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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羽冷眼掃視莫紅亮等人的道歉，但都沒有說話。馬海濤的道歉電話很快就打來，隨后是局長宋承兵，代市長米藍……這些電話打過來，居然都是求情。

王羽沒有大仇得報的興奮，也沒有權力膨脹的得意，反而有種發自靈魂深處的寒冷。目前這種狀態，太危險了，人家堂堂的公安局長、市長為什么怕你？現在你沒有把柄落在人家手里，如果有鐵證的案件被人逮著，還不往死里整你啊？

莫紅亮急紅了眼，一巴掌把侄子莫建東抽得鼻子噴血，惡毒的罵聲瘋狂的涌出：“兔崽子，還不跪下給王羽認錯？MLGB，老子算是被你害死了！哭，哭你母親里個腿，還不打電話叫你爹過來？”

“叔，這是怎么了呀？憑什么讓我認錯？”莫建東滿嘴血沫，仍是嘴硬，趴在地上叫屈。

交警隊的李旺全身抖得像篩子，手指頭差點戳到莫建東臉上：“豬，豬啊！我這輩子算栽在你身上了！”

他連敢向王羽搭話的勇氣都沒有。不是他膽小，而是有人把王羽傳得太邪乎。

張怡柔早就看傻了，不明白這是怎么了，好像王羽什么都沒做，這些人就像突然在某個陰暗的角落里找到良心一樣，瘋狂的道歉，比修道院中苦修士的懺悔還虔誠百倍。

胡國強興奮的咧著嘴，官方人物的道歉讓他比吃了蜜甜，自己什么時候這樣風光過，雖然受點傷，但現在感覺腰也不疼，腿也不酸，胃口也好了，光想喝幾兩小酒，痛快的吼上幾嗓子：“咱老百姓，今兒真高興……”

眼看圍觀的學生越來越多，王羽不想再聽刑警和交警演戲般的道歉，冷冷說道：“把行車記錄儀交給鄭仁剛警官，其他的事咱們不管了，等他們的處理結果。”

鄭仁剛就是青春痘刑警的名字，王羽誰都不鳥，居然信任這個小警察，這讓其他人頗為震驚，就連鄭仁剛本人都以為自己聽錯了。激動得滿臉通紅，耳中嗡嗡鳴響，都不知道怎么把證據接過來的。

“羽、羽少您放心……我一定保護好證據，把它交到馬局手里。”鄭仁剛一直跟馬海濤混，算是馬海濤的鐵桿，現在見王羽如此信任自己，頓時生出一股士為知己者死的沖動。

沒法思考對不對，但他覺得馬局那么厲害的人物一提起王羽都豎大拇指，自己也不應該太差，必須表下忠心。不然，就憑今天跟莫紅亮一起出警的破事，就讓他沒辦法在警局呆下去。

“莫建東叫人砸車的證據，可以找學校保衛科，行政樓前有攝像頭。”交道完這一句，王羽帶人離開，步行走出農業學院，打車回北區。

既然事實都清楚，留下來顯擺就沒意思了，低調，還要再低調一些，別忘了前段時間才被人聯手陷害，生死一線的危機讓他記憶猶新。

“羽少，就這么算了？”胡國強仍不敢相信，發生被人打臉的事，王羽竟能輕描淡寫的揭過，連馬海濤、宋承兵的道歉都不等，就這么回來了。

“你還想怎么著？人家市公安局的幾個頭都向你這個流氓頭子道歉了，還不夠揚眉吐氣的？別忘了，以前你見到警察，嚇得跟孫子一樣。”王羽不介意敲打一下胡國強。

這話損了點，但胡國強沒有一點生氣，反正憨笑幾聲，非常狗腿子的恭維道：“這不都是羽少的面子嘛，沒跟羽少，我挨就挨了，連個說理的地方都沒有。既然人家都道過歉了，那就算了，給市局領導一點面子。只是我那輛奧迪Q7可得賠我輛新的，八十多萬呢……”

王羽一挑眉毛：“噢？你有開奧迪嗎？我怎么記得你開的是進口寶馬X5頂配版，將近兩百萬的車，被莫建東那貨撞毀了，真是可惜，不賠咱車，絕不輕饒他人。”

“寶馬X5？還是進口的？”胡國強頓時張大了嘴巴，幾秒幾后，才猛然點頭，確認道，“沒錯，我開的確實是進口寶馬X5頂配版。剛才挨了頓打，腦子還沒清醒。”

王羽有種恨鐵不成鋼的感覺，繼續為他指點迷津：“你有挨打嗎？嘖嘖，傳出去，你在南區多沒面子。叫幾個朋友，把持械砸車的人找出來，為警察同志分擔憂愁嘛。警民合作一家親，共創和諧樂融融。若是那些砸車人因為恐懼受傷過重，就不要交給警察同志了，省得人家操心還要墊付醫藥費。”

胡國強肅然起敬，對王羽發出由衷的贊嘆，今天終于明白和老大的差距在哪里。

“聽羽少一席話，勝讀十年讀。有空羽少多指點小弟幾回，給個博士生我都不換。”內心臣服之后，這贊美之言就沒下限了，多酸的話都能順口拈來。

王羽正要謙虛幾句，同車而行的張怡柔受不住了：“拜托，你們兩個有完沒完？再互相恭維下去，我怕把早晨飯都吐出來。”

“張校花，你的消化系統不好啊。”王羽一句話就把主題帶偏了。

“你的消化系統才不好呢，我進市電視臺的時候，剛做過體檢，健康著呢。”

“健康就好，等著回去好好工作吧。在臨江，沒人敢明目張膽的欺負你。有事給我打電話，今天還有事，就不請你吃飯了。”到了電視臺家屬院門口，王羽把張怡柔放下，他要回老宅跟九爺商量些事。

“喂，你還沒講這是怎么回事呢？那些人為什么怕你？喂……”張怡柔下車后才想起來，有很多疑惑沒問清楚，再想問時，出租車已經不見了。

王羽見九爺，想和他商量找一個合適的代理人。已經出過一次事，王羽可不想再成為典型，被人當成靶子打。臨江事了，但黃家這個老仇人，仍在旁邊虎視眈眈。這個家族可不好惹，就算是當今的南宮世家，也不敢說能輕視掃平廣西黃家。

其實和黃家的仇結大了，南宮家族的人知道，南宮老爺子也知道，但沒和王羽細說，就是不想給他太多壓力。但是從小混到人精的王羽，哪會不明白這些道理，更何況這些麻煩都是他惹出來的，他必須要負責。

“你小子，總算知道回來了。”九爺現在很健康，龍行虎步，給王羽一個熱情的擁抱。

“這里是我的家，我怎能不回來？”王羽打量著老宅，一草一木，都是自己熟悉的樣子，在這里沒有壓抑和限制，怎么看怎么舒坦。

“蓉丫頭知道你要回來，非要逃課，被我訓斥一頓，才決定周末回來。”九爺拉著王羽的手，親熱的不想放開，真把他當孫子一樣看待了。

“逃課可不是好習慣，就得好好管著她。回來我好好給她講講，上學就得像我一樣，讀完本科，咱還要上進，不拿碩士就不算本事。”王羽吹牛從不打草稿。

“哈哈，你呀。和付校長談妥了？”坐在秋日的葡萄樹下，九爺抿一口鐵觀音，舒坦得眼睛都瞇了起來。

王羽也不客氣，自己找杯子倒滿，咕嚕咕嚕，一口氣灌下去，然后又倒了一杯。

“別糟蹋好茶了，給你這么喝，跟牛嚼牡丹沒差別。”九爺報怨一聲，倒也沒阻止王羽繼續一口灌下第二杯。

王羽笑道：“就你把這商業包裝茶當寶，這次回來，給你帶了罐極品大紅袍，供品，六棵母樹的摘的新茶。行李箱放酒店了，忘了帶來。”

九爺眼睛一亮，身體從藤椅上直起來，鄭重問道：“當真？”

“千真萬確，這要是假了，那六棵母樹也不用活了。”王羽點頭，給予肯定。

其實九爺問的不是茶，而是身份。能喝到供品，那王羽的身份也就昭然若揭。那么，王羽被人陷害時，出動的軍用武裝機也能得到解釋，通緝令瞬間撤銷，臨江事態平息，同樣能夠解釋。

“哎呀，這事好，好呀，以后我就有好茶喝了。”九爺高興的站起來，在葡萄樹下走來走去，然后一拍大腿，笑道，“今天我特別高興，應該請幾個老朋友一起喝酒，給你小子接風洗塵。阿忠，快點打電話，請那幾個老朋友過來聚聚。”

中午在一品樓，老一輩的人都沒參與。就算王羽已是臨江的地下老大，但這群老人輩份比王羽高，不可能主動和小輩們打成一片，那太丟身份了。

晚上這頓卻少了。拋開老一輩和王羽的交情，他們不混了，為了下一代，也得巴結王羽。所以，阿忠電話打出，很快人員就到齊了，住院休養的幾個老頭拎著吊水瓶子，也出現在酒桌上。

在這場合，阿忠和胡國強就沒有位置，只能淪為倒酒者，但兩人笑瞇瞇的，沒有絲毫的不滿。

在酒桌上，王羽沒提下午發生的事，但這群老人消息靈通，不經意就透露出對此事的關心。有幾個脾氣暴的老頭覺得王羽太軟，應該當場打斷莫建東的腿，他老子要敢吱一聲，照打不誤。

當然，這話在酒桌上聽聽就算了，打斷莫建東的腿沒事，但打市宣傳部副部長，那就搞笑了。就算市局平時再給面子，若出這事，國家機器的力量，瞬間就能把北區的小勢力碾得粉碎，連渣都不剩。

當然，也有幾個老謀深算的老頭極度稱贊王羽，說他這事辦的老道，給政府留了面子，政府也不會虧待王羽。莫建東肯定倒霉，不僅僅是賠車，怕是連他叔叔莫紅亮也要撤職。

不過九爺熟知王羽的脾氣，酒過半晌之后，九爺才問出這事，王羽的回答讓氣氛正熱烈的酒桌頓時鴉雀無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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