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子你別亂來

第九十四章 情蠱

第九十四章情蠱第九十四章情蠱←→::mayiwsk

“昨晚屬下搜遍整個王府上下,沒有找到刺客的蹤影,不過,昨晚為了不打擾世子殿下情景,殿下的寢房不曾有人去搜查過……”

鄭知命低頭,沉聲開口,臉上沒有任何表情變化。

換成是別人,斷然不敢說這樣的話。此話一出,豈不是在懷疑世子殿下包庇刺客?

一個侍衛下人竟敢懷疑世子殿下,這簡直是大逆不道,以下犯上。

但鄭知命不一樣,嚴格意義上來說,他并不是王府的侍衛。他是臨王身邊的部下,也是臨王身邊最信任,最得力的干將。

面對臨王時,他從不會掩飾自己的想法情緒。

“江年?”

林恒重微微一愣,而后盯著面前的鄭知命,面無表情:“你懷疑刺客與江年有染?”

“屬下不敢。”

鄭知命沉聲道:“屬下只是按王爺的吩咐辦事。”

似想到什么,鄭知命又道:“屬下覺得,殿下有些奇怪!”

林恒重目光漠然:“何以見得?”

鄭知命低著頭,臉上沒有任何情緒表情:“殿下給了屬下一種奇怪的感覺……”

鄭知命沒有繼續說下去,只是眼眸中那一絲疑惑神色愈發明顯。

不知是否是近半年沒見到過殿下,殿下給了他一種陌生感。

難以形容。

而鄭知命的話,的確太過于大逆不道,一剎那間,周圍空氣似乎都凝固了些。

林恒重面無表情的盯著面前的鄭知命,半響后,又逐漸恢復,他擺擺手:“本王知道了!”

停頓了下,又波瀾不驚道:“你先下去吧。”

“是。”

鄭知命沒有再說什么,默默起身離開。

而與此同時,一道身影從走廊外出現。

“王爺。”

正是紙鳶。

紙鳶緩步靠近,低頭恭敬開口。

林恒重沒有回頭,立于屋檐之下,抬眸望著不遠處。

“江年如何了?”

紙鳶眼眸一凝,沉默了片刻,開口:“殿下一切如常!”

林恒重道:“昨晚刺客沒抓到,他沒受到驚擾吧?”

“沒有。”

紙鳶輕輕搖頭,昨晚府上一切都在監視掌控之下。

今日一早,府上的下人也見到過殿下,殿下并沒有任何異常。

“沒有就好。”

林恒重點頭,依舊面無表情的抬頭看著前方,不知想著什么。

而這時的紙鳶不知是想起什么,眉頭微一皺,欲言又止。

她瞥了眼王爺,低眸思索。

“怎么了?”

林恒重收回目光,落在紙鳶身上,似乎瞧出了幾分異常。

紙鳶停頓了下,這才開口:“鄭知命剛才說,殿下有些奇怪,殿下他……”

紙鳶想說些什么,只是當對上林恒重的眼神時,又忍住了。

林恒重看著她:“為何不繼續說下去?”

紙鳶低垂眼眸:“奴婢不敢!”

“沒什么敢不敢的!”

林恒重擺了擺手,又似乎想起什么,瞥了她一眼:“去幫本王辦一件事吧……”

幽靜的房間內。

林江年坐在桌前,靜靜盯著面前的柳素。

空氣凝固。

柳素目光落在林江年伸出的那只手上,盯了片刻,又轉而抬眸看他:“玄陽圖呢?”

林江年面無表情的盯著她:“你現在性命掌握在我手上……你沒有跟我討價還價的資格了!”

“把情蠱的解藥給我!”

林江年說的很認真,也很嚴肅。

眼下柳素身受重傷,深陷臨王府。這是林江年最好的機會,趁她病,要她命!

然而,柳素的目光卻很淡然,輕輕搖頭。

“你把玄陽圖給我,我給你解藥!”

“伱這是在逼我?!”

林江年猛然盯著她,涌現起一絲殺意:“你真不怕我殺了你?!”

柳素美眸波瀾不驚:“你不會殺我!”

語氣很輕,卻很篤定。

林江年眼神兇光畢露,毫無掩飾:“你最好別再挑釁我的底線!”

“我最后問你一遍……把解藥給我。”

林江年的反應似早在她意料之中,柳素美眸輕柔,輕啟紅唇:“不給!”

下一秒,房間內涌現一股磅礴氣勢。

柳素眼眸一眨,卻見林江年已然出現在她身前,掐住了她的脖子,目光低沉:“你當真以為,我不敢殺你?!”

柳素沒有反抗,亦或者說她現在根本沒有力氣反抗,任由著林江年掐著她那細弱修長的脖子,隨著手腕逐漸用力,她呼吸逐漸急促。

那雙美眸依舊盯著林江年,始終波瀾不驚。偶然間,有一絲空洞黯淡的光彩閃過。

林江年注意到她眼神的變化,心頭猛然一驚。

這神色……她在求死不成?!

那空洞而沒有任何光彩的眼神,沒有一點驚懼,面臨死亡時的害怕。

甚至還帶著一絲解脫……

她果真在求死?!

林江年眼神驚疑不定,眼見面前的柳素呼吸已然急促,原本蒼白的臉上似乎被憋出些許的紅韻。

林江年這才松開手。

還不能殺她!

在沒確定情蠱到底會不會對身體產生什么影響之前,林江年還得留著她。

剛松手,柳素的身體不受控制般跌倒在地上。俯趴在冰冷的地面上,大口大口的喘息,剛才那一刻窒息,的確讓她感受到死亡的威脅。

只是……

為何沒有別人說的那種恐懼感?

死亡,也并不怎么可怕?

柳素捂著脖子,就這樣趴在地上,一動不動,余留下胸口微微上下起伏。

林江年站在一旁,看著地上可憐兮兮的柳素。

此刻的她,沒有了初次見面時風華絕代的冷艷氣質,更沒了那種讓林江年生寒的冷意。

有些恍惚,林江年死死盯著她,沉默了一會兒,這才緩緩開口。

“我們再來做一筆交易吧。”

林江年知道,想讓她主動拿出情蠱的解藥來,恐怕很難了!

這女人,寧可死給不給他解藥?

事情棘手。

“你如今身受重傷,留在這臨王府內只有死路一條……”

林江年居高臨下的盯著她:“你給我解藥,我再救你一命……”

“我保你平安離開臨王府,如何?”

柳素趴在地上,不知過了多久才似乎終于恢復過來,臉色愈發蒼白虛弱,她艱難從地上撐起身體,抬眸看向林江年。

此刻,她的神色無比柔弱,憔悴而略帶一絲楚楚可憐,與那晚裝出來的不同,此刻的她,的確很虛弱。

她緩緩坐起身子,注視著林江年,目光依舊平靜。

“你能不能說個話?”

林江年皺著眉,冷冷盯著她:“你難道真想死在這里?!”

“你我之間也沒有深仇大恨吧?”

“你寧可死,也不想將解藥給我?”

林江年盯著她。

柳素依舊還是沉默,她低垂著眼眸,不知想著什么。

瞧見這一幕,林江年神色憤憤。

“你當真以為,我就拿你沒辦法了?!”

眼見她油鹽不進,林江年終于忍不住了,冷冷盯著她看了兩眼后,憤然轉身離開房間。

“砰!”

房門被重重關上。

柳素依舊坐在原地,看著門口的方向,怔怔許久。

半響后,她緩緩收回眼眸,只是這一次,那波瀾不驚的眼眸中,似乎多了一絲……愧疚?

如意樓!

離開小院之后,林江年馬不停蹄的趕到這里。

他要去找李老前輩,去尋找打探情況。

“情蠱?”

如意樓內,六樓。

李老前輩看著面前的林江年,略有些疑惑:“殿下為何又突然問起情蠱?”

“本世子對它有些好奇,特來向李老請教一番!”

林江年目光波瀾不驚,追問道:“前輩之前提起過,這情蠱算是苗疆蠱術當中最為厲害的一種,因此想問問李老……”

“若是有人中了情蠱,可有解救之法?”

李老微微瞇起渾濁的眼睛,思考了片刻后,輕嘆了口氣,搖搖頭:“這一點,我也沒法替殿下解答……”

“老夫對蠱毒并不算了解,而這情蠱也從未見過,只是很多年前在一些古籍中略有耳聞,至于這情蠱的解藥,倒是一無所知……”

林江年心頭一沉。

“那,前輩可否知道,這蠱毒若是不解,但下蠱之人死了……蠱毒會對中蠱之人造成影響嗎?”

李老微微點頭:“有的會,有的不會,蠱毒之中也分為三六九等,這其中也要看蠱毒的嚴重程度!”

“有些蠱毒,若是下蠱之人死了,蠱蟲也會隨之死亡,當然,也有別的可能……”

林江年目光一凝:“那情蠱呢?”

“情蠱?”

李老嘆息,搖頭;“我雖對這情蠱不算太了解,但這情蠱作為苗疆蠱術當中最頂尖神秘的蠱術,想要養蠱條件便極其苛刻,并且養出來的蠱蟲絕非凡物,通常這樣的蠱毒……”

說到這里,李老前輩突然抬頭看了林江年一眼:“一般來說都會有反制手段,因此,這樣的蠱蟲一般人控制不了。若下蠱之人一死,這蠱蟲便失去了控制……”

李老沒有繼續說下去,但林江年早已后背發涼。

臉色微微蒼白!

最后一絲的僥幸幻想,破滅了!

林江年終究還是低估了情蠱的威力。

李老前輩說的沒錯,這情蠱不是普通蠱毒,能養成的蠱蟲,極有可能已經有了自己的思想。當它的主人還活著時,或許相安無事。可一旦等到它的主人死去,脫離了控制的蠱蟲,會有什么后果?

林江年不寒而栗,一瞬間手腳有些冰涼!

太狠了!

他低估了柳素的手段,這情蠱,當真惡毒。

什么情蠱?

明明就是害人的蠱毒!

走出如意樓,深呼吸一口氣,林江年的臉色陰沉不已。

如今柳素落在他手上,明明是個絕佳的機會。可沒想到最終的主動權卻還是在她手上,她依舊隨時掌握這里林江年的生死。

那么,她還不能死!

林江年面無表情。

在他體內的蠱毒沒有解開之前,還不能讓柳素死。

而且,眼下擺在他面前的也只有一條路……想辦法從柳素手中拿到解藥!

不惜一切代價!

林江年瞇起眼,眼眸中的冷意愈發明顯。

這是他最后的機會!

一旦錯過這次,或是柳素出了什么意外,后果不堪設想。

想到這,林江年再度深呼吸一口氣,快步離開。

王府內,氣氛依舊緊張。

昨晚王爺遇刺,直到今天依舊還沒有抓到此刻,整個王府侍衛幾乎傾巢而出,卻抓不到一個小小刺客。

一時間,人心惶惶!

誰也不清楚那刺客到底在哪里

有傳言刺客昨晚已經逃出臨王府,也有人說刺客還躲在王府之內,躲在某個角落,亦或者是混跡在府上人當中。

而整個王府,也隨之震動。

昨晚王爺遇刺之前,遭遇了下藥。能給王爺下藥之人,也就只有在昨晚的家宴之上有機會。

因此,涉及到昨晚有關的人,幾乎全部都被抓走。

從后廚到前院,從下人到侍女,凡是跟昨晚有關之人,一個都沒有放過,全部被抓走審訊。這也導致整個王府氣氛格外低沉,府上的那些下人甚至大氣不敢喘,深怕什么時候會查到他們身上來。

林江年重新回到了小院,院中依舊靜悄悄著。

他來到房間門口,推門進去,目光掃視房間,落在了不遠處地毯之上。

身穿沾血紅衣長裙的柳素依舊坐在地上,似乎在發著呆,林江年進入房間時,她才抬眸望去。

似意識到什么,目光落在林江年手上,那是……

林江年將手上的東西丟給她,“換上吧!”

柳素低頭一看,這才瞧見是一個小小包裹,包裹里面露出了一些……是衣服?

柳素一怔,抬眸看他,神色似乎有些意外,也有些迷茫。

他之前不是還怒氣沖沖要殺她嗎?

氣急敗壞摔門而出……怎么回來的時候,還給她帶了衣衫?

“感動嗎?”

林江年瞧著她發愣的神色,輕嘆了口氣:“感動的話,就趕緊把解藥給我吧!”

柳素沒說話,只是怔怔的看著他。

“你說你這是何必呢?”

此刻,林江年臉上沒了之前那般殺氣凌然,嘆息道:“你我之間又沒仇,你何必如此執著呢……”

“眼下你自身難保,為何還糾結玄陽圖?那玄陽圖一時半會兒還不知道上哪去找,可你萬一要是……”

林江年嘆了口氣:“要不,你先把解藥給我?”

“我保證,我一定想辦法幫你拿到玄陽圖,如何?”

林江年是真擔心她突然死了!

如今她躲在這里也不是事,萬一這次真沒挺過去,林江年不得不忌憚。

從之前的反應來看,對她威逼似乎是沒什么用的。林江年甚至都快掐死她了,結果她一副求死的模樣。

既然硬的不行,林江年便只能嘗試用軟一點的辦法,看看能不能先想辦法破開她的防備,就比如說……打感情牌!

柳素沉默,眼眸中似有些意動,似在猶豫著什么。

她盯著手上的包裹,猶豫了片刻后抬起頭看著他,正要開口說什么時。

院子外,突然傳來聲音。

林江年和柳素幾乎同時聽到院子外面傳來一個熟悉的聲音。

“紙鳶?!”

林江年臉色猛然一變,她怎么來了?!

而柳素似乎意識到什么,呼吸也略急促著。

“你先躲起來,我想辦法支開她!”

短暫慌神后,林江年很快反應過來,當即吩咐。柳素沉默,看了看他,微微點了點頭。

林江年松了口氣,整理了下身上的衣衫,轉身推門出去。剛走出房間,便瞧見不遠處視線中一道身影走進來!

果然是紙鳶。

一襲淺藍襦裙的紙鳶走進院子,裙擺之上還繡著幾朵淺色的花,繡著花紋的束腰,將少女的柳腰束起,盈盈一握。

干凈又利落,傾城又冷艷。

好一個冷冰冰的侍女!

紙鳶緩步走進院子,抬眸瞧見站在屋檐下的林江年,停下腳步。

“殿下。”

她眼神中似有什么異色閃過,而后恢復平靜,淡淡開口。

“你怎么來了?”

林江年眼眸中閃過一絲疑惑。

她怎么今天又跑來了?

紙鳶緩緩抬眸,平靜道:“奴婢來看看殿下!”

“看我?”

林江年一怔,十分意外。

這是能從紙鳶口中說出來的話嗎?

下一秒,林江年猛然警惕……有問題!

紙鳶絕對有問題。

果不其然,在當紙鳶剛說了來看看林江年時,美眸注視著林江年,似在思索什么。偶然間,林江年察覺到她目光似不經意瞥過他身后。

林江年心頭一咯噔。

“看本世子?”

林江年面色不變,上前走進院子,走到紙鳶面前。

一步,兩步……

直至距離紙鳶還有不到兩步距離的時候,停了下來,低頭靜靜盯著她那精致的臉龐,嘴角突然微微揚起:“好端端的,為何突然跑來看本世子?難不成是……”

“想本世子了?”

林江年臉上多了幾分調戲般的神色,似笑非笑的打量著她。

紙鳶低眸,面色無常,平靜開口:“殿下想多了,奴婢是奉王爺之命,前來看看殿下。”

奉王爺之命?

林江年皺眉,但臉上玩味笑容卻并未消散:“我爹讓你來看本世子,有什么事么?”

紙鳶微皺眉,正當她抬眸之時,卻見林江年突然湊過來。她眼眸猛的一眨,身形當即后退一步。

迅速拉開了與林江年的距離,滿眼小警惕的盯著他。

“呦,反應還挺快?”

林江年見狀,有些意外道。

紙鳶清冷的臉上終于多了一絲情緒變化,她盯著林江年許久,沉默道:“殿下,何必要如此?”

“好玩啊!”

林江年最喜歡她這副模樣,一副被欺負了卻又無可奈何的反應……很有意思。

“我是說……”

紙鳶抬眸盯著林江年:“殿下何必掩飾呢?”

林江年心中猛然一驚,驚疑不定的盯著她。

“你這話,什么意思?”

紙鳶盯著他看了幾眼,而后緩緩收回視線,突然開口。

“柳葉不見了!”

此話一出,林江年臉色一變。

糟了!

忘記這一茬了!

或者說是,林江年記得,但卻沒來得及去解決。

柳葉……柳素的化名!

昨晚臨王遇刺,整個王府人心惶惶,王爺被下毒,意味著王府內出了內奸。只要一查,便能查到那個叫柳葉的侍女下落不明。

昨晚王爺遇刺,而她又突然消失不見,那么,她刺殺王爺的嫌疑可就大了!

林江年早預料到了這點,但卻顧不上這么多。眼下紙鳶找到這里來……目的也不言而喻。看書溂

柳葉是林江年身邊的侍女,之前一直跟林江年走的很近,那么……她在懷疑什么?

想林江年心頭猛然一沉,短暫思索后,強忍住心頭的震驚:“她不見了?”

“什么意思?她去哪了?!”

紙鳶盯著林江年的眼睛,盯了許久后才收回視線,淡淡道:“殿下難道不清楚么?”

“本世子怎么會關心一個侍女的下落?”

林江年鎮定開口,淡淡道:“這些事情,不是你在處理?”

紙鳶平靜道:“她是殿下的貼身侍女,她若是不見了……殿下不關心?”

“一個侍女罷了,你覺得,本世子會關心一個小小侍女?”

林江年目光落在她身上,玩味道:“相比起來,本世子反倒更關心你!”

紙鳶依舊平靜的看著他,半響后方才收斂目光:“那看來是奴婢想多了!”

她平靜道:“既然殿下沒事,奴婢告退!”

說罷,紙鳶轉身離開!

林江年站在原地,看著紙鳶身影從小院消失,心情許久都沒平靜下來,神色驚疑不定。

到底怎么回事?

她,難道是看出了點什么?

柳葉消失不見,紙鳶自然會懷疑她是不是昨晚的刺客。而林江年作為柳葉的主子,這大半個月以來幾乎跟她朝夕相處,如今她不見了,紙鳶自然會懷疑到林江年身上來。

剛才她明顯是在試探!

只不過,林江年不解的是,按照紙鳶的性格,若她真的懷疑了什么,定然不會善罷甘休。

至少,她也會如同上一次那般,找個借口闖入房間去瞧瞧?

那,她為何突然又走了?

明明應該是個好消息,但不知為何林江年反倒愈發不安。

強壓住內心的不安情緒,林江年深呼吸一口氣,轉身回到房間。

推門進去,便瞧見坐在桌邊的柳素。

此刻的她已換下那一身沾血的紅裙,換上林江年帶來的一身襦裙。

這衣服,是林江年順手從小竹那里翻來的。

很明顯,小竹的身材跟柳素不太一樣,穿在小竹身上還略顯寬松的衣服,穿在柳素的身上倒是剛剛好擠滿。

尤其是那襦裙胸口處,小竹穿起來時坦蕩蕩,空空如也,清純又可愛。

可這襦裙穿在柳素的身上時,卻見那襦裙胸脯被撐的鼓鼓的,飽滿碩大。

性感而又誘人!

同一件衣衫,被不同的人傳出了截然相反的氣質。

林江年目光下意識落在柳素那顯眼的胸脯上,怔了一下。

腦海中無端想起了那晚不經意的觸碰……

而坐在桌前的柳素也當即察覺到林江年的目光有些不對勁,臉色當即泛紅。連忙轉身,重新調整了下后,勉強終于不那么顯眼,這才臉色不自然的轉過來。

“你怎么沒躲起來?”

林江年收回視線,看著明目張膽坐在桌前的她,意外道。

“為何要躲?”

柳素恢復如常,輕輕道:“若她要進來,我是躲不了的。”

林江年沉默。

也對,若是紙鳶剛才強闖進來,顯然柳素躲在哪都逃不過她的眼睛。

也就沒有必要再躲!

“她剛才要是闖進來了,你就死定了!”林江年開口道。

柳素則是看著他,突然開口:“那你會讓她闖進來嗎?”

林江年一怔,沒有回答這個問題。

但答案一定很明顯。

不會!

林江年一定會想盡一切辦法阻攔。

“她恐怕生疑了!”

林江年面色逐漸凝重,沉聲開口。

對此,柳素似乎早有預料:“肯定的……我昨晚消失不見,她一定會懷疑我。”

“那她為何……”

林江年皺眉,她明明已經懷疑了什么,為何又走了?

柳素也不太清楚,臉上浮現一抹疑惑。

“不管怎么樣,現在的你很危險,隨時可能會死!”

林江年收斂心神,又盯著她:“你繼續留在我這里隨時會有被發現風險,你要是死了,這玄陽圖對你又有什么用?”

“所以……”

林江年看著她,嘆了口氣:“能將解藥給我了嗎?”

“只要你給我解藥,我依舊幫你拿玄陽圖,再以我臨王世子的身份,送你平安離開臨王府……這不好嗎?”

柳素眼眸微垂,似思考著什么。清冷的臉上泛起了幾分說不上來的異色,沉默了許久,她方才輕輕開口。

“沒有解藥。”

聲音很輕。

林江年幾乎沒有聽清:“什么?”

“情蠱從來就沒有解藥!”

柳素抬眸,靜靜注視著林江年的眼眸,輕輕開口:“我之前一直都騙了你……情蠱一旦種下,除非死,否則解不了!”

“它沒有解藥,天底下也沒有任何人能解!”

聲音依舊很輕,但這一次卻很清晰,一字一句的落入林江年耳中。

林江年愣在了原地,不可置信。

半響后,他的臉色驟然變得鐵青,死死盯著她:“你說什么?!!”

“情蠱”

“你還騙我?!!”

面對林江年鐵青陰沉的臉色,柳素卻很坦然,隱匿了眼神中最后那一絲異樣情緒,繼續輕聲開口:“情蠱乃是苗疆皇族的不傳絕學,也是蠱術當中最為厲害的一種蠱蟲!”

“它的厲害不在于它的毒性有多強,殺人有多快,而在于它的無解……”

“一旦下了蠱蟲后,蠱蟲便會逐漸融入你的身體,融入你的血肉當中,從此不會分離,除非是……你死了!”

柳素美眸波瀾不驚:“你一死,那蠱蟲自然也會跟著死亡……除此之外,天底下再無任何解藥能解……”

柳素的話如同驚雷般,在林江年腦海中炸裂開。將他炸的暈頭轉向,懵在原地。

情蠱,無解?!

從始至終,她都在騙他?

從一開始,她就沒想著讓他活著?

想到這,林江年目光再度變得兇狠,他死死盯著柳素:“你又在騙我?!”

“怎么會!”

“天底下怎么會沒有解藥的蠱毒?!!”

柳素平靜道:“情蠱我從六歲開始養,養了十年才終于將它養成,沒有人比我更清楚它的恐怖之處……”

“我若是給你下別的毒,只要不是劇烈毒藥,如意樓內珍稀丹藥無數,總會有解毒之法。但蠱蟲不一樣……”

“情蠱一旦種下,即便是宗師高手來了也無能為力,這也是為何,我之前從來不擔心你會脫離我掌控的原因……”

沒有解藥的情蠱,一旦種下,林江年就徹底成為了她的傀儡,除了死,再也不可能逃脫她的掌握。

林江年沉默。

他盯著柳素,聲音沙啞而冷漠:“所以,從始至終你都在耍我,是嗎?!”

林江年那冰冷的目光,讓柳素心頭微微一顫,她閉上眼睛,緩緩深呼吸一口氣:“我的確是耍了你……如果你生氣的話,你可以殺了我泄憤!”

林江年冷冷的盯著她:“我若殺了你,這情蠱會不會要了我的命?”

柳素沉默,“會!”

“狠!”

“你真他娘的狠!”

林江年一屁股跌坐在旁邊桌子上,惡狠狠的盯著她。

千算萬算,終究沒能算到這一步。

情蠱,!

這不是在耍他?!

情蠱沒有解藥,豈不是意味著林江年日后一輩子都要受制于她?

而且,還不能讓她死了?

一旦柳素死了,林江年也得跟著一起完蛋?

好一個情蠱!

怪不得叫情蠱!

只要一個死了,另一個也得跟著死是吧?

“你死了,我也會死?”

林江年死死盯著她:“那若是我死了,你有沒有事?”

柳素沉默了下,點頭:“有。”

情蠱是她養了十年才成功的蠱蟲,注入了她無數心血,若林江年死了,那蠱蟲也會隨之死亡。一旦蠱蟲死了,她也將遭到反噬,雖然不至于死,但也一定會遭到重創。

聽到這,林江年心里倒是微微平衡了些。

“這么說來,從你給我下蠱開始,你的命運就跟我的命運綁定在一起了?”

林江年盯著她,“你是想賠上你自己,來賭這一次刺殺臨王?”

“這次入王府刺殺林恒重,我就沒想過活著回去。”

柳素沉默了一會兒,平靜開口,眼神中略有些黯淡:“只是我低估了他的實力,我甚至連傷他的能力都沒有……”

她自詡算盡一切,謀劃許久,卻最終高估了自己。

“何必呢?”

林江年盯著她:“你為何要刺殺他?”

“你到底是什么人?天神教又到底是個什么勢力?”

林江年一連串的質問,只是,柳素沒有回答。

沉默。

房間內的氣氛陷入了詭異。

林江年盯著她,此刻心情無比復雜。

情蠱當真

這豈不是意味著他們二人的命運被綁在了一起?

一旦柳素死了,林江年他也活不了??

林江年想罵娘。

難不成他的命運,就要一直被她掌控著?

不,不對……

林江年眼神底猛然閃過一絲光澤。

情蠱當真沒有解藥么?

雖說她剛才話中并無任何破綻,但林江年心中始終還有一絲懷疑。

怎么會完全無解?

之前林江年曾嘗試過,能感覺到體內蠱蟲的存在。既然是身體內的異物,就沒有將它逼出來的可能?

她,當真沒有騙人?

眼眸底閃過一絲懷疑,林江年很快收斂。

夜幕降臨。

王府內靜悄悄的。

林江年坐在屋檐下的臺階上,懷疑人生。

蠱毒解不了?

得知這個消息之后,林江年突然感覺人生似乎也變得灰暗了。

從踏入臨王府開始,他如履薄冰,小心翼翼,為求自保勤勤懇懇努力的練功習武,為的就是能在有朝一日擺脫所有人的威脅控制,掌控他自己的人生,在這世上安身立命!

可眼下的這一切,似乎意味著他這兩個月所有的努力都白費了?他之前所做的一切,都沒有任何意義?!

這一刻,林江年甚至有種回房間弄死那娘們,跟她一起死了得了的沖動!

不活了!

念頭涌現,林江年多少有些氣急敗壞。

與其一輩子受制于人,不如干脆同歸于盡?

先睡再殺!

想到這,林江年念頭蹭蹭蹭往上涌現,當即起身,正要回房時,院外突然傳來侍女恭敬聲音。

“王爺。”

王爺?

林江年一怔,猛然扭頭。不遠處的院門外,出現林恒重的身影。

林恒重緩步踏入院子里來,“江年?!”

他瞧見站在屋檐下的林江年,似有些意外:“你在這里做什么?”

“爹……”

林江年一愣,隨即收斂心神:“孩兒晚上閑著沒事,在院里乘乘涼……”

隨便找了個借口,停頓了下,又問道:“爹你怎么過來了?”

“爹也沒什么事,剛處理了些要務,順道過來瞧瞧你。”

林恒重靜靜看著他,似乎想起什么,“對了,之前爹忘記問你了,紙鳶把鑰匙給了你,你去過如意樓第七層了吧?”

林江年點頭:“去過了。”

林恒重點點頭,開口道:“那第七層內,都是你娘生前留下的遺物,你娘生性節儉,不喜歡鋪張浪費,很多東西都舍不得扔掉……你娘過世后,爹就將它們全存放在了如意樓內……”

說到這里,林恒重眼中似有幾分懷念神色。

林江年則是有些愣神。

臨王突然跟他說起這些做什么?

怎么感覺有點奇怪?

不過,林江年并未吱聲。

今晚出現在這里的林恒重,讓他心中隱約有些不安。

這時,逐漸回過神來的林恒重又瞥了他一眼:“爹放在那里的玄陽心法,你已經練過了吧?”

林江年點頭。

“練的如何了?”林恒重問道。

“還行吧……”

林江年含糊其辭,應該算還行吧?

“手伸出來,讓爹瞧瞧!”

林江年一怔,瞧了林恒重一眼,見他正盯著自己,心頭一咯噔。

是試探嗎?

林江年心頭一懸,但還是伸出了手。

林恒重抓住他的手,眉頭先是一皺,隨即猛然舒展開。

緊接著,林江年便感覺一股炙熱磅礴的內力涌入他體內。渾身瞬間燥熱起來,與此同時體內的內力不受控制的開始涌動。

林恒重體內仿佛有源源不斷的渾厚內力,猶如汪洋大海般潮涌入林江年體內,幾乎要將他撐爆。

林江年面色略有些痛苦,露出幾分猙獰的神色。

渾身經脈脹痛,難受至極!

直到一刻鐘后,林恒重才終于停下。

林江年身形踉蹌,差點沒跌坐在地上,扶著一旁的欄桿,氣喘吁吁。

此刻,他體內依舊翻江倒海,內力瘋狂涌動。但隨即,林江年卻突然察覺到體內那涌動的內力似乎變得渾厚綿長了?

如果說先前只是小溪流的話,那么此刻它體內那涌動的‘氣’,順暢無阻。

這……

林江年不可置信的睜大眼睛,抬眸看向林恒重。

“爹,這……”

林恒重微微點頭,解釋道:“爹已經打通你身體的各處經脈,幫你少走了些許彎路!”

“你果然遺傳了爹的武學天賦,如此短的時間內便能有這等渾厚內力,的確不錯。爹現在打通了你的各處經脈,幫助你接下來修行更為輕松些,想來用不了多久,你就能突破玄陽心法一重了!”

林江年目光怔神,半響后才意識到什么……剛才林恒重是在助他修行?

強行打通身體各處經脈?

尋常人想要靠自己打通身體經脈,難如登天!若靠林江年自己,恐怕還不需要等到猴年馬月去。

而眼下,身體經脈各處竟被強行打通?

也唯有林恒重這等武功深不可測的宗師高手,方才有如此能力!

“多謝爹!”

林江年強忍住心頭的喜悅情緒,開口。

經脈打通,對他百利無害。這也意味著接下來林江年修行玄陽心法時的速度將會愈發恐怖。

此刻感受著體內那翻江倒海,林江年深呼吸一口氣,他甚至感覺他距離玄陽一重已經很近了……

“爹能幫你的只有這些,剩下的依舊還得要靠你自己努力,希望你不要讓爹失望!”

林恒重看著眼前林江年,眼神中似帶著一絲的溺愛神色,語氣也十分溫和。

全然一副慈愛父親的模樣。

“孩兒謹遵爹的教誨!”林江年低頭開口。

林恒重點點頭,準備離開之前,又想起什么。

“江年?”

“嗯?”林江年抬頭。

卻見林恒重目光突然瞥了眼他身后的房間,停頓了下,漫不經心開口。

“你房間里的那個女人,就是昨晚刺殺爹的刺客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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