誰與爭鋒

1813 人去,寨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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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813人去,寨空

1813人去,寨空

夜未央的所作所為,當然是為了給我和喬木制造機會,而我之所以敢向喬木承認我的身份,還是因為剛才鉆地鼠提到我時,喬木瞬間的表情變化,讓我覺得他還是那個喬木。

至于他為什么肯在鉆地鼠手底下做事,我猜可能是有什么苦衷,亦或是有什么把柄在鉆地鼠的手里?

聽到我的聲音,喬木顯然吃了一驚,他本來正眼都沒看我一下,現在卻抬起頭來仔細地看著我。而我把刀放開,深深地看了喬木一眼,喬木握著刀返了回去。

正中央的椅子上,鉆地鼠還在美滋滋地擺弄著我的烏金蟬衣,一會兒拍一會兒摸,時不時地咯咯直笑,看得出來是真的很高興。我把手放在夜未央的肩膀上,輕輕拍了三下,夜未央立刻會意,說道:“鉆地鼠,事情我們辦完了,東西也送到了,現在夜已深,就不多叨擾了。”

說罷,趙默雪也站了起來,鉆地鼠“哎”了一聲,說你倆大老遠地過來,干嘛要急著走,不如在這住上一晚吧。這本來是尋常的客套之詞,夜未央卻立刻說道:“那好,就恭敬不如從命了。”

鉆地鼠都楞了一下,便笑呵呵地讓渾一刀給我們安排房間。在這沽鳥寨里,房間就是直接在巖壁上砸個洞,不過卻冬暖夏涼,有點像我們山西那邊農村的窯洞,所以我并沒有什么不習慣的。

夜未央和趙默雪一間房,而我一個人一間房,等到外面徹底安靜下來以后,我便推開房門走了出來。這沽鳥寨分為好幾重,鉆地鼠和渾一刀他們都住在前面,而我們幾個住在后面,再后方又是萬丈懸崖,鳥都飛不過去,真是一處地勢險要的好地方,還是難以想像老龍婆當時怎么收服渾一刀的。

依舊是皓月當空,沽鳥寨內萬籟俱寂,幾乎一點聲音都聽不到。我靠在門上點了支煙,這樣即便是有人過來,我也有話好說,睡不著抽支煙嘛。過了一會兒,一陣急促的腳步聲傳來,我抬頭一看,一個高大的身子奔馳而來,正吃喬木。

我把煙頭扔地上一踩,喬木已經奔到我的身前,著急道:“左飛,你怎么來這里了?”

我看了看左右,確定沒人看到,便把喬木拉進我的房間,說我奉了國家命令,前來剿滅鉆地鼠的,喬老哥你呢,你怎么在鉆地鼠手底下做事了?

喬木一咬牙,說別提了,前幾天,鉆地鼠把他叫到拉薩開會,說是老龍婆的命令。喬木心想他和老龍婆雖然不睦,但老龍婆好歹是華西地區的星將,這點面子還是要給的,于是他就來了拉薩。

結果剛到拉薩,鉆地鼠就跟他說,已經把他的家人全控制起來了,讓他在拉薩安安心心地做事,否則就把他家里人和兄弟全都殺了!然后鉆地鼠還給他看了一些照片,果然有重重大軍把他家那個村子給圍住了,喬木這才明白中了鉆地鼠的調虎離山之計。可是沒有辦法,喬木的家人和兄弟都在鉆地鼠的手里,所以也只能屈辱地留在這里給鉆地鼠做事。

原來如此!

我看著喬木,心中十分復雜,說喬老哥,這幾天里,你就沒有和你的家人聯系過么?

喬木搖頭,說沒有,還說鉆地鼠讓他幫一年的忙,這一年里不能使用手機,也不能和他家里聯系。一年之后,他愛上哪上哪,青海七雄也和鉆地鼠再無恩怨糾葛,兩邊井水不犯河水,喬木覺得可行,于是就答應了。

說到這里,喬木還氣得牙癢癢,說他們青海七雄當年把鉆地鼠欺負成啥樣了,沒想到三十年河東、三十年河西,如今竟然犯在這個小子的手上,真是叫人唏噓不已。

聽完喬木的敘述,我的心中更加復雜,原來喬木還不知道他的家人和兄弟已經都死光了,只有蕭木一個人幸存了下來,真不知道該怎么和他說了。而喬木卻茫然不知,還握住我的手,問我那個夜未央和趙默雪是不是也和我一起的。

我點頭,說是,他倆是來幫我忙的。

喬木激動起來,說太好了,讓我不要急著殺鉆地鼠,先到他家的村子將那些伏兵全部干掉。還說只要我救了他的家人,鉆地鼠交給他來收拾,就是分分鐘的事。

“咱們一舉兩得、一箭雙雕!”喬木兩眼放光,看來也是壓抑挺長時間了。

我輕嘆了一口氣,心想鉆地鼠真不是個東西啊,喬木已經答應了他,竟然還要殺人全家,做事也太狠毒了一點。整個華夏,我們這五撥被國家扶持起來的人里,真是數他最狠,狠到極致,狠到完全沒有良心,狠到連畜生都不如!世上怎么會有這種人渣,“豬狗不如”都不能用來形容,那簡直是侮辱了豬和狗!

喬木看我不說話,皺起眉頭問我怎么了,是不是覺得為難?

我搖搖頭,說喬老哥,我和你說個事情,你要做好心理準備,做好最壞、最壞的心理準備!

喬木也是老江湖了,一看我如此神態,便知大事不妙,立刻緊張起來,身子也在微微發抖:“到,到底發生什么事了?”

我呼了口氣,說道:“除了你的二弟蕭木以外,你們青海七雄的整個家族,以及整條村子,都被鉆地鼠給殺光了!”

喬木的身子顫抖得更加厲害,一雙眼睛也變得通紅:“怎,怎么會……”看上去就像是被五雷轟頂,整個人都快要崩潰,連話都說不完整了。

我早已猜到喬木會是這樣的反應,我也不愿意將這樣的人間悲劇講給他聽,可他畢竟是個成年人,又是青海七雄的老大,整個家族的領頭人,有權利也有義務知道這些事情。

哪怕他聽后會崩潰、會發瘋,我也必須告訴他真相。

喬木大口大口地吸著氣,口中一會兒說著不可能、不可能,一會兒又說著我要殺了鉆地鼠,殺了他全家!身子也在劇烈的顫抖,像是突然發了羊癲瘋一樣。

我按住喬木的肩膀,極力控制著他漸漸狂躁起來的身體,說喬老哥,你冷靜一點,事情已經發生了,我們該想想怎么報仇。蕭老哥也找了你好幾天,他是唯一的幸存者,他想見到活著的你!

我說過這番話后,喬木終于冷靜下來一點,哆哆嗦嗦地說:“左飛,我二弟怎么樣了?”

我說他很好,昨天還和鉆地鼠硬碰硬的干了一架,現在正在歐陽老瓦的家里休養。他本來也想來的,但是我沒讓,因為我怕他看到你過于激動,而我則向他承諾,一定會把你平安地帶回去!

喬木握緊拳頭,眼淚終于掉了下來,然后抱著頭蹲在地上,嗚嗚嗚地哭了起來。一個六七十歲的老人,突然遭此巨大打擊,能哭出來已經不易,其實我之前很怕他會精神崩潰。

喬木還在哭著,而我則到隔壁把夜未央和趙默雪叫了過來,兩人已經收拾妥帖,一身白衣、長劍在手。我說喬老哥,咱們殺出去吧,把鉆地鼠那個家伙碎尸萬段!

喬木站起來,一雙眼睛變得通紅,渾身殺氣暴漲:“好,殺他個天翻地覆!”現在的喬木,除了殺人之外,已經再無其他事情可以排遣他的怒火。

我們四人立刻出門,先出了一道關,又出了一道關,才來到沽鳥寨的最前方,也就是鉆地鼠、渾一刀等人休息的地方。喬木已經在這里呆了幾天,對地形已經十分熟悉,他先回自己房間里取了刀,然后又帶領我們直奔鉆地鼠的房間。

此時已經凌晨兩點多,四周依舊十分安靜,我們一路過來也沒有引起任何動靜,但是我總覺得安靜的實在太奇怪了,怎么連個守衛都沒有看到?就算沽鳥寨地勢險峻、易守難攻,也不至于連個值班的守衛也不安排吧?

然而不等我想多,喬木已經一腳踹開了鉆地鼠的門,進去二話不說,直接一刀斬在鉆地鼠的床上。然而,這一刀下去,傳來的既不是鉆地鼠的慘叫,也不是皮肉撕裂的聲音,而是“鐺”的金屬交擊之聲。

喬木一掀被子,發現只有一張鐵床,哪有鉆地鼠的影子?

喬木咬牙切齒,又返了出來,直奔渾一刀的房間,也是一腳把門踹開,卻發現里面依舊空空如也。我心說不好,怕是叫這兩個人跑了,而喬木已經徹底發狂,直接奔到房門外面、第一重關的空地上大喊起來:“鉆地鼠,你在哪里,給老子滾出來,老子要殺你全家啊!”

四周都是山壁,傳來一陣陣回音,卻沒有任何回應,而那山壁之上的一個個窟窿里,本來應該住滿了渾一刀的手下,但是現在也一點聲音都沒有。喬木發狂地踹開一間又一間的門,本來住了好幾百人的沽鳥寨,現在竟然一個人都沒有了!

人去、寨空!

“啊……”

喬木憤怒的聲音回蕩在沽鳥寨里,然而就在此時,大門口處突然傳來一陣大笑。

是鉆地鼠的笑聲。

“在前面!”

我叫了一聲,我們幾人迅速朝著門口處趕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