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有弦月

第四百四五章:馬服君子,秦武公子(十)

幾人迎面碰上。

身子微斜欲出幕府的秦文謹,笑道:“原是王老將軍。”

王翦借著行禮之機,側身讓出身后的人,若是注意瞧,并不會發現這一舉動。

正面對的秦文謹見了,眼眸微縮,不動聲色的問道:“王老將軍今日來尋文謹,可是有何要事?”

王剪點了點頭,道:“大良造,老夫家中今日來了一個人,特意來你面前走一遭。”

落在外頭軍士的耳中,則是以為王翦欲為自家子侄尋一份差事,求到了大良造的跟前,這也無甚稀罕,遂也不再多加打量。

秦文謹露出一副恍然大悟的神色,遂請王翦二人進幕府。

簾子放下的那一刻,將外頭的一切視線隔絕,只是那股子冰寒猶在,秦文謹的幕府中,并未添加任何取暖的東西。

將人帶進來的王翦,選擇坐在幕府邊緣,似是在避嫌,只秦文謹知曉,這是在注意周遭的動向,為防止有人偷聽。

那位手持牌子入幕府的人,則是隱士的一員,名喚三七。

見秦文謹將一切安排好之后,遂上前行了一禮,后說道:“大良造,應離太守要三七帶信:他已按照你的辦法做好了準備,可保長平戰事的糧草輜重不斷,又不受趙國侵擾。”

秦文謹聞言大喜,拿過幾案上的地輿圖,比比劃劃,問道:“可是此處?”

三七點了點頭,回道:“確是此處,三七便是是自此處而來,方才能避開趙國的耳目。”

“好,三七。身子可還撐得住?明日你可能撐住再回去一趟,親自告訴應離,每回運糧,我只給他半月時間,一定要將這個時辰記好了。”秦文謹話語間盡是謹慎。

三七點了點頭,道:“大良造三七無礙,不過是跑上兩趟罷了,哪抵得過你們帶兵打仗的辛苦。”

秦文謹搖了搖頭,道:“必須休息一日,此次傳信,不容有失。”

三七教秦文謹的氣勢鎮住了,不由自主的點了點了頭。

跟著軍士下去休息的三七,因神情有此低迷,以為王翦借故塞進來的人,未曾通過大良造的考驗,故而這般神情。

因此,第二日悄然離去。只當這人面皮薄,不好意思在軍中多逗留。也對秦文謹的嚴厲有了一份新的認知。

對于這一分變化,卻是幕府中二人所料不及的,不過也并非是壞事。

在三七離去之后,秦文謹立刻轉身與王翦行禮,道:“王老將軍委屈你了。”

王翦摸著發白的長須,笑道:“大良造無須如此,你的意思,老夫明白,只要是為了秦國,為了此戰能勝利,老夫擔些個虛名,無甚打緊的。”

對于王翦的客氣,秦文謹并不能心安理得的接受,無端受了這些個莫須有的名聲,雖說是為了秦國好,可這并非是秦文謹于心無愧接受的理由。

他道:“王老將軍,如今是為了防止有心人的窺探,故以你之名,將三七召來,將來文謹定會為王老將軍洗清這平白添上的名聲。”

王翦可有可無的點了點頭,至如今的位置上,總要多多的考慮一下。雖說如今的秦王,用人不疑,可若是身上有些無傷大雅的污名,就當為自已以及后代能安生些罷。

大致能明白王剪所想,秦文謹亦不再多提,畢竟將來之事,做了再說罷,空說多了無益,著眼于眼下,方才是最緊要的。

秦文謹拿過案上的地輿圖,問道:“王老將軍,你以為此處何如?”

王翦回道:“大良造,此處作為我軍與馬服子的第一戰,老夫以為不錯。”

“王老將軍,你且再看,若是我軍將趙軍盡數引入此地,又當如何?”秦文謹神秘一笑道。

王剪對著地輿圖上,秦文謹手指的地點,回憶此地的四下的環境如何,須臾之間,已是汗如豆大,只觀其人神情,乃是興奮所致。

他道:“大良造若施計將趙軍引入此地,我軍對上趙軍,大有可為也。”

秦文謹顯形也認同,且地點乃是他仔細勘察之后定下的,對于秦軍能有多大作用,心中亦是十分的清楚明白。

卻也明白戰場之事,機會稍縱即逝。若是不留心,戰場上的局面,將會是瞬息萬變的。

因此秦文謹回道:“王老將軍接下來我們行事一定要更為嚴密,不可走漏任何的風聲。但凡有泄密者,以最高軍法執行。”

立斬不赦,乃是軍中最高的軍法。

秦文謹的話中帶著肅殺之意,教王翦明白過來,瞬間也變得更為嚴謹,否則先前的那一出戲,完全沒有必要。

王翦回道:“大良造盡管放心,此事老夫心中同樣有了定數,只一件,若是我軍一直做網,趙軍那邊是否會生疑?”

秦文謹笑道:“這就需要王老將軍,做一些不會讓趙軍生疑,也來及生疑的事了。話說,那趙括來之后,你我還未曾與會過面罷?”

王翦瞬間明白了秦文謹的意思,他道:“老夫倒是真的想見一見,教秦軍倉惶逃竄所剩無己的那位馬服君,其子能耐究竟有幾何?”

秦文謹意味深長的說道:“這人對于兵法的熟練程度,或許王老將軍也有不及之處,便是文謹許是也有不足之處。”

這般高的評價,王翦只聽過秦文謹夸贊過一人。那人只是對于帶兵打仗上有天賦,讀書習字,倒是差上幾分。

說是差上幾分,那是夸贊了。對于將門后代,王翦認為他自有幾分寬容在其中的,畢竟王家從上至下,如今俱是將領也。

俱是出身將門,不期然的,教王翦想到了自家的兒子,他問道:“大良造可知王賁副將武何時歸來?”

秦文謹心中掐算了一番時辰,方才回道:“距離趙括來長平已有幾日,成功完全這事的王奔副將,距離歸來之期,本已近了。

只是文謹還暗中交待了一些事,需要他在邯鄲多逗留幾日,此時乃是文謹的私事,是以,未曾知會王老將軍。”

王翦有些愕然,旋即又有有激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