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有弦月

第五百三七章:驚蟄三候,春雷乍鳴(三)

李牧、司馬尚二人合力,退了楊端和的大軍,屬王翦旗下的楊端和,也算是另一種意義上的敗了王翦,趙國可算是揚眉吐氣了,趙王盍的脾性都好了幾分。

直到有一日,心思來潮,欲出宮走訪,體察趙國民情,趙王盍聽了一則流言,面色倏地沉了下去,亦不再在城中走訪,憤而回了新修建的趙王宮。

右宮人郭開意味不明的回望了一眼,又立時跟了上去。期間甚至能聽到在勸說趙王盍,只是經郭開一勸說,那渾身的火焰壓制不住,騰騰直沖靈臺。

一路上奔回王宮,望著不如先前規模的政事廳,再結合聽到的流言,趙王盍的怒氣再也壓抑不住,將王案上的折子,一股腦的推到了地上。

郭開立時上前,拉住趙王盍并勸說道:“王莫要生氣,興許那流言是秦國的計謀,當初長平換將亦是因秦人的計,如今很可能是故計重演。”

“本王倒不知道秦國如今這般好,竟推一位敗他們的將軍登趙王之位。說甚趙國無李牧,便是敗,便會亡。

真是天大的笑話,不過是一位將軍罷了,本王尚在王位,便傳出如此流言。

若是本王有何不測,那李牧是否能接了趙國的擔子,名副其實的為自己守趙國了?”趙王盍擺明了現在聽不進任何的話,郭開的勸說反而激起了對方的疑心。

說甚秦國的流言,焉知不是李牧其人有意崦為之。

一直努力勸說似乎不得其法的郭開,在望見趙王盍甩袖離開的身影,于政事廳里逗留了一瞬,面上有一閃而過的笑意,復又跟了上去。

聞聽流言的趙王盍忍住了一段日子,因他也知曉,如今趙國能與秦國交戰的將士,已是少數,若是再少了李牧,一時之間無人替換,恐怕這新的趙王宮也坐得不安穩。

只是隱忍得愈久,爆發出來才更加的駭人。李牧每日朝會,也只當不知流言,瞧不見趙王盍流露出來的狠意。

司馬尚自然唯李牧馬首是瞻,幾人就是這樣維持著一個詭異的平衡。

事情發生在兩年后的一個春日,即秦王濟民二十四年也。

又是一記驚雷響起,照亮了整個大地,也映出了趙國上將軍府邸的情況。

電閃雷鳴,大雨滂沱。

下方的紅楓越過秋日,提前到來,似要席卷上將軍府,紅楓軍士來往如梭,一個一個的人往外押送,還有府中的典藏一應等物,俱是被翻抬出府。

伴隨著府中人的哭泣之聲,是天上的雷鳴,不知是在替上將軍府的人鳴冤鼓,還是替下方的人遮掩那聲聲訴泣。

同一時間,司馬尚的府邸,一應如是。

次日,兩府隔壁的大人們,方才知曉,昨兒個夜里,當真是有人在哭訴。因趙王盍在朝會上宣布了李牧、司馬尚的罪證。

二人意欲謀反,自立為趙王。

不知從何而來的證據,呈現在朝堂之上。

欲辯駁的朝臣,無從下口。心中卻暮地抽了一口涼氣,被沖昏了頭腦的趙王盍不知,他們哪里不知,如今趙國能用的將軍,只剩下這二人矣。

為免趙王盍沖動之下做出了錯事,紛紛跪伏為其求情,聲言定然有誤會。

殊不知,正是因為這一舉動,方才致使趙王盍下了最后的決心,如今還未登上趙國王位,便已有諸多朝臣支持,再過段時日,是否便無人會聽他趙盍之言了。

心中涌起一層后怕的趙王盍,不顧眾朝臣反對,一意孤行的以謀反之罪處置了二人。并且歷史重演一般,重新提拔了趙蔥、顏聚。

值得一提的是趙蔥乃是昔日上將,趙德民的遺孤。趙德民被斬之時,其子尚年幼,當時趙武靈王,一時心軟便放過了他。

后來趙蔥經過自己的努力,終于又重返了趙國朝堂,且熬到了今日,一舉做上了其父曾經的高位,只不知結局如何。

也無須趙國朝臣擔憂了,因為就在同一年,秦將王翦便替他們做出了選擇。得知趙王盍處死了李牧、司馬尚等人,王翦領著秦國的黑色大騎,又再度席卷而來。

一直處于內憂狀態中的趙王盍,并未真心打理過趙國朝政,當秦軍出現之時,整個趙國朝堂都起了慌亂,甚至有朝臣早早的收拾了東西,趁夜潛逃了,去向何去,此時亦無法探聽。

然趙王盍最初慌亂之后,又想起來了,王翦手下的楊端和兩年前曾敗于趙軍之手,復又點了那支大軍與其對陣,只領軍之人,換了一個。

趙德民之子趙蔥。

今次的楊端和吸取前回教訓,即使沒了李牧,亦不敢再輕視見下貧弱的趙國,對王翦之命,是不敢有任何的輕舉妄動。

是年孟秋之日,趙軍如同秋楓,被黑色的秦軍橫掃,席卷一片,再不復往昔。

趙軍領陣之人趙蔥亦在交戰之中,被楊端和斬殺,另一廂王翦直入趙國新王都,擄了趙王盍,兩軍再次匯合。

一經清點,方才發現。趙王盍之子,趙嘉竟率立了一支軍士,護著余下的宗族逃走了,觀方向乃是趙郡。

楊端和請示是否要追擊,王翦卻道:“窮寇勿追,代郡乃是趙國的土地,我等貿然追上去,易中伏,或是其人臨死前的反擊。

更重要一點,切勿趕盡殺絕。二十四年前的長平一役,端和可是不記得了耶?”

楊端和悚然一驚,此事乃是列國將先秦王定為暴君,尤為重要的一條。遂不復再追潛逃的公子趙嘉,而是聽王翦任命,留下合適的人監管趙國。

趙國至此而亡也。

同年,趙公子嘉在代郡自立,稱為代王,而秦國則在趙國邯鄲設立了邯鄲郡。

此乃秦王濟民二十四年事也。

秦國三年中滅了兩國,教余下四國驚懼,卻不敢有任何動作。心里仍有一絲僥幸,如今皆與秦國相親,或可免于一難。

那韓、趙兩國與秦素有和怨,有此結局,乃是常事也。

果然,又得兩年安穩太平的日子,疏忽而過。

也教四國,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