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見樓梯上站著一位盛裝打扮的絕色佳人。
她身著一身玉白地卷草紋妝花紗大袖衫,里面束著一件鵝黃色蓮花紋主腰,下面配了一條十二幅的淺色月華裙。梳了一個垂鬟分肖髻,烏黑濃密的秀發里,只簪了幾枚金翠花鈿。
隨著她緩步下樓,挽在雙臂間的那條銀白色繡花卉暗紋的披帛也跟著迤邐而下,行走之間裙幅上精致華麗的圖案若隱若現,可若僅僅只是這樣的衣飾之美自然不足以讓人看呆。
真正讓人驚艷的還是美人的那張面容,她的肌膚潔白如雪,瑩潤如玉,再配上一雙桃花眼,遠山眉,瓊鼻瑤唇,修頸削肩,還有那纖腰和長腿,襯著她行止之間展現出來的輕盈飄然的體態,令人恍惚之間仿佛是望見了有姑射神人翩然而至。
小喜瞪圓了一雙杏眼望了許久,直到美人走下樓來,有燦爛的陽光灑到她臉上,襯得那本就瑩潤的肌膚愈發晶瑩透亮起來,又望到那美人一雙明媚瀲滟的桃花眼也正朝自己看著,里面還盛著笑意,她的意識這才慢慢回籠。
那眼睛,那鼻子,那嘴巴,若是只看五官的話,分明還是很熟悉的!那不就是她家小姐么?
小喜反應過來,猛然往前奔出了幾步,邊驚喜地喊出聲來,“小姐!”
林鈺笑著應了她一聲,一旁的張鐵牛聽見了兩人的這陣應答,這才回過神來,忙也走了過去。
小喜把懷里的那盆建蘭放到了一旁的花壇上,又是激動又是好奇地圍著林鈺轉圈,上上下下打量個不停。
她早就知道自家小姐的五官是生得極好看的,只可惜吃虧在了膚質上,就好像那蒙了塵的明珠一般,這才顯得有些黯淡無光。
況且小姐以往從來不怎么在意自己的衣裳首飾,每次出門都只管讓她往簡潔大方上打扮,何曾像今日這般精致華麗過?
但小喜也實在沒有想到,小姐在去掉了臉上那些小瑕疵,又把肌膚變白變亮之后,再盛裝打扮一番,居然就可以美貌到這個程度!
她以往見過最好看的女子就是府上的王妃,以前還常聽人說過,說王妃年輕的時候更加好看,就好像是那天上的仙女下凡了一般。可她覺得,眼前的小姐,比起當年的王妃,也該毫不遜色了吧?
林鈺有些受不了小喜這樣的雀躍激動,忍不住就抬起了手腕,大袖衫的廣袖立時滑落下來一截,露出一段欺霜賽雪的皓腕,小喜只覺得有瑩白在自己眼前一晃,原來是林鈺伸指點了她腦門一下,嗔她道:“看上看下的做什么呢?怎么樣,看出朵花來沒有?”
小喜一雙眼都快彎成了月牙,笑瞇瞇地望著林鈺就回道:“您現在可比那花好看多了。”
林鈺聽了不禁搖頭失笑,又點了下她的腦袋道:“果真是來了這邊水果吃得多,這小嘴越來越甜了。”
小喜卻是不躲不讓,依舊一臉笑嘻嘻地望著林鈺,像個傻姑似的。直到察覺張鐵牛走近了,她這才一把拉過了對方,尋求認同般地道:“鐵牛哥,你說小姐現在這樣,像不像仙女下凡?”
張鐵牛不料小喜會突然過來詢問他的看法,一張憨厚的黑臉上也忍不住泛出了一抹紅暈,他有些不好意思地笑了笑,不過他很是認同小喜的話,嘿嘿兩聲,就摸著后腦勺直點頭。
林鈺失笑著望著身邊這兩人的兩幅傻樣,想起方才在鏡子里看到的容顏,她下意識抬手撫了下自己的臉,眼睛卻望向了不遠處的池塘,忍不住就移步過去,走到了池邊。
池水清澈,很容易就倒影出了一道麗影。林鈺望著水中的那個人,一剎那居然也有些恍惚,可能是之前在屋子里依舊沒有開窗,她只是在室內燈火下邊打扮邊照鏡子的,與此時外面這樣透亮的天光還是有很大區別的。
難怪這兩人會看呆,自己這次這副藥的效果果然比上一世還要出色得多,畢竟是承襲了她們山隱派一貫用藥大膽的作風,這效果也是好得出奇。
不過代價也是有的,過后她得給自己開方,估摸著得斷斷續續喝上半年的苦藥才能完全把體內的余毒肅清。但眼下畢竟能得到這樣一副頂級的美貌作為工具,林鈺倒也不是很心疼她接下來要吃的這段苦頭了。
最后再朝池水里看了一眼,林鈺勾唇一笑,轉過身來時,她便笑著對面前的兩人宣布道:“好了,從現在開始,我們要辦正事了。”
閩州城閩江邊上有個紅豆坊,是聞名于整個閩州府的煙花之地。坊中大大小小的青樓楚館,畫舫花船數不勝數,霍天行在這里也有一處產業,名叫絳云閣,是在整個紅豆坊都能排得上號的一座花樓,也是林鈺今日一大清早就盛裝出行打算趕去的目的地。
紅豆坊離她這處宅子不算遠,張鐵牛趕著馬車穿過了兩條街就能望見這片坊市的入口了。進了坊內,大概是晌午都還沒到,所以眼下整座坊內都顯得挺清靜,來往車馬行人都不算多,完全想象不出那傳聞中車水馬龍,夜夜笙歌的繁華盛景。
不過當他們路過幾家門樓裝飾得極其華麗富貴的花樓外面時,倒是有望見三三兩兩的錦衣老爺、公子們,由家仆、小廝扶著,搖搖晃晃地上了馬車,顯然是留在樓里過夜才打算歸家的。
見小喜還在掀著車簾,滿臉好奇地朝外打量,林鈺忍不住扶額,開口說了她一句,“不要亂看。”
小喜一向聽話,又想起來之前林鈺的一派叮囑,赧然吐了吐舌頭,連忙放下車簾,眼觀鼻鼻觀心地坐正過來。
林鈺本來是不打算帶這二人過來的,只讓他們就在那宅子里守著。可這二人誰也不肯同意,非說不管是哪里,他們都要跟在她身邊,畢竟他們的初心是在她身邊隨身守衛照料,否則當初跟著她出那河西還有什么意義,總不能真是跟過來游山玩水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