誰與爭鋒

1193 晚景凄涼 為抗戰70周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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平心而論,朱老四不是個怕死的人。

他之所以怕成這樣,怕的不是死,怕的是方千里的責問。對朱老四來說,死一千次、一萬次,都比不上方千里板起臉來問上一句:“你答應我的事,為何沒有做到?”

單這一個問題,朱老四就沒法回答。

進入朔州市后,我們又馬不停蹄地奔到懷仁縣。懷仁縣附近有清涼山,山西王便隱居在這清涼山中。距離上一次來面見山西王,朱老四已經有十年沒來過這里了。

變化大,很大。

朱老四指揮著車子左彎右繞,卻始終沒找著進山的路口。詢問了一下當地人,才終于找對了方向,一直開到清涼山山腳下,正好臨近中午。我們看朱老四實在緊張到不行,便提議停下來吃口飯再上山。

朱老四答應了,長長地松了口氣。

這對他來說實在是一種煎熬。

山腳下是一個不知名的小村莊,小村莊里只有一家飯店,還特別小,俗稱蒼蠅館子,里面只有三張桌子。我們占據了其中一張,要了大碗拉面,外加三瓶冰鎮啤酒。

天氣很熱,喝口啤酒實在舒爽的很,但是朱老四卻不肯喝,說馬上要見大哥了,絕對不能喝酒。我們都知道朱老四的酒量,喝瓶啤酒算得了什么,但他就是不肯喝酒。

一口都不肯喝。

正吃飯中,突然進來四五個村民,都是光著膀子,踢拉著拖鞋,一口的山野粗話,一看就是村上的二流子。他們坐下之后便點了幾個菜喝起酒來,因為飯館不大,他們又坐在隔壁,所以他們說的什么,我們聽得一清二楚。

就聽其中一人說道:“哈哈,沒想到山上那個老頭這么有錢,枕頭底下都鋪了不少黃金葉子,不過是給他送了點吃的,竟然就白得了一個金葉子!”

那人一邊說,一邊摸出個黃橙橙的葉子來,放到手中把玩,還不時地咬上一下,說就是不知道是不是真貨,回頭讓王鐵匠給鑒定一下,那老頭要是敢騙我啊,我就把他的屋子燒了!

其他幾人都是一臉艷羨,說三娃子啊,以后有這好事叫上我們唄?那拿戒指的三娃子挺直了腰,說沒問題啊,有財大家一起發!我看那老頭也沒多少日子活頭了,要不怎么不能自己下山找食呢?咱們隔兩三天便上一次山,爭取把他那點黃金首飾給一股腦地收過來!

其中一個村民卻憂心忡忡,說那老頭搬到山上至少二十年了吧?起初跟他的人挺多,至少有十幾二十個,而且看著個個兇神惡煞,都是相當不好惹的人物。

他們為了在山上住,下山置辦過好多東西,都是撿貴的買,村里的老人都說他是貴族出身,為了躲避仇家追殺才逃到山上。

只是近些年來,他身邊的人越來越少,日子好像也越過越苦,到現在身邊一個人都沒了,看著也越發可憐起來。咱們這時候還趁火打劫,是不是不太好啊?

三娃子直接罵了起來,說二虎子,你是不是傻?你都光棍三十多年了,誰可憐過你?你管他是什么來頭,能賺上錢不就行了?他就是死了,也不是咱們害死的!

其他幾個村民也紛紛說是,還說現在世風日下,你可憐別人誰可憐你啊,有錢不賺是傻子云云。那二虎子被教訓一頓,也吭哧吭哧地不說話了。

我們一直在旁邊聽著,感覺實在奇怪,同樣產生疑問,這出手闊綽,又晚景凄涼的老人是誰?只有朱老四置若罔聞,因為他還在擔心自己那檔子事,所以只是埋頭吃飯,滿腦子胡思亂想,也沒聽到旁邊在說什么。

猴子連著叫了兩聲,四爺,四爺?

朱老四才抬起頭來,說干嘛?

猴子朝旁邊使了個眼色,朱老四才看了過去。他一看到三娃子手里的金葉子,眼睛登時就瞪大了,身子往起一躍就撲了過去,先是一手抓住那金葉子,又卡住那人的脖子,將他頂在了墻上。

“說,這金葉子哪里來的?!”

朱老四又急又驚,像是一頭急欲吃人的老虎。那人完全動彈不得,被朱老四卡的也說不出話來,只能“嗚嗚嗚”地叫著,兩腿也亂蹬亂踢。

“哎你干嘛?”“媽的在我們地盤上也敢搶東西?!”其他幾個村民紛紛跳起去抓朱老四。我們幾人立刻上前,紛紛把這幾個村民給制住了,還把他們的桌子給掀翻了,飯碗碟子啥的嘩啦啦摔了一地。

廚子聽見聲音也跑了出來,拿著把菜刀大喊:“你們要干什么?!”他們都是一個村的,肯定要維護自己人。

“左飛!”猴子叫了我一聲。

我立刻把手中這人擊暈,又朝那廚子撲了過去。可不敢讓廚子亂起來,否則一個村的都出來了可夠我們嗆的。我一撲過去,那廚子倒是彪悍,直接舉起菜刀朝我砍來。

我抓住菜刀,直接就給他甩到一邊去了,菜刀撞在墻上,又“咣當”一聲落在地上。廚子看我連菜刀都敢抓,整個人是懵了一下的,我又給他脖頸上來了一下,廚子直接昏了過去。

再一回頭,剩下的村民都被猴子和黃杰搞定了,獨剩拿金葉子那個三娃子還被朱老四頂在墻上。朱老四仍舊朝他怒吼:“說,金葉子哪來的!”

三娃子的臉都白了,再這么掐下去估計得死。

我們趕緊上去拉開朱老四,讓他有什么話慢慢講,別著急。三娃子摔在地上,捂著脖子呼哧呼哧地喘氣。猴子用腳踩著他:“說,金葉子哪來的?”

三娃子估計這輩子都沒見過我們這么兇神惡煞的,立刻竹筒倒豆子一般把剛才所講的話都說了一遍。朱老四都快瘋了,抓著三娃子的領子問:“那老頭長什么樣?”

三娃子搖頭,說那老頭頭發很長,把臉都遮住了,看不清是什么樣子。但是很瘦,好像很久沒有吃東西,身上好像也有病,下不了床。他呆的那個地方以前是我們村的禁地,村里老人從小就告誡我們不準接近那里。我也是追兔子才誤闖過去的,床上那老頭讓我把兔子燒了給他吃,為了答謝,他才給我的金葉子……

說到這里,朱老四仍抱著一線希望,說那老頭住的是個什么房子?

三子說很氣派,看著跟別墅似的,門口還有花園,但是太久沒人打理,花園早就荒廢了,房子也破破爛爛的,房頂上還長了草……

朱老四“啊”的叫了一聲,瘋狂地往外跑去,我們趕緊跟出。

我們都猜出來了,那個可憐的老人恐怕就是山西王方千里。

曾經叱咤半個山西的方千里,現在竟然落到如此凄涼的地步了么?!

出了飯店,朱老四便竄進駕駛座里,我們也趕緊鉆進車子。來的時候是猴子開車,現在朱老四親自開車。朱老四跟瘋了一樣猛踩油門,奔馳在村莊的柏油馬路上。

而且精準無比地找到了上山的路口。

原來朱老四知道路,之前只是假裝迷路而已。

車子一路飛馳上山,一直走到無路可走的地方,朱老四又把車停下,拔腿飛奔上山,我們也緊緊跟在身后。朱老四一臉焦急和彷徨,不停搖頭,口中呢喃:“不可能,不可能是大哥……”

我們跟著朱老四飛奔在山間的小路上,時而跨過橫溝,時而越過巨石。眼見山林越來越深,樹木越來越密,朱老四卻依舊精準地往前奔跑,看來十年未來,朱老四依舊記著路。

即便上次是冬天,這次是夏天,也一樣記得路。

有的路只要走過一次,便永生不會忘記。

這是一條極其復雜的山路,我們甚至還淌過了兩條小溪,鞋和褲子都濕透了。往前奔了大約兩個小時,一處開闊地帶終于出現在我們眼前。

果然如那拿金葉子的村民所說,在那開闊地帶的正中央,起著一棟三層高的小樓,外層是米黃色的,在陽光的照耀下熠熠生輝,遠看覺得十分漂亮,比起別墅來不遑多讓。

小樓前面,果然有一座荒廢的花園。

朱老四發狂一般地奔了過去。

我們緊緊跟在身后,一路上卷起無數煙塵。一直奔到小樓前面,才發現小樓的墻皮都脫落下來,門口也都長滿了草,顯然是長久無人打理。這樣的房子,一般來說是無人居住的。

大門也很氣派,是歐式的白色大門,只是上面長滿了霉斑。

朱老四猛地推門,奔了進去。

進去之后是大廳,兩邊是大理石柱,中間是一頭銅鑄的雄獅,正齜牙咧嘴做捕食狀,地上鋪著厚實的灰色地毯,一看就是國外的名牌地毯,只是上面現在落滿了灰塵。

大廳正對面的墻壁上掛著一副油畫,大名鼎鼎的“最后的晚餐”,耶穌坐在正中,表情憂郁,而其他門徒或感傷或震驚或憤怒。

整個大廳的布局都大氣蓬勃,當年顯然是花了心思的,而且造價相當不菲。

山西王能住在這里,也確實擔的上他的身份。

只是現在,處處都顯得落敗。

“大哥,大哥!”朱老四朝著一個房間跑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