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束氣的金片抖動,臉漲的通紅。
“瞧見了,他們平日就是這么欺負我的!”楊束沖楊老爺子怒吼,“我不管說什么,他們都覺得是我錯,別人欺辱我,也是我的錯!”
“三皇子,你仁善,睜著眼睛說瞎話!當我不知道你和郭陶關系好!!”
“我和馮清婉才退婚,你就和馮家商量起了婚事!!!”
楊束聲音凄厲,眸子怨恨的盯著三皇子,“娶啊!我到時一頭撞死在三皇子府!我看你們這個婚怎么成!”
“還有你!”楊束怒指一個緋紅官袍的官員,“我被郭陶從會芳閣二樓踹下去,肋骨斷了兩根,你就在場,繼續為他證明啊!”
“你們,你們全部沒實話!”楊束指著一眾幫腔的官員,抱著頭,嘶吼出聲。
一看就是憋太久,心理承受不住,出了問題。
剛說了話的官員面色青紅,哪想到楊束圣駕面前,敢這么鬧。
三皇子臉色最難看,馮清婉嬌軀直顫,怨憤的盯著楊束,她和三皇子并未有逾越之舉,他自己不爭氣,倒怪上他們了。
“吼個什么,你一個廢物,本就配不上馮清婉,除了逛青樓,斗蛐蛐,你還會什么?被打死也是活該。”六皇子一臉輕蔑。
“是,我活該。”楊束又哭又笑,把地上的紙團撿起來,連同手一起揣進懷里,喃喃,“算了,說什么呢,反正也不會有人做主……”
“沒人在我這邊……”楊束不停搖頭。
“打什么仗,我要有爹有娘,就不會被欺負了……”
楊束丟了魂魄般的往外走,弱小可憐又凄涼。
“皇上,這便是你說的照顧束兒?”一直沒說話的楊老爺子,眸子掃向眾人,聲音聽不出喜怒,但暴起的青筋,粗重的鼻息,無一不在彰顯這位老元帥的巨怒。
眾人呼吸一窒,只覺得有千軍萬馬奔騰而來。
“這些年,你們是不是過的太安逸了?”楊老爺子虎目凝聚起戰意,駭人的氣勢壓的眾人喘不上氣。
他們紛紛想起了楊武幾兄弟戰死那年,建安血流了三日,人頭鑄成了城墻。
此后,楊老匹夫深居簡出,再未動過大軍,可楊家從不是病虎,而是雄獅!
他只需一聲令下,數以萬計的鐵騎就會沖入建安,一家家血洗。
“楊元帥,天子面前,你太放肆了!”六皇子梗起脖子,沖楊老爺子嚷,被肥肉擠壓的眼睛,陰鷙又刻薄。
眾臣心里一咯噔,這是生怕楊老匹夫不動手?奶娃子就是不知道天高地厚!沒見皇上都陪小心!
這要是自家兒子,早一巴掌下去了。
似是知道眾臣的想法,啪是一聲,皇帝一個大耳刮子扇的六皇子肥臉抖動個不停,“朕還沒死呢,輪得到你指手畫腳!”
“老三,朕早就同你說過,重情義是好事,但別是非不分,連判斷都不判斷,長了腦子,要懂分辨!”皇帝疾言厲色。
三皇子臉色一白,父皇從未用過這么重的語氣訓斥他,可見怒火有多盛,當下不敢多話,老老實實的跪下:“兒臣知錯,這便去向楊束賠罪。”
他不是傻子,知道今日的首要事是安撫楊廉。
要早知道楊束精神問題這么大,他剛就不會站出來替郭陶說話。
“臣失言。”官員跪倒一片,三皇子都挨訓了,他們可不覺得自己骨頭硬。
殿內最驚懼的還屬郭陶,就這么一會的功夫,怎么就變成這樣了!
不過是小打小鬧,小罰也就過去了,可現在,明顯不是能善了的。
對上楊老爺子冰冷的目光,郭陶血液仿佛凝固了,從頭涼到腳。
“逆子,定國王府滿門忠烈,也是你能妄言的!”
熙王踹翻郭陶,怒容滿面,“沒有將士們浴血奮戰,能有你今日的錦衣玉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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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受人供養,而不知感恩!”
“你這些年的書,是讀到狗肚子里了!”
熙王越說越氣,連踢帶踹,直將郭陶踹的吐血。
“都是臣弟管教無方,求皇上重罰!”
熙王跪了下去,一臉的痛心疾首,恨鐵不成鋼。
“是要罰……”皇帝話音未落,慘叫聲從郭陶嘴里發出,響徹大殿。
“這一腳,是替束兒踢的,熙王要不高興,大可來定國王府。”楊老爺子滿目威嚴,一身殺伐之氣。
熙王擠出笑,“老元帥說笑了,這是他該受的。”
“啊!”
一聲比郭陶更痛苦的嚎叫在殿外響起。
眾人面色一變,皇帝率先沖出去。
“父,父皇,不是兒臣,兒臣沒碰他……”三皇子喉嚨直動,慌亂的語無倫次。
但這時,沒人有閑心管他,都看向地上的楊束,只見他圓瞪著眼,脖子上青筋蛇一樣突起,口鼻往外滲血。
“束兒!”
“傳太醫,太醫!”皇帝大吼,這一刻,即便是他也慌了。
戶部尚書腿一軟,差點沒站住,楊束今日要死在這,楊家必反,他馮家一定在楊廉血洗的名單里面。
眾臣死死看著楊束,緊張的不行,可千萬別斷氣啊!
撐住啊!
他們沒像此刻這么齊心過。
太醫來的很快。
“皇上,世子這是中毒了。”
現場一靜,倒沒意外,這癥狀,明擺著不對勁。
“何時中的?”皇帝面沉如水,從牙縫里擠出字。
“不超過兩刻鐘。”
眾人瞳孔猛縮,不超過兩刻鐘,也就是說……宮里中的!
“好,好得很,給朕查!”皇帝暴怒。
“亞父!”
見楊老爺子抱起楊束,皇帝忙拉住他的袖子。
“老臣給皇上三日時間,楊家就這么一條根了,再不成器,也容不得他人迫害。”
“束兒,爺爺帶你回家。”楊老爺子甩開皇帝的手,朝宮門走去,老人身上的暮氣,一步步消失,取而代之的是悲壯的戰意。
垂危的雄獅,為了幼崽,要竭盡最后一絲生機。
“臣告退。”武將們沖皇帝抱手,頭也不回的追隨楊老爺子而去。
建安是太安逸了。
皇帝手指收緊,眾臣低下頭。
注視著楊老爺子的背影,皇帝眼里暗潮涌動,這些年,他不是沒削過楊廉的兵權,可他就像一個信仰,根本無需虎符調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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