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香走的時候,是靜悄悄地走的,連大嫂她沒有通知。人家是新婚燕爾,她也不想過于打擾。
結了婚,蘭花的精神頭更足了,老扛把子把她寵成了寶,當起了家庭主男。而姚七月則一夜中標,懷上了。
駝子李初為人父,每天都傻傻的樂呵。他的老丈人,也高興得直掉眼淚。這輩子對兒女的債,欠得最多的便是這個孝順的女兒。
舅老倌一家人與老丈人的恩怨,不溫不火。他們愿意來就來,駝子李也看開了。老丈人心里也還掛念著自家的孫兒孫女。
每回來,老丈人對自家的兒子和媳婦都繃著臉,但自個的孫兒孫女卻讓他高興得像個老小孩。帶著孫兒孫女們,釣魚、捉泥鰍,成竹筏,變著花樣地給他們打牙祭。
姚七月懷上了,而何大山心里則暗暗著急。
他每天都在偷偷地打量嫂子的肚子,“咋個還沒動靜呢?”
婚禮的時候,娘家人帶著兒子來到了村里。兒子仿佛一夜之間長大成了人,對老媽的再婚感到很稀奇。對何大山這個后爸,也是熱絡得不行,像個跟屁蟲似的成天跟在他的后面,脆生生地叫著“后爸,后爸!”
自從官司打贏后,嫂子便與兒子商量,讓他在村里過暑假。余珍珍的暑假班,讓這個小家伙過得有滋有味的。這個與大城市完全是兩個世界的小村落,讓他
感到特別的親切。村民們也知道他是嫂子的兒子,是從城里來的,也竄動著自家的孩子,跟他一塊玩。“跟好人學好人,跟城里人學城里人”。村民們的心里還是裝著城里的夢。村里千好萬好,還是不如城里過得好。不到幾天時間,小家伙居然成了村里的孩子王。
他懂英語,會說普通話,還能大段大段地背古詩,講起歷史來也是頭頭是道,更重要的是會踢足球。村里的男孩、女孩都很崇拜他。他教他們說英語,踢足球,而村里的孩子們則帶著他滿山遍野的掏鳥窩,打彈弓,爬樹林子,砸牛屎洞洞......
育秧苗的時候又要到了。
村里的大小田塊也都整理了出來,漫上了河水。泥鰍養殖合作社更加忙碌了,何大山張羅著繼續擴大稻鰍共育的面積。
從市里回來,何大海還沒開到村口,兜里的手機便唱著歌地響了起來。見電話是李書記打來的,何大海只得一腳穩穩地踩住剎車,拉上手剎,方才把電話接了起來。“李書記,我這才剛到村口,你就知道了啊?”
李政點著煙,跺著腳,在自個辦公室里,心里掛著水桶七上八下的。余香去市里報到前,給他打過電話。他原本想著找機會,給她踐行。但衛婷兒的第一把火,雖然沒有燒到他的身上,但也給他拉了不少的仇恨。那些一夜之間被捋掉了帽子的鎮鄉干部,把火氣都撒到了他的身上。弄得他有些里外不是人。但他也沒有辦法,衛婷兒盯得太緊,他不敢過于放肆,只得聽命她的指揮。
從鮮家嘴回來,衛婷兒便找到他,給他安排了一項任務。
衛婷兒的第二把火,又要燒起來了。衛婷兒告訴他,她準備在鮮家嘴開一個現場會,讓鎮上趕緊籌備,最好是由何大海來給大家作匯報。
接到任務,李政連忙動了起來。他掐指指頭,算了算,何大海也該回來了。見何大海接了電話,他心里松了口氣。他就怕,這小子為了余香,呆在市里不回來。到時候,衛婷兒見不到人,還不得出他的洋相。“大海啊,余香的事情安排好了嗎?”
“安排好了,余香說一旦周末有空她就會回來。”
“是這樣的,大海啊!衛指揮長準備在你們開一個現場會,點名讓你來匯報,你提前準備一下。”
這段日子,鮮家嘴在示范片出盡了風頭,何大海怕什么就來什么。他就怕衛婷兒一來,就把鮮家嘴作為典型。人怕出名,豬怕壯。很多鄰村的村干部們,對何大海其實很不服氣,“不就是有錢嗎,整個就是一個大傻蛋!”
“我要有錢,哪還有他什么事兒!”
暗地里,鄰村的村干部們給何大海取了一個綽號叫何大傻。
何大海當然不傻,衛婷兒讓他來做經驗交流,既是在敲打那些村干部,也是在給他套緊箍咒。他為難地說道,李書記,鮮家嘴的事情,你比我還清楚!要不請你來給大家做介紹,我這個人一貫最笨,說不好啊!
李政一聽他這話,就知道他想耍滑頭。當即哼哼低聲說道,大海啊,余香這個老同學你是知道的,她點了你的將,你還跑得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