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爹爹之前也給你找過好幾個丫環,但她們全讓你趕跑了,說是欺負穎兒,你堅持就要穎兒一個,爹爹也拿你沒辦法,這回也是不得以,穎兒端碗湯藥都怕燙,天一黑就困,睡著了怎么也叫不起來,誰能放心讓她照顧還在昏迷的你,所以為父的才找到荷花桂花,她倆已經簽了契,你要是不要她倆為父也不知該如何安排了……”
柳老爺與女兒說起這事低聲下氣的哄著,可見之前父女倆為了貼身丫環的事一定爭執過,而且認輸的還是當爹的。
不過現在柳依依換了人,正有愧的女兒哪好意思讓當爹的賠小心,她忙說道:“我看荷花桂花很好的,再說哪有剛用完人家就不要了。”
“那要是穎兒又哭哭啼啼說荷花桂花欺負她了,你也不會趕人走?”柳老爺還不放心。
“……那得看是不是真欺負了……”她不是光聽一面之詞的,話說“柳依依”只有一個丫環,其他的不會全是穎兒打小報告趕走的吧?
“凡事的確得兩邊對質,”柳老爺點點頭,“所以爹爹還得問問你三天前半夜去院子里,你為什么不帶上穎兒?如果還有丫環在旁,就談不上孤男寡女讓人有機會嚼舌頭了。”
“我……”柳依依有點猶豫,她現在要說叫穎兒沒叫醒,會不會讓穎兒受責罰?
柳老爺似沒看見她的猶豫,繼續說道:“你一昏迷我就喊穎兒,結果才發現你的貼身丫環不在你身邊,還以為出了什么事于是讓李嬸她們去你繡樓看看,結果穎兒呼呼大睡怎么也喊不醒,直到第二天天亮她才自己醒了,我就問她怎么睡得這么沉,不會照顧小姐嗎?可是她說小姐讓她只管睡,不要打擾小姐出門的。”
“怎么會!?我下樓時特地去喊她,是她怎么也喊不醒,我才自己出去的。”柳依依急了,她無意的闖禍已經讓柳家蒙羞,但按穎兒的說法她卻成了刻意的不知廉恥,這不是要她的名譽和命嗎?
“那你能不能告訴爹爹,你半夜出去是去干什么?”柳老爺正色問道。
“我只是聽外面北風呼嘯,心想岳大人是為了我們全家的安危在外面凍著,不忍心打算送件衣服給他,結果就來壞人了,我也不知道還有衙門的人也在……”說起來柳依依也委屈,她只是好心而已,怎么就闖禍了?
柳老爺想了想又問:“那岳大人知道你找他是為了給他送寒衣嗎?”
“我想他大概不知道,因為我還沒來得及說,那蒙面歹人就來了……”柳依依回想自己當時的表現實在后悔,膽子小就別半夜出門啊!
“所以你是因為關心岳大人才出去的,”柳老爺恍然大悟還帶點欣喜,“岳大人是有責任心的,爹爹一會兒便托人請他過來,他如果知道你是為他才蒙受不白之冤的,一定不會不管你,你也快十八,是該考慮嫁人的事了……”
“可我只是因為同情心才給他送衣服……”什么負責!?她和他做什么了就要人家“負責”,“爹爹不覺得現在找岳大人是越描越黑嗎?”
“這倒也是。”柳老爺也沒強求,“岳大人的事咱們先放一邊,不過穎兒那丫環關鍵時候不但不能護主,有事情還往你這個小姐身上推,這樣的丫環柳家消受不起,不過好歹她與你主仆一場,我們給她一些銀子,再把賣*身契給她,讓她離開夢州吧。”
柳依依低頭不語,其實自她成為柳家小姐之后,就盡量與穎兒保持距離,生怕穎兒發現她與原小姐的不同,所以如果穎兒現在離開了,得益最大的是她,其實她一開始就想換貼身丫環的,只是自己“來”了卻讓人家失業,不地道。
“不是為父的心硬,只是你想想,穎兒當著我這個老爺的面還敢說是小姐讓她盡管睡,有意不帶她出去的,我不能放任她在外面胡說八道壞我柳家的名聲,所以只好送她離開夢州。”柳老爺以為柳依依是舍不得,于是又解釋。
穎兒的確是個不會看人臉色不懂尊卑的,柳依依借這個臺階同意:“爹爹,從我的月錢中多給穎兒一些銀兩吧,也算全了我們主仆的緣分。”穎兒的不懂事也有“柳依依”縱容的原因,她得替原身承擔責任。
“行。”只好女兒不留穎兒,柳老爺其他的都好說,“才醒就讓你忙活,也累了吧,回去歇著吧。”
“是。”柳依依出了書房,就看見荷花桂花已經恭立在外面,然后她這個小姐往繡樓走,兩個新上任的貼身丫環與她始終保持五步遠的距離,她走快人家才走快,她走慢人家也走遠,一直就相隔五步。
這兩個是練過的吧?柳依依不相信剛被賣的女孩子有這分寸,除非荷花桂花在來柳家之前給別家當過丫環。
為奴為婢在哪朝哪代都是走投無路的人家才干的,所以對柳老爺放了穎兒的奴籍,柳依依也不認為就是壞事,同理,再次為奴的荷花桂花指不定有什么傷心事,柳依依不好意思直問去揭人傷疤。
“我昏迷了三天,這三天外邊具體發生了什么事,不單是柳家的,還有那夜被殺的蒙面人,以及夢州奇案的后續,請全部告訴我。”柳依依不是坐以待斃的性子,冷靜下來她得想辦法自救。
“那夜被殺的蒙面人,外面皆在傳他就是夢州奇案的真兇,因為許多人家還放鞭炮慶祝,因為這人死于本地總捕頭之手,現在府衙的人可是威風十足呢。”荷花告訴小姐。
柳依依皺皺眉頭,里寫明了兇手是誰,絕不是那夜被殺的蒙面人,那人怎么就成了真兇?一想起那人就想起那可怖死盯著自己的視線,她忍著害怕琢磨整件事:“怎么就確定死了的是真兇?他的姓名身份都弄清楚了?當初那些富戶損失的財物也找到了嗎?”
“官府并沒有正式確定真兇,他們將那人的畫像貼在街上讓人指認,可惜三天了還沒有人能認出來,于是民間又傳那人是亡命之徒獨行盜,如今對官府不結案也是什么言論都有,有的說官府想獨吞贓物,有的嫌知府太優柔寡斷,還有的說因為不是欽差大人立的功,上面的人不高興在刻意刁難……”桂花撇撇嘴,人云亦云,沒腦子的太多。
“就是啊,這才三天,哪有這么快就定案結案的,婢子記得以前看公告,抓住江洋大盜也得先審,再上報省城,再上報刑部,然后定下秋后問斬,最快也得三五月,哪像現在才三天,官府不定下來全城人都急成了熱鍋上的螞蟻。”荷花一臉天真的抱怨。
柳依依心里一動,莫非有人故意散步謠言,逼官方草草結案?那幕后人就不難猜了,肯定是真兇才會這么做。
“你說謠言還針對欽差大人,那欽差大人做何反應?”因為問心無愧,柳依依沒什么不好意思提欽差的。
荷花桂花神色也正常,這回是桂花回答:“說起來也奇怪,欽差大人這三天根本沒露面,有傳言他們辦案不利所以不好意思再出現,還有傳言就是與小姐有關了,說岳大人與小姐私相授受被人撞破,羞于見人才躲了起來。”
怎么又繞回她這兒了?柳依依有些心煩:“行了,你們先下去吧。”
荷花桂花是很聽話的,小姐讓出去就出去,等兩個丫環離開她的臥房,柳依依忙關上門,從抽屜里拿出鑰匙開首飾盒,見盒子里和她一塊穿越來的仍安安穩穩的在那里,柳依依這才松口氣,昏迷了三天,但看來她的秘密沒被人發現。
拿起唯一證明她有上一世的,封面上的白衣美少年依舊笑得無憂無慮。
林雨簫啊……柳依依信他是不會輕信謠言的,他的聰慧也一定能查出幕后真兇,但她和他的師兄傳出了緋聞,看柳老爺因為這事茶飯不思瘦了那么多,就可知這種事對古代人的殺傷力,林雨簫也是古代人,他心里會不別扭?
追男神的路似乎更艱難困苦了。
那么就先放一邊,先想想怎么解決謠言吧。
柳依依根據荷花桂花的介紹分析了一下,前一世她太平凡根本沒有緋聞纏上她,不過聽過的實在太多了,這些謠傳比傳染病還厲害,殺人不見血,而且傳播的范圍還廣,許多人都樂意當免費的傳播者。
避謠是極不容易,除非你能有明確證據證明你當時不在場,可惜她前世今生都那么不爭氣,點著燈籠出門還把燈籠燒著了,這就夠引人注意了,她接著在眾目睽睽之下還暈倒了!
明證是不用想了,那只有用間接的辦法,比如抓住真兇,然后說一切謠言全是真兇放出去的,目的自然是為了混淆視聽,陷害欽差,趕欽差離開夢州,真兇才能逍遙法外。
這辦法柳依依認為是不錯的,想想真兇的真實身份,如果揭穿了肯定轟動全城,再沒什么謠言能大過這個事實了,但問題又繞回來了,她清楚真兇是誰,可是證據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