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航領命，帶著幾個護院和七八個家丁，便押著曲長宴出了丞相府。
早有聽到風聲的好事之人圍在桂花巷里。
看見曲長宴被一眾護院押著狼狽而來，看熱鬧的眾人紛紛指指點點的竊竊私語。
緊跟著。
曲如梅母女三個，被身強力壯的婆子從角門丟了出來。
顧以沫攙扶著顧老夫人，緩步跨出了丞相府的大門。
老太太在氣派的大石獅旁邊站定，目光冷沉看著從地上爬起來的曲如梅三人。
她手一揚，將休書扔到了曲如梅跟前。
隨即雙目通紅，充滿苦楚哀戚看向巷子里瞧熱鬧的人群。
“各位街坊為我顧家做個證，曲如梅與人私通，她所生養的三個兒女，皆不是我顧家血脈，今日我顧家便當眾將之休棄，并奪了她三個兒女的姓氏，還要向曲家討回她們姐弟三人，這十幾年來的一應開銷。”
老人沉冷嗓音里透著家門不幸的凄楚，頓時讓人群如開了鍋的沸水沸騰起來。
“天吶……這女人膽子也委實太大了吧！竟然連著給丞相大人戴了三頂綠帽子。”
“嘖嘖嘖……怪不得她生的這三個兒女五官輪廓上，竟沒一絲絲丞相大人的影子，原來卻全然不是丞相大人的種啊！”
“這女人簡直太過分，丞相大人位高權重，還后宅清靜，她竟然還不滿足的偷人，當真是不安份的狐媚玩意兒。”
一時間。
群情激昂，義憤填膺。
有人站出來對顧老夫人拱手道：“老夫人……這女人道德敗壞有違婦德，您就應該將那奸夫找出來，然后將這兩人浸豬籠沉河才對啊！”
“沒錯……就應該把這對奸夫淫婦浸豬籠沉河。”
“上天有好生之德，我顧家向來仁厚，委實做不出傷人性命之事。”
顧老夫人嘆息一聲，佝僂著腰背轉身往回走：“算了，就這樣吧！顧家從此再無二小姐、三小姐、以及顧安少爺了。”
丞相府的大門再次重重關上。
曲如梅捂著臉上那道不算太長的傷口。
用滿含怨毒的陰鷙眸光，看一眼丞相府氣派宏偉的門扉。
今日之辱她記下了，要不了多久。
她定要這里面的所有人付出代價。
曲如梅彎腰撿起地上的休書揣入懷里，一手一個，拉起還處于愣怔的兩個女兒，抬腳便走。
可沒走幾步，一口濃痰啪唧一聲飛射而來，直接粘在了女人染著血痕的左臉上。
曲如梅忍住喉間翻涌的惡心，柳葉眼宛如淬毒般看向吐痰的老嫗。
“呸……不要臉的娼婦，老娘就吐你怎么了，不守婦道偷人的婊子，你這種女人就該死了才干凈。”
老嫗雙手叉腰，絲毫沒被女人怨毒的目光嚇到。
想到她那個跟人跑了的兒媳婦，老嫗又朝曲如梅吐了一口濃痰。
偷人的婊子還有理了，她就是要吐她一身的唾沫星子。
有了老嫗的帶頭，其他人紛紛對著母女三人招呼了上來。
“丞相府仁慈饒你一命，你若是還要臉，就應該一條白綾自我了斷才對。”
謾罵夾雜著濃痰口水，鋪天蓋地朝母女三人砸來。
曲如梅立刻將兩個女兒的腦袋按進了懷里。
顧曦嫣將臉藏在母親瘦弱的頸窩里，小臉上滿是濃烈的恨意。
顧以沫……都是你……你怎么就沒死在莊子上，你怎么就逃脫了虎跳崖那些土匪的劫持。
另一邊頸窩上顧芷翎卻麻木著一張小臉。
從那日在雅馨居聽到那男人的話，到在如意軒得到證實后。
她每每合上眼，夢里便是被萬人唾棄圍攻的場景。
如今夢境成真，她反而有種塵埃落定的踏實感。
眾人亦步亦趨跟在母女三人身后，慢慢在桂花巷移動。
有人吐口水吐累了，便紛紛跑出巷子。
再回來時，身后呼啦啦跟著一大群手拿爛菜葉子，臭雞蛋的人。
顧以沫從后窗上看見這一幕，不由得牙酸的抖了抖身上的雞皮疙瘩。
“媽呀！她們好慘啊！”
她嘴里說著好慘，一雙漂亮的丹鳳眼里，卻閃著興奮的霞光。
“小姐！”
紅杏拉了拉站在后窗前，津津有味看熱鬧的女子：“您還去鎮國公府看望璟世子嗎？”
“啊？”
顧以沫一臉茫然回頭，隨即一拍腦門想了起來。
“噢！我還真給忘了。”
顧以沫從后窗下的大石頭上跳下來。
疾步朝前院的而去。
而在顧以沫離開后窗沒多久。
一架青布馬車從長寧街駛了進來，兩個婆子手腳麻利下車后，頂著砸來的爛菜葉子臭雞蛋，徑直將曲如梅母女三個給架上了馬車。
“奶奶！”
顧以沫看了眼跪了一地的丫鬟婆子，這些全是曲如梅母女三人院里的人。
顧老太太見大孫女來了，抬手朝她招了招。
“沫兒！這些人你來處理吧！”
顧以沫一愣：“我處理？”
“是啊！”
老太太頷首：“奶奶老了，日后這后宅的掌家之權還要你來操心。”
顧以沫：“……”
“我……我來掌家……”
女子一臉艱難指著自己的鼻尖：“奶奶！我……我身子不好，恐怕沒心里來掌家的哈！”
老太太睨她一眼，神色淡淡開口道：“身子不好可以慢慢調養，難不成你要奶奶一把年紀了，還來操心這一大家子的吃喝拉撒吧！”
顧以沫一噎，小臉上滿是幽怨。
見自家小姐吃癟，紅杏和綠籮皆忍不住掩唇偷笑。
小姐就是懶，才想要嫁個短命的好獨自逍遙。
如今老夫人要她掌家，可不是在為難她嘛！
顧以沫眼尾掃到正在給顧承德按揉太陽穴的彩霞，小臉上的幽怨頓時被狡黠取代。
“奶奶！以沫已經十七了，在家里也呆不了多久了，不如就讓彩霞先管著，等日后父親重新娶了正室，再將掌家之權交給主母便是。”
彩霞聞言，壓制住心中狂喜，手上動作絲毫不受影響的繼續按揉。
在如意軒時，她就收買了一個灑掃的粗使丫鬟。
前兩日。
這丫鬟告訴了她一個驚天大秘密。
今日曲家人一來，她便軟言相勸，讓丞相大人去如意軒看望曲如梅。
可讓她沒想到的是，大小姐竟然會讓她掌家，這是她做夢也沒想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