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三章:誰才是傻瓜
注冊用戶登陸后不受影響,注冊是完全免費的,感謝廣大書友:)
“哎……”黃師爺看著徐謙的身影唏噓,舉步回了衙里,他陡然想起徐謙方才所說的事,哂然一笑,他這師爺大多數時候都呆在吏房,所以照舊到吏房里閑坐,這時候,卻有個差役進來道:“師爺,方才那個徐公子讓小人送一樣東西來。”
黃師爺臉色平靜,道:“是什么東西?”
差役將一個青色的包裹遞上去,黃師爺見這包裹并沒有被人動過的痕跡這才放了心,揮揮手,道:“你下去吧。”
待四下無人,黃師爺把包裹打開,里頭的東西沒有出乎黃師爺的意料之外,這里頭只有一個銀餅子,除此之外還有一封信函。
黃師爺倒也不客氣,活到他這歲數,若是連這種事都扭扭捏捏,那這半輩子算是活到狗的身上了,他很是平靜地將銀餅子收好,隨即取出了信函。
信函里的內容很簡單,這是一份衙門貼出的公告草稿,都是表彰徐謙捐納銀子的。
黃師爺苦笑搖頭,心里想:“自己表彰自己,這姓徐的還真是驚世駭俗。”不過他知道這是徐謙希望他就按著這份草稿擬出公告來,現在既然收了銀子,也不能不辦事,黃師爺沉吟片刻,隨即鋪開一張白紙提起筆來,將徐謙的草稿潤色一二,將格式轉換為公文,片刻功夫,一份公告便出爐了。
到了下午,外頭卻聽到有客來訪,黃師爺走到門口負著手張望。便看到一個公子帶著幾個家仆在外候著,等候蘇縣令的接見。
這公子生得頗為俊朗,舉止灑脫,臉上始終帶著似有似無的微笑。
“此人莫非就是張家的大公子?看來還真被徐謙蒙對了。”黃師爺心里生出疑惑,并沒有上前去招呼,只是遠遠看著,心里不禁拿公子和徐謙去比較。此人同樣是瀟灑人物,不過帶著一股子少年老成,而那徐謙呢?徐謙給人一種乍看幼稚、胡鬧,可是在內里深處卻有一種不可測的感覺。仿佛在那小子身上帶著太多的秘密,總是有人期望一探究竟。
想到這里,黃師爺不禁感嘆:“錢塘果然是人杰地靈之處,出類拔萃的少年真是不少。”
他旋身回到吏房去,叫了個書吏來問道:“外頭那人是誰?”
書吏道:“是張家的大公子,前來謁見縣尊。”
黃師爺頜首點頭,想到張家,他心里有些緊張,畢竟他是外鄉人,在這衙門里的權勢全部來自于蘇縣令,現在得罪了張家這種本地豪紳,將來張家未必不會……
想到這里,黃師爺心念一動,不露聲色地道:“是了,我這里有一份布告,是褒獎本縣良家徐謙踴躍納絹的,你張貼到縣衙門口去罷。”
書吏不敢怠慢,連忙將布告收起,匆匆去張貼去了。
黃師爺卻有點坐臥不寧,又到門口處去張望,發現那張公子已經去了后衙的花廳與蘇縣令攀談了。
這時候,黃師爺突然想起徐謙的話,竟開始覺得那小子的話確實有道理了。張家若是和蘇縣令真的修補了關系,對他黃師爺絕對是致命的打擊,他和蘇縣令對于整個錢塘縣來說都是外人,蘇縣令正因為剛剛上任不受本縣的士紳接納,所以才對自己如此信賴,可是一旦……
倒若是聯合了徐謙,對他更有好處,徐謙畢竟沒有太多的家庭背景,如此一來,反倒能凸顯出他黃師爺的重要。
沉吟再三,黃師爺雖然表情平靜,心里卻是驚濤駭浪,足足等了一個時辰,心里有些煩躁,便叫來個差役,道:“那張公子走了嗎?”
差役道:“還在花廳和蘇縣令談笑風生。”
黃師爺板著臉,道:“這里沒你的事了,下去吧。”他焦躁地站起來,背著手,感覺有些不妙了。
他對蘇縣令的根底一清二楚,蘇縣令若不是真正的與人情投意合,絕不會和人攀談這么久,更何況這個人還是蘇縣令治下的后生晚輩。
“姓張的,倒是有幾分本事。”黃師爺不自覺地敲了敲桌子,用指節打著節拍,整個人癡想了片刻,便聽到外頭有了動靜,于是連忙到門口去看,便見蘇縣令居然親自把張公子送出來,一面還在說著話,張公子則是受寵若驚地再三行禮,請蘇縣令留步,這二人一個要走,一個要送,倒是真讓黃師爺猜對了。
黃師爺壓著心里的幽怨,足足等了一炷香時間,待那張公子走了,連忙去謁見蘇縣令。
蘇縣令的心情顯然很好,一見到黃師爺便招呼黃師爺坐下,捋須笑道:“想不到那張家小公子如此不成器,倒是那大公子是個俊彥,如此風流人物,本縣已經許久沒有見過了。”
黃師爺道:“不知他來尋東翁,有何貴干?”
蘇縣令倒是沒想到黃師爺此時復雜的心情,微微笑道:“他這一趟解決了本縣的一項大難題。”
“可是修繕縣學的捐納?”
蘇縣令點頭道:“不錯。張家起了頭,愿意捐納紋銀五百兩。”
黃師爺心里感嘆,也難怪蘇縣令如此高興,原本一直辦不成的事,今rì有了張家帶頭,其他的士紳肯定會紛紛跟進,況且張家大手筆,直接就是五百兩,這可不是小數,到時各家的捐納銀錢匯聚到一起,只怕重建一座縣學也足夠了。
徐謙雖然也捐納了銀子,可畢竟徐家的影響力太低,和張家比起來差得太遠,張家代表的是士紳,他只要出了手,其他的士紳便會跟進,而徐謙不一樣,就算他出了手,只怕也沒什么人響應。
這就是士紳的力量,這些士紳們數代經營,早已通過婚娶和同年、同窗的關系擰成了一條繩子,牽一發而動全身,也難怪蘇縣令會如此高興。
蘇縣令興致勃勃,連說了張書綸的許多好話。
黃師爺卻是左耳朵進右耳朵出,心里掙扎了許久,終于道:“學生有件事擅作主張,還請東翁見諒。”
蘇縣令心情極好:“何事?”
黃師爺道:“早上那徐謙見過大人后,學生得知他帶頭捐納,所以特意擬了一份褒獎的公告,叫人張貼去了縣衙門口。現在張家公子又出面捐納,是不是也效仿此例?”
蘇縣令的臉色……頓時黑了下來。
他的表情過于豐富,方才還是chūn風得意,可是接下來卻是隱含著幾分怒氣,以至于那雙眼眸都陰森起來。
蘇縣令是讀書人,是官老爺,可是并不代表他不諳世事。
黃師爺的一番話讓他陡然想到了一個可能,而這個可能讓他忍不住微微冷哼一聲。
他撫著書案,慢悠悠地道:“你張貼了一張公告出去?”
黃師爺連忙道:“是學生的錯,學生……學生……”
蘇縣令卻是冷笑一聲,壓壓手,道:“錯不在你,錯的是某些不知好歹的人。”
他的眼眸瞇起來,語氣平淡地道:“莫非有人要把本縣當作傻瓜嗎?好,好,好,本縣倒要看看,在這錢塘,誰才是傻瓜,張家的人欺人太甚了。”
蘇縣令的反應很大,有一種羞憤之感,隨即撫案道:“黃師爺,你去請徐謙徐公子來,本縣有話要和他說。”
蘇縣令咬著那個請字的時候,口氣很重。
開新書好慘淡好悲催啊,感覺被人遺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