樂文第62章陰柔風親,雙擊屏幕即可自動滾動第62章陰柔風柳如顏震驚,所謂鬼腹子,字面意義是女鬼產下的嬰兒,但其實就是產婦在斷氣后所生的孩子,被視為不祥之人。
“白某的爹娘本為藥商,不幸被戰亂波及,我娘被送到義莊時便已經奄奄一息,沒過多久斷了生氣。養父當時見女尸肚中還有胎動,立即取來剪刀紗布,將我抱了出來。”
他似乎想起那位孤寡老人,臉上暈出幾分眷戀。
“我自小與尸為伴,再加上天生就對氣味敏感,養父傳授的那些仵作門道一點就通,直到……”他一邊說著,聲音越發艱難,“直到那日,義莊里送來一批尸體,我當時去看過,是天花。”
“沒過多久養父也染上天花,他獨自躲在一間狹小破舊的屋子里等死。”白芷掩下眸,袖中攏著的手指微微發顫。
“白某跑遍所有醫館,試過無數種藥方,卻只能眼睜睜地看著他越發消瘦。救不回來,養父救不回來了……”
一藥難求,千金難求。
沒想到,白芷在杏林界聲名鵲起之前曾有過這么一段經歷,柳如顏靜靜想。
眼前似乎出現一瘦小少年,挑燈夜讀,翻遍古今醫書,熬作一碗藥湯,端到行將就木的老者面前。
日復一日,直至最后,充斥著腐臭氣的義莊內,白盞燈籠搖搖欲墜,燈下只剩那少年。
孤身一人,與尸為伴。
她抿起唇,半晌才出聲:“節哀。”
“事情都過去了。”白芷悵然,“幸而白某有幸拜入藥王谷,習得岐黃之術,讓大家免受病痛折磨之苦。”
時光又仿佛回到太平村,大雪封山的村里,白芷青衫若竹,坐于帳內,伴隨著篤篤研藥聲,執筆寫下一副副藥方。
“你突然問起驗尸,莫非是有什么打算?”
柳如顏直起身子,認真道:“人若是在死前受過什么重創,再經猛火油焚燒,能否再驗得出死前傷?”
“既是重創,唯有驗骨。”他直言不諱,“你是懷疑除了割斷經脈,他們還受過別的傷?”
柳如顏緩下聲音:“當日在柳家莊,只有泉叔死在祠堂,從姿勢來看也與旁人不同,不像是被割斷了手筋腳筋,倒像是遇過虐殺。”
她話語微頓:“泉叔的身手遠在我們之上,縱觀天下,也鮮少遇到敵手。”
除去沈宴初這種宗師級別,她實在是想不出,還有誰能拿下柳寒泉。
若說寡不敵眾,他們柳家莊幾十口人,為何沒有一個人能活著逃出去?
全都命喪當場。
假若通過驗骨,可以查出兇手留下的痕跡,也就能證明他們柳家莊慘遭屠洗的事實,她有冤伸冤,有仇報仇。
叛國之罪,他們柳家不背。
“說出你的計劃。”沈晏初坐在桌邊,手指一下下叩著木案。
她理清思路,緩緩開口:“從柳家莊運來的那批焦尸已經在大理寺,待案子結清,會移交給刑部審批。我便要在他們定罪之前,讓圣上收回旨意。”
“這張圖是晉陽城,皇城在南,執掌江山社稷;宮城位北,承奉天子寢宮。”她拿出一張先前繪制好的城邑圖平鋪在桌面,指尖劃過一座宮殿,“這里便是大理寺。”
大理寺掌管各地刑獄案件,凡遇重案疑案,皆由大理寺卿、刑部尚書與御史中丞三司會審。
她手指輕移,指向一處:“我會將你們兩人易容成小吏,到時你們混入大理寺,找到驗尸房。”
她手指一劃,又指向另一處:“大明宮乃漢帝寢宮,有三支禁衛軍輪番值守,我便在他們換崗期間潛入天子寢宮,留下一句箴言。”
“就憑這樣你的身手?”沈晏初打斷她。
柳如顏睫羽輕抬:“別忘了,身為斥候,我最擅長刺探。”
“你也別忘了,如今你內力盡失。”
柳如顏啞然。
正欲出聲反駁,沈晏初搶先道:“你與白芷前往大理寺,我獨自去會會這天子寢宮。”
以指為刃,他將圖紙分為兩半,這番舉動被柳如顏看在眼里,所以,他這是在幫她?
當初讓魔頭作她隨從,不過是自己隨口一說,但這些日子以來,沈晏初對她的照顧就像潤物細無聲一般,不刻意,不諂媚,帶著與生俱來的自然與隨意。
柳如顏看向他,張了張唇。
“謝謝”,她輕聲道。
沈晏初擰起好看的眉宇,坐在燭光之下,反問一句:“還不替我易容換裝?”
柳如顏這才想起,她與白芷換件衣服就能混入大理寺,但是天子寢宮則不同,重重防衛堪稱嚴密。
所以,她需要將沈晏初易容成漢帝身邊的內侍——常公公。
瞥了眼天人之姿的沈晏初,忽而覺得將他扮成太監,還有點下不去手。
“怎么還不動手?”他閉上眼,微微仰起頭。
柳如顏收斂心神,走到他面前站定。
先在他臉上勻勻撲了一層粉妝,本就白凈的皮膚,此刻更是泛起淺淡光暈。
她手中動作不停,又取來一盒口脂,指腹沾上胭脂紅,淡淡掃過眼尾,繼而在唇部研開。
指尖帶著微沁的涼,沈晏初下意識地,緊了緊眉。
不喜歡旁人碰觸的他,許是這段時間的朝夕相處,竟讓他安心落意,沒有想象中的厭惡。
柳如顏睨著他,指腹下,盡是瑩潤的觸感,就像不堪春風的花瓣。
極柔、極軟,帶著幾分蠱惑人心的意味……
手在這一刻頓住。
“為什么不弄了?”沈晏初嗓音慵懶。
他本就冷峻的眉眼,在睜眼的剎那,不經意間展露出一絲風情。
柳如顏看向他,心跳仿佛漏了一拍。
本就知道這廝皮囊生得極好,面容精致的,哪怕身為女子也會忍不住艷羨。
但他與生俱來的矜貴,又讓人覺得高不可攀,遙不可及。一雙眸子更是涼薄,帶著傲睨萬物的姿態,哪像現在,眉梢眼角皆是魅色。
略施粉黛,容色妖嬈。
若說一襲白衣的沈晏初清俊出塵,那現在,就如妖孽般撩人心魂。都說魏晉風流的男子皆好陰柔風,想必,就是此番姿容了。
沈晏初猶自凝神,一雙被胭脂描過的眸,斜斜睨向為他撲妝的柳如顏。
眉心處一抹紅芒,正是七情中的“喜”。
“所以你在歡喜什么?”他冷不防問。
柳如顏臉色微變。
她斂住心思,故意對他肅起臉:“別亂動,妝面還沒有做好。”
知道這是不打算承認了,沈晏初也不追問,闔起眼,任憑她擺弄。
待弄好妝,柳如顏陸續從箱里取出鑷子、毛發等物,遵循記憶,將手中的這張臉易容成常公公的模樣。
內侍常公公,與沈晏初的骨相有四分相似,經過她改造后,一眼看去,倒也發覺不了異常。
近旁,白芷眼睜睜地看著沈晏初變了副模樣,直到他換上內侍的裝扮,儼然就是另外一個人。
“在宮里遇到旁人,千萬別開口。”她囑咐。
沈晏初聲如其人,音色中的那份清貴,豈是一名宦官所能擁有。為您推薦(湖涂)(元月月半)(飛天魚)(傅嘯塵)(賣報小郎君)(煙雨江南)
by十月清霜,樂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