衛婷兒也不勝唏噓,沿海這座她熟悉的旅游城市,已經不再是她過去旅游的那種印象。
同樣處于三線城市,但沿海得天獨厚的臨海優勢,猶如一座巨大的驅動機,驅趕著沿海出海遠航。千里之外的家鄉人,很多打拼多年的人早已經與這座城市融為了一體,不是家鄉卻勝似家鄉。
人在哪里,鄉愁就在哪里。顧盼思念的故土,原風景里的悲歡離合,早已經被時間和空間的距離,壓縮成了各自回望的一種念想。
換位思考,如果她在年輕幾歲,她也在這座城市里打拼。她定然無法做到當初何大海那種決絕的離開。想要讓那些早已經在這里打拼多年,扎根多年的成功人士,回到家鄉那片陌生的領地,另起爐灶,重新創業,這該是何種的艱難。
但好在國家經濟層面的產業結構調整,讓家里的那座城市,有著承接產業轉移的機會。心有多大,天地才有多寬廣,至于家鄉能否抓住這種歷史性的契機,還得靠真金白銀的招商引資環境。
封閉守舊,只能在這種時代的大潮中,被淘汰,或者說更加走向沒落。開放包容,不僅僅是一種發展理念,更多的還是人的情懷。借智借力,方能乘勢而上。產業轉型的背后,是對人的生活生產環境的更加重視。
這場招商會,何大海提前給她報告了參會人員意向,她看重的除了能夠拉動投資的重大招商之外,她還更加看重構建現代農業產業體系的產業鏈和價值鏈。別看這些麻雀雖小,但它卻是示范片急需的產業支撐。
她初步統計了一下,涉及產業鏈的意向性企業,占據了絕大多數。他們中的老板,有搞房地產開發的,也有長期從事重大工程項目的,更多的還是一大批年輕老板對時代發展的預估。或者說是,提前的布局和轉型。投資規模不一定很大,但都是真金白銀。
她讓何大海提前拿來的招商投資計劃書,也更多的偏向于基礎設施建設、產業結構鏈的再造和提升。梓城,是座農業縣。良好的生態環境與豐富的資源稟賦,是她敢于舉辦這樣一場招商會的最終底牌。錢都不是打水漂來的,而都是帶著濃濃的血汗。這些老板都是人精,招商計劃書說得天花亂墜都沒有用,他們看重的還是投資回報。
她原本想單一招商,但好在何大海及時給她進行了調整,進行打捆似包裝。既有體量,也有變量,老板們如此熱絡大概也是看到了這塊大蛋糕帶來的誘惑。商人不是企業家,企業家都是專業主義者,開黃腔,沖殼子,那肯定是不行的。都是從家鄉出來的,都知根知底。何況這些人,只有極少數與家鄉徹底地斷絕了聯系,更多的家里都多多少少留有這樣那樣的親戚。家里是什么樣子,他們不用想都能猜得到。
呂書記出來一趟并不容易,除了參加招商會,他還專門安排了參觀考察。衛婷兒得抓住有限的時間,她得把這件事情辦好,辦漂亮,才能對得起這趟出差。她朝何大海招了招手,讓他做到自個的身邊,再次叮囑了一番,方才松了口氣。
何大海見她一臉的急促和緊張,不由地好笑。招商招商,十招九個空,要想一鋤頭挖個金娃娃,哪有那么容易。雖然他讓分公司梳理出了那些老板們的投資意向,但除了他代表示范片草簽的那幾樁,其余的他還真沒有多少底氣。這一趟,縣里能拉回多少真金白銀,還得靠呂書記和衛婷兒。他不過是敲敲邊鼓,跑跑腿。
拉著永昌物流公司這張虎皮,人家才愿意前來參會。換著是他個人,以他以往留下的那些過節,根本不會有多少人來。沒給他添堵,造出一些事情來,都算是對得起他了。
趕到賓館,呂書記和衛婷兒他們自然選了住商務標間,弄得何大海都有些不好意思,他以公司名義給他們準備的豪華包間,他們一間都沒有要。何大海苦笑地看了看衛婷兒,衛婷兒咯咯地笑了笑。“這是出公差,你的心意我們領了,你不能看著我們犯錯誤不是!”
呂書記倒是習以為常,商務標間既簡潔,又實惠,何樂而不為呢。“何書記,這樣!我們休息兩個小時,待會我們簡單碰一下頭,再商量一下細節。我們生活上的事情,你就不要管了。我們自己解決。麻煩你,把下午的會議籌備好就行。”
見呂書記和衛婷兒都很堅持,何大海只得無奈地點了點頭,讓瀟月月的助理幫著侯春他們給他們辦理了入住登記,安排了商務標間。
等到呂書記上了樓,衛婷兒卻一把抓住何大海,沒懷好意地說道,走,帶我去看看你的房間!轉頭她又對侯春說道,侯春,你馬上與哪個什么來著?“瀟月月!”
“哦對瀟月月!配合好瀟經理,幫著把會場布置好。”
瀟月月還是穿著那身粉紅的紗裙,她對衛婷兒的年輕,很是吃驚。她原以為,何大海說的衛指揮長,定是個中年婦女,沒想到比她還年輕,不由地有些咂舌。
侯春當了這么多年鎮鄉干部,還是第一回到沿海。一路上都充滿了好奇,來到酒店更是一臉的驚訝。他愿意以為何大海,肯定會給他們安排一家五星級酒店,沒想到是座三星級的老賓館。
瀟月月禮貌性地與侯春點了點頭,便帶著他去了會場。
進了何大海的房間,衛婷兒嘖嘖地參觀了一下。“你小子行啊,挺奢侈的啊!”何大海抓了抓腦袋瓜子,聳了聳肩膀道,要不我給你換換!
衛婷兒連忙擺了擺手道,你娃別想害我,我才不上你的當嘞!
何大海見她像只無頭蒼蠅,滿屋子的亂竄。沒搞懂她想做啥子,疑惑地問道,“你找啥子?”
“老娘替余香把把關,余香把你交給我,我得對她負責。老實交代,你背著余香偷吃沒有?”她翻起被子,又看了看枕頭。跟著又走進衛生間和浴室。何大海這才明白她想干啥,呵呵地看著她。真是個瓜女子,這里是賓館,每天早上都會有服務員來收拾的,即便有點啥,你還能看得出來。
何大海自個點了一支煙,走到陽臺上,由著她瞎折騰。但很快,衛婷兒便驚乍乍地跑出了浴室,氣憤地指他罵道,何大海,你娃不老實!說浴室里怎么會有女人的味道,還有頭發?
何大海心里咯噔一聲,這都能找到蛛絲馬跡,狗鼻子吧。他連忙扔了手中的煙頭,一臉吃驚地沖到了浴室里,“哪啊!哪里有啊!”
衛婷兒朝他指了指浴巾架上,又指了指浴室地漏。果然有幾根向燕燕留下的頭發。
何大海有口難辯,只得哼哼地罵道,這個服務員做的啥清潔啊!我要投訴!
“說,究竟是怎么回事?”衛婷兒見他要溜,一把拽住了他。“冤枉啊,天大的冤枉!哪家酒店沒兩根頭發啊!這個房間又不是我一個人住過。”
“你娃不老實,老娘跟你說穩到點操!別讓我逮到!哼哼......”衛婷兒見他漲紅了臉,一臉苦哈哈的樣子,也就輕拿輕放放過了他。卻把他一把推出了房間,“走,看會場去!”
“你玩我?”
“我玩你?老娘是咸吃豆腐淡操心。那好,我問你向燕燕來沒來過?”何大海驚愕地看著她,不知所措。“你咋個知道的?”
“我咋個知道的?小子,別以為你們做得很隱秘。朋友圈早就出賣了你們!”
“朋友圈?什么朋友圈?”
何大海一臉的懵逼,被她玩得團團轉。
“向燕燕發了她和你在出港口的合照!你個傻缺,老娘是來給你正名的!你以為老娘會害你啊,我是怕余香多心。”
聽完她的話,何大海很是對向燕燕無語。這娘們,你傻不拉幾的,發什么朋友圈啊。這不是沒事找事啊!
“我跟她不過是一面之緣,啥事都沒有。”
“真有事情,也不是老娘來找你了。”衛婷兒瞪了他一眼,哼哼地甩了他一個白眼。
他只得垂頭喪氣地跟著她后面,下了樓,去了會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