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聞院。
顧老夫人不停給大孫女夾菜，自己卻一口都沒吃。
“奶奶您別只顧著給我夾菜，您自己也吃啊！”
顧以沫咽下嘴里的食物，拿起公筷，也給老太太碗里夾了一塊鱈魚。
“好好好……奶奶吃奶奶吃。”
老太太連連點頭，滿是溝壑的容顏上漾起慈祥淺笑。
她夾起碗里的魚肉送進嘴里，比平常還軟爛清香的口感，讓老人露出特幸福和藹的笑容。
“主銀！花花也要吃那個。”
餐桌另一頭，一只鳥霸占了半邊桌子。
奶奶給主銀夾菜，主銀吃得特香。
主銀給奶奶夾菜，奶奶也吃得眼睛都笑瞇了。
可她們都不給自己夾菜。
嗚嗚嗚……
她們太不把它一只神鳥當回事了。
顧以沫正埋頭扒飯，聽見花花委屈巴巴的聲音，沒好氣放下筷子，剛要拿手邊的另一雙公筷給它夾。
卻被心疼自家小姐的房媽媽給攔住了：“小姐你吃，老奴給花花布菜。”
小姐傍晚才回來，中午在白云寺又沒吃好。
侍候花花的事她來就行，小姐可得好好用膳。
房媽媽笑呵呵夾了一小塊鱈魚，正要往花花的小碟子里放。
“吾不要吾不要，吾就要主銀夾的，主銀夾的菜好吃。”
小東西氣呼呼撲騰著小翅膀，硬是不讓房媽媽將排骨放它小碟子里。
“愛吃不吃，房媽媽別管它。”
顧以沫沉著臉，將房媽媽筷子上的鱈魚給扒拉進自己碗里。
“挑三揀四，慣的你。”
這小東西脾氣見長，吃東西還越來越挑嘴。
不是山珍海味不吃，不是伴玥樓廚子做的不吃。
現在還不是她夾的不吃了。
這簡直就比熊孩子還熊。
再這么下去，她不被吃破產，便是被它給氣死。
顧以沫決定不慣它了。
“嗚嗚……嗚嗚哇啊……”
小東西先是抽噎兩聲，接著便閉眼大哭起來。
“別哭別哭……奶奶給你夾菜奶奶給你夾菜哈！”
它這一哭，可把一屋子的人給心疼得夠嗆。
顧老太太忙起身坐到了它身邊，房媽媽和李嬤嬤，還有紅杏跟綠籮，也都湊上去又是哄，又是勸的。
綠籮甚至還跑出去找了幾塊板磚，給小家伙表演了一個徒手劈磚。
好半晌。
小東西才抽抽噎噎止住了哭聲。
“主銀……主銀她不喜歡吾了……”
“沒有的事，你主人可稀罕你了。”
顧老太太一手給小東西順毛，一手還在桌子底下扯了扯大孫女的衣擺。
顧以沫翻了個白眼，這小東西的臭毛病，就是被這些人給縱容出來的。
小東西看見主銀的白眼，又閉著水汪汪的大眼珠子嚎了起來：“嗚嗚嗚嗚……主銀都瞪吾了，主銀不喜歡吾了，吾不想活了……”
衣擺再次被人扯了扯，顧以沫差點被氣笑了。
她夾了一塊鱈魚丟進小東西的小碟子里。
“小哭包，快吃吧！”
“哦……”
聽見主銀妥協的聲音，花花睜開眼，嘴里的哭嚎也戛然而止。
“謝謝……謝謝主銀。”
大家看著安安靜靜，一口一口啄食鱈魚的小東西。
好像剛剛哭得死去活來的不是它一樣。
不禁都懷疑它這是假哭……
“鬼靈jing。”
顧老太太替它整理一下胸前的小圍兜，好笑的坐回自己位置上。
“沫兒啊！在白云寺，到底發生了何事？”
見大孫女吃得差不多了，顧老太太才將心里的疑問，給問了出來。
“奶奶！別急，聽沫兒慢慢道來。”
顧以沫將擦手的帕子遞回給紅杏，又接過綠籮送上來的明礬水漱口后。
便將在白云寺發生的一切，原原本本說了出來。
“畜牲……自家姐妹卻手足相殘，顧曦嫣她是不想好好嫁人了。”
顧老太太氣得臉色發沉，顧以沫忙輕撫老人的后輩勸慰。
她和顧曦嫣可不是手足，所以怎么相殘都沒事。
“奶奶別生氣，氣壞了身子不值當。”
“好孩子，奶奶沒事。”
顧老太太輕拍大孫女的手背，蒼老容顏上滿是失望：“當初護城河邊她推你不成反而害了自己，，皇后生辰那日，她唆使芷翎送你手串引來毒蜂，今日她又用蠱毒害你，我看她是真被豬油蒙了心，非要置你于死地不可啊！”
“奶奶怎么知道護城河跟毒蜂的事，都是顧曦嫣的手筆啊？”
顧以沫用熱棉巾一邊給老人擦手，一邊俏皮的問。
“哼！奶奶又沒老糊涂，當日落水，那惡心玩意兒立刻就下水去撈人了，不是一早等在那里的才怪。
再則，芷翎那丫頭看著跋扈，實則沒多少城府，她怎么可能會有招引毒蜂的手串。
你爹多半也心里門清，可他死要面子活受罪，才沒深究此事，讓整個燕京看他的笑話。”
顧老太太冷笑一聲：“這次她為了害你，竟敢聯合外人，用蠱毒控制兩位皇子從塔頂往下跳，她就沒想過兩位皇子真出事了，她自己也脫不了干系，真是蠢貨。”
“奶奶！她應該是被人利用了。”
顧以沫將老太太兩只手擦完，將毛巾遞回給李嬤嬤。
“當時兩位皇子要跳塔，顧曦嫣臉上是驚恐又不可置信的表情，沫兒猜測啊！給她毒藥的人，應該只說會讓那群人將我活活打死，卻并沒有告訴她，他們想要的，是兩位皇子的命。”
清風院。
皎潔月色穿過敞開的西窗，灑落一地銀輝。
紅杏服侍自家小姐躺下后，便關了西窗吹滅燭火，腳步輕緩退了出去。
絹紗床幔內。
顧以沫戳著枕頭邊呼呼大睡的小東西：“花花醒醒，快醒醒。”
“主銀干嘛啦……銀家要睡覺覺啦……”
小東西眼也沒睜，向后挪了挪繼續趴著呼呼大睡。
顧以沫氣笑了，她坐起身半靠在床頭，一把將小東西給擼了起來。
“你除了吃飯拉屎，一天到晚都在睡。”
她將小東西放在膝蓋上，兩手捏著圓腦袋上兩只圓耳朵晃了晃：“不許睡了，快點睜開眼睛回答你主銀的問題。”
“主銀壞……”
花花委屈巴巴睜開犯困的大眼睛，小腦袋用力掙開主銀的魔爪。
“主銀要問什么快點問吧……花花還是一只小雛鳥，不睡覺覺會長不大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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