,一直安穩坐在大良造的位子上,又常年守在榆林塞,其不驕不躁之心,可見一斑。”

魏無忌見玄應離聽了進去,話鋒一轉,又問道:“應離可知為將者,當具備哪些能力?”

玄應離很給面子的搖了搖頭,道:“無忌大哥這話當問小帥才是,應離不通此道也。”

哪知魏無忌也跟著搖了搖頭,道:“非也。大道盡頭,皆是相通的。為將與為首,所行之事,皆有相似之事。”

如同天際烏云散盡一般,玄應離眼前一層迷霧,忽然之間,教一只手盡數撥開。

玄應離站起身,鄭重的與魏無忌行了一禮。這才問道:“為將者,當如何?”

魏無忌只說了一段話,道:“將軍之事,靜以幽,正以治......人情之理,不可不察。”

仔細聽過的玄應離,眉頭皺得老高,他有些不可置信的問道:“鬼谷先生也教過無忌大哥兵法?”

魏無忌疑惑的歪了頭,隨后笑道:“非也,師父只傳了無忌太公《陰符篇》,方才那是小帥教我學的。”

多少人趨之若鶩的兵書寶典,放在他眼前,任他觀看之時。那澎湃的心潮,直到將書最后一字閱覽畢,仍久久回旋不止。

其人心胸之開闊,可見一斑。

這也是魏無忌、玄應離等人,經歷了許多苦難,如今身上仍有一股子的爽朗,多半要歸功于冷小帥。

二人相視,默契不宣。

玄應離又道:“方才無忌大哥言將者之道,可是意有所指?”

魏無忌回道:“依無忌看來,文謹之能,為將者所需要的,他皆有。見下,我二人能做的,便是準時將將軍所需之物準備好。”

“咳咳......”玄應離清了清嗓子,他道:“無忌大哥,商量個事兒唄。既然先前提到的,你應小帥之事,如今文謹大哥的事,左不過順道過去,不若交給你如何?”

魏無忌至此時已經沒了任何想法,他只是有氣無力的問道:“既然如此,應離你做甚呢?他們皆是書信予你,我這般大包大攬的接過手,不好罷?”

“哈哈......”玄應離聞言哈哈大笑起來,他道:“無忌大哥來秦國,已經十余載了。怎的還是這般天真啊,既然只是送信,何苦大材小用也。這幾位在這時候,可謂是算無遺策也。”

魏無忌何等通透之人也,經此點撥,也只得認命了。認命也不代表束手就擒,他笑問道:“應離兄弟離開蜀郡的事,可有想好是否帶上弟妹啊?”

玄應離的面色一黑,應相知如今臨盆在即,對于即將接手上黨,被幾個好兄弟委以重任,表現得那叫一個咬牙切齒。

相互傷害過的兩人,互為欣賞了一番對方,那哀怨的神色,真是神清氣爽啊。又不得不認命的打起精神來,操心接下來的事。

二人此時心中,皆只剩下一個念頭,那便是將來好好教訓一頓,好吧,就是冷小帥了。達成共識的兩人,默契加速了行事的速度。

到黃昏,夕陽余暉灑在府邸門前。應相知也在此時,緩緩歸來。

玄應離將要離開蜀郡一段時日的事,告知了應相知,企圖得到挽留,換來的是應相知無情的催趕,比預計的還早了幾日出發。

對此,玄應離的怨念更深重了幾分。

幾被遷怒的魏無忌,也早早的離開了,一腔郁氣無處發,只得在公事上盡心盡力的玄應離,腦子有個模糊的影子。

這樣機關算盡,將每一個人的性子,拿捏到了極致,又生不起怨氣來。除了那對夫妻,別無他人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