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1文貞郡主
文/朱衣公子
出了宮門,葉守義又將葉青殊從轎子中抱了下來,抱上馬車,葉青靈依舊坐在馬車中摟著葉青殊。
“父親也進來坐吧”。
葉守義遂也進了馬車,馬車轆轤行了起來,“父親,今天的事只怕瞞不住,母親那邊我去說,祖母她們那邊,父親去說,約莫皇上對外的解釋只是阿殊不慎落水,傷了手掌,衡陽郡王為救阿殊不慎將寧王抽進了湖中,父親便也這般說吧,封郡主之事,候幾日再提”。
葉守義點頭,“為父自是知曉輕重,你放心”。
葉青靈嗯了一聲,垂眸看向懷中面色煞白的葉青殊,是她行事不當,才累的阿殊今日受此大難——
寧王——
她如今回想起來,竟是連他的相貌也記不清楚,在閉門不出的半年里,她仔仔細細將自己與寧王的相處經歷回想了無數遍。
得出的結論竟是,她根本就不喜歡寧王,甚至連好感都不曾有,否則當初與他來往時,就不會連只片字都小心著絕不給他留下。
他給她寫了無數次信,送了無數次東西,她給他的,只有在宇文府初識時,他自己撿去的一只蝴蝶壓發。
更不會在東宮賞花宴后,被阿殊輕輕易易幾句話就勸的徹底放棄了他,將所有的罪名一股腦推給他。
她根本不喜歡他!
而她刨去一切,深究內心,自己當初之所以接受他的示好,不過,一來因為他的殷勤,二來因為他的身份。
她懦弱的放棄了殘廢的表哥,自當要找一門比支國公府更好的親事——
以父親的為人,大多會為她選一寒門進士,頂天了也不過是一清貴人家,根本不會考慮京中勛貴,更何況皇子之尊?
而寒門進士就算有一朝得勢又如何與支國公府相比?
清貴人家更不用提,只怕她以后的嫁妝都得用來貼補家用,清貴清貴,說著好聽,也不過就是領個閑職得個好名聲的清苦人家罷了。
更是無法與支國公府相提并論!
說到底,她不過就是貪慕榮華富貴,心比天高,卻落得個命如紙薄。
東宮之后,阿殊將太子與寧王恨入骨髓,她卻只恨自己,不是她自己行為不當,又豈會招來那樣的禍端?甚至累及家人?
閉門不出的半年,阿殊以為她是傷心,她卻知道,自己不過是無顏見人罷了。
這次阿殊精心訂下計謀,將衡陽郡王、南川郡主和長樂公主都算計了進去。
她乖乖照著她的計劃走,為的不是阿殊以為的徹底洗清自己的名聲,而是父母和阿殊的名聲。
阿殊不知道,她早已立定了主意,今生絕不嫁人。
她知道做起來絕不容易,所以也早已打算好了,當著皇帝當著眾人毀了自己的容貌,做戲做全套,別人才不會懷疑,她也能得償所愿。
她當日種下了因,今日的苦果就是她該得的,她罪有應得!
她只沒想到,竟又連累了阿殊……
葉青靈本以為支氏又要傷心一場,不想支氏竟十分平靜的接受了葉青殊傷了手掌的事,吩咐將葉青殊安排在自己閨房的碧紗櫥中,親自照顧。
舒氏下午晌才得了消息,忙忙的趕了過來,葉青殊已經醒了,只說自己傷的不重,只掌心劃了一個小口子。
因著包著厚厚的繃帶,舒氏也不敢輕易拆開,誤了傷口愈合,只得信了她的話,見葉青殊精神不濟,留下瓶傷藥又匆匆回去了。
永樂長公主也命人送了傷藥來,燕陽郡主又額外給葉青殊寫了封信,在信中將寧王和長樂公主、南川郡主罵了個狗血淋頭,又囑咐葉青殊好好養傷,等傷好了,她去看她云云。
十日后,葉青靈受封郡主的旨意正式下達,葉老太爺和龐氏雖已得了葉守義提前透的口風,卻還是激動的熱淚盈眶,
這個嫡長孫女,他們一直都知道是個有出息的,只不知道還有這樣的造化!
隨著賜封的圣旨文書和郡主朝服,還有賞賜給葉青靈、葉青殊的各色珠寶首飾布匹等物,捧著各色賞賜物的小太監從院子內直站到大門外。
來宣旨的還是馬公公,葉老太爺和葉守仁葉守義引著馬公公去喝茶。
葉青靈見馬公公走了,便讓芳草扶葉青殊先回去休息。
龐氏交待支氏,“將東西清點好了,仔細鎖在庫房里,以后給靈姐兒、五丫頭做嫁妝!”
支氏應了,龐氏又吩咐陶氏和阮氏,“待各位公公將東西清點好后,請公公們上席面喝茶,不得怠慢了!”
陶氏、阮氏躬身應了,和支氏一起領著小太監們往二房的庫房去。
龐氏滿面春風,“今兒祖母做東,我們娘幾個就在養德居擺上席面,好生為你們長姐慶上一慶!”
葉青蘊、葉青英雖嫉妒的心口疼,卻也知道今天這樣的日子不能出一點差錯,否則只怕葉府都保不住她們,乖乖隨著龐氏去養德居,一邊對葉青靈說著恭喜的吉祥話。
葉青靈周到應對,臉上掛著周到得體的笑容,找不出一絲差錯。
第二天一早,龐氏和支氏帶著葉青靈去皇宮謝恩。
龐氏只是四品的誥命,無詔是沒有資格入內宮面見皇后的,逢著大節日也只能在坤寧宮外遙遙跪拜,是沒有資格進殿的。
如今方是第一次得以面見皇后,其喜悅自傲自不必說,一早便起身梳洗打扮,穿上命婦大衣裳,和支氏、葉青靈一起進了宮。
不想進了坤寧宮,皇后只露了個面,連句客套話也沒說,只說了個賞字,便顧自離去,竟是半點顏面也不給。
龐氏正暗自嘀咕,就有女官上前行禮道,“請文貞郡主并兩位太太隨我出宮,稍后還需勞兩位太太遣個管事來內務府領皇后娘娘賜給文貞郡主的賞賜”。
這就走了?
龐氏恍然大悟,葉青靈這郡主,只怕來的十分不妥當!
龐氏憋了一路,一回養德居就揮退眾人,厲聲問道,“靈姐兒!你給我說清楚了到底是怎么回事?皇上為何要封你做郡主?皇后又為何那般冷淡?”
“皇后對我們冷淡,祖母還是不要大聲嚷嚷,否則只怕不妥”。
龐氏一驚,隨即又一怒,“這個暫且不論,我只問你緣由”。
“我今日有些累了,改日再來給祖母請安”。
“你給我站住!”
葉青靈漠然看向龐氏,“祖母,皇上封我的文貞郡主雖只有封號,沒有封地,卻也是正正經經的二品郡主,論禮,祖母當先按國禮向我問安,我免了祖母的問安后,再按家禮向祖母問安”。
“只法禮不外乎人情,我卻是不愿叫祖母向我問安的,只祖母也當記住,如今我是二品郡主,祖母卻是不便再朝我大呼小叫,沒個章程”。
葉青靈說著扶著支氏轉身就走,既然阿殊想同祖母撕破臉,那她就加一把火吧。
龐氏氣的指著她的后背半晌說不出話來,芳蘭在門口候著,見葉青靈和支氏出來了,忙行禮問安,轉身進了內室,不想竟看見龐氏保持著指著門口的姿勢一動不動,喉嚨里咕嚕咕嚕的發出奇怪的聲音。
玉蘭一驚,忙去扶龐氏,“來人啊!快去請大夫!老太太不好了!”
杭太醫給龐氏施了幾針,逼出她嗓子間的濃痰,龐氏這才覺得活了過來,手腳也能動了,撕心裂肺的咳了起來。
杭太醫對聞訊趕來的葉老太爺和葉守義道,“老太太這是急怒攻心,痰迷了心竅,咳出來了就好了,老夫再開幾副藥,只以后切記得好生保養,保持心情通暢,否則只怕容易引起中風之癥”。
葉老太爺謝過杭太醫,讓葉守義送杭太醫出門。
葉守義送了杭太醫回來,龐氏已止了咳,靠在引枕上就著芳蘭的手喝茶,見了葉守義,就紅了眼,一把鼻涕一把淚的將入宮的情況和葉青靈的無禮說了一遍。
葉守義沉著臉沒出聲,葉老太爺卻是心中有數,皇上不可能無緣無故封葉青靈做郡主,其中緣故,葉守義不想說,皇上不允說,他也就揣著明白裝糊涂,左右便宜是落到了他葉府頭上!
“老二,你回去好生教導靈姐兒,下次不可再對祖母這般無禮!”
“是”。
“你不是說今日陪靈姐兒她們去永樂長公主府致謝?不早了,這就去吧”。
龐氏見葉老太爺竟是就打算這么輕飄飄的放過葉青靈,頓時急了,“老二——”
“去長公主府要緊!老二,你早去早回,有什么事回來再說!”
葉守義一抱拳,退了出去,龐氏急道,“老太爺,你——”
葉老太爺打斷她,“文貞說的不錯,她如今是朝廷正經的二品郡主,我們身為她的親人,更要給她做臉,否則這個郡主又有什么意義?”
“可她竟敢那般對我說話——”
葉老太爺十分不耐,“跟你說過多少遍了!你如今是朝廷命婦!不再是潁川的地主婆!孫女們更是千金,是嬌客,不是你的丫鬟!對她們客氣一些!虧你還一直自詡書香門第之后,都不如阮氏懂事知禮!”
葉老太爺說完拂袖而去,龐氏又氣了個仰倒,芳蘭忙上前替她順氣。
龐氏氣急了連一貫看重的葉青靈都上腳踹,何況芳蘭?
當即便一個巴掌甩了過去,“小賤蹄子!你也來看我的熱鬧!”
芳蘭捂著臉跪了下去,卻是連求饒都不敢,一求饒,龐氏定然會變本加厲。
龐氏甩了玉蘭一巴掌,方覺得心頭火消了些,不再理跪在地上的芳蘭,顧自琢磨了起來。
永樂長公主府,燕陽郡主兔子般沖進宣茗臥室,“兄長,兄長,母親讓你好好準備,葉掌院一家快到了!”
宣茗這些天都“臥病在床”,每每想“病愈”,都被永樂長公主強行阻止,理由是寧王還病著,他就不許好起來。
雖說是做戲,也得做個樣子,宣茗只好痛苦的躺在床上,感覺自己十分像坐月子不能下床的產婦。
他終日躺在床上,想的只有兩件事,一,不就掉下了湖,天氣又不是很冷,又很快被救上來了,寧王怎么到現在還在生病?是不是也在裝病?
二,葉青殊裝著被南川郡主推下去前,曾問過他能不能在救她的同時,用她將寧王砸下湖去。
注意,是“用她砸”!
宣茗每每回想起當時葉青殊的用詞,都有種想仔細請教葉掌院大人是怎么教女兒的沖動。
當然,這只是他的一點小小的好奇心,不是關鍵。
關鍵是,他雖然用鞭子將葉青殊甩向了寧王的方向,但他控制好了力道,絕對沒有讓葉青殊“砸”著寧王!
他又不是傻!
就算看不順眼寧王糾纏葉青靈,也完全不用光明正大的將寧王弄進湖去。
太麻煩了!
他完全可以找個月黑風高四下無人的時候,將寧王扔下湖去嘛!
因此,他當時絕對控制好了力道,讓葉青殊擦著寧王“飛”了一圈,絕對不可能會碰到寧王!
那么問題來了,寧王到底是怎么掉下去的?
是嚇下去的?
他這個小皇舅雖膿包了一點,但也不至于那么膿包吧?
是自己跳下去的?
他這個小皇舅應該不至于色令智昏到為葉青靈一句沒說完的話就勇敢的跳湖吧?
他雖然沒那么膿包,卻也沒這么勇敢吧?
聽說,他小時候被人扔下水差點淹死,是十分怕水的,雖然寧王一直死死捂著自己的這個“弱點”,他卻是十分清楚的。
這兩個問題,宣茗糾結了十多天也沒糾結出個結果,聽說葉青殊來了,掀開被子就要起來。
燕陽郡主忙按住他,“娘囑咐了,要你好好準備”。
宣茗莫名,“你不讓我起床,我怎么準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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