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古好人怕壞人,壞人怕惡人,惡人怕狠人。
而狠人見不得心善的人。
余香一聲哭泣,宛如打開了余余心中痛苦的閘門。何大海打在他的身上,他痛在體膚,僅僅是因為他暴力,他害怕他再打他。而余香的一聲“哥”,宛如天外來音。多少年了,余香的這聲“哥”,猶如一擊重錘,生生地砸在他的心房上。他雖然自私,精致的利己。但他畢竟還是個有血有肉的人,很多人在最輝煌的時候,是看不見自己內心的怯弱,也看不見自己最需要的東西。只有等到落魄無路的時候,才好學會反思,才會去懂得珍惜曾經擁有的可貴。
余香的這聲撕心裂肺的“哥”,叫得他驚如雷擊。他抬起來頭來,愣愣地看著余香,張了張嘴,慚愧地垂下了腦袋。他連張開應答的勇氣,都沒有。良久,他才喃喃地搖了搖頭,“我不配!我不配當你的哥!”
“你不配,那你還來找我干嘛!有本事,你馬上滾!我不想再看到你!”余香憤怒地指著門外,扭過頭大聲呵斥道。
余余遲疑了片刻,艱難地站起身來,怯生生地笑了笑。“對不起,我不該來打攪你們!我這就走,這就走!”
何大海見他傻里傻氣的,居然真的要走,不由地冷笑道,大舅子,你可要想好了,邁出了這個門!想要再回頭就難了!
余余瞬間僵住了身體,呆呆地站在門邊,走也不是,不走也不是。
“你走啊,馬上走!”余香一邊哭著,一邊使勁地推攘著他。
余余僵持著,不走也不退。等到余香發泄完了,他才低著頭哼哼地說道,我不走,我是你哥!你是我妹妹!你不能趕我走!余香抹了一把眼淚,漲紅了眼睛,定定地看著落魄的他,再次癡癡地問道,你真不走?
“真不走了,打死我也不走了。”余余咬著牙,舔了舔嘴角上的鮮血,從未有過的堅定。他抬起頭,露出沾著血絲的牙齒,嘿嘿地笑了起來。這一刻,他才感到從未有過的輕松。
何大海見他笑了,不由地暗罵了一聲,賤皮子。連忙一把把他拉了過去,按在沙發上,“既然不走了,那就坐下來,好好說!”
余香直直地看著他,直到他重新坐回了沙發,冰冷的目光方才多了幾絲溫柔。何大海看了看余香,見她還繃著臉,只得苦笑地問道,大舅子,家里出了這么大的事情,嫂子知道嗎?
何大海的話,很快吸引住了余香。她扭過頭,帶著淚珠,等著余余的答案。
余余使勁地挪了挪身體,半邊屁股坐在沙發上,良久他才極其艱難地低聲答道,她知道,這么大的事情也瞞不了。不過,我們已經離婚了。她跟她的前夫復合了。
余香聽了他的話,半天說不出話來。“你啊,你啊,這叫天作孽猶可恕,自作孽不可活!活該!嫂子是多好的人,你還跟她離婚!該!活該!”
“夫妻本是同命鳥,大難臨頭各自飛。這也怨不得別人,你連房子都沒了,這個家還怎么過得下去,不離婚才是怪事呢。”何大海唏噓地搖了搖頭。
“侄兒怎么辦?他知道嗎?”
提起兒子,余余不由地地一陣揪心。“這孩子一貫老成,知道我跟他的后媽離了婚,反而比之前還要恨我。連句多余的話,都沒有。”余香抹去了眼角的淚水,心疼地說道,這孩子心思重,你們啊是真傷了他的心。他把你們和我都當成了仇人。
“你究竟還欠了多少債務?以我對你的了解,你不應該這么快就落到今天這般田地啊!”何大海皺了皺眉頭,連忙追問道。余余見他提到了債務,一臉后悔地搖了搖頭,“這都是怪我,鬼迷心竅!把家當都給了她,自個沒有多少現金!資金鏈斷了,沒有辦法,只能去借高利貸。”
“這么說,你是凈身出戶?”
余余點了點頭,急忙再次低聲懇求道,“妹夫,你看能不能幫我一把?度過了這關,我在想辦法還你。我還有些股票和債券還抵押在銀行,還有幾套房子,一旦還了銀行的債務,也能倒騰出來。”
何大海見余香一臉的為難,只得再次問道,你究竟欠了多少?我心里總得有個譜才行。
余余艱難地比了個手勢。“800萬?”
“加上銀行的貸款,一共是1200萬。”
余香嚇了一跳,瞬間變了臉色。“這么多?”
“高利貸利滾利,越滾越多。”
何大海摳著腦袋,琢磨了一下,方才抬起頭來,看著余余冷冷地說道,債務的問題,我可以幫你解決。高利貸我會托人幫你擺平。但你目前的股票、債券和房產得抵押給我,看在余香的面子上,我不給你算利息。但這些財產你得過戶給侄兒,就當是他的成長基金。如果你愿意,我們現在就簽合同,如果不愿意,我們就此作罷。我的錢也不是打水漂來的,我也經不起像你這樣的折騰。
“你們真愿意幫我?沒開玩笑?”見何大海肯定地點了點頭,余余感激得差點再次向何大海跪了下來。“謝謝,謝謝!你說怎么辦就怎么辦,我都聽你和余香的。”
“先別忙著答應,我還有一個附加條件。你得到鮮家嘴去,給我打3年的工。我會按照普通員工的標準,給你開工資。”
余香知道這是何大海看在她的面子上,已經是盡最大努力幫他了。當即瞪了他一眼,“去還是不去?”
“去,去!我早就不想在這里呆了。換個環境也好。”
何大海見他同意了,心疼地咧了咧嘴,這回他又得掏生肉了。“那行,我馬上叫公司的審計人員,對你的財產進行復審。該值多少,我就幫你還多少。剩下的如果不足的部分,我再把你的資產置換出來之后,跟銀行貸款。貸款的利息,你自個想辦法還。”
余余原以為何大海會全額幫他還完,但聽到何大海的話,他心里有些打鼓。一旦他再次背負起了這些利息,他可能就不只是跟何大海打三年工了。盡管有些失望,但他還是咬牙答應了下來。他已經無路可走,“謝謝,謝謝!我知道該怎么辦,我明天就去鮮家嘴上班。”
“明天,你去鮮家嘴找唐熙,唐校長,就說我說的,由你負責管理學校的后勤,隨便給她開車。工資待遇,我從公司的賬戶上按月給你轉。侄兒的生活費,我按月從你的工資里面扣除。”
余香見何大海安頓好了余余的事情,感激地朝著何大海笑了笑。何大海重重地拍了拍她的手,“沒事,我們是夫妻,這都是應該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