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筮

第五十三章 四圣花祭

張小威的聯手提議,呂澤沒有理會,只是催動神殿的力量,觀測墓園方向的命運變化。

按理說,師曜靈在呢。

那邊能出什么問題?

仙王一族的加護,可不是簡單的東西。

火光沖霄。

遠處和樹精們糾纏的黑衣人,以及指揮冥獸的黑衣人同時看向中央地帶。

抓捕郁海元的那位同伴發出凄厲慘叫。

暗紅色鬼影高懸天地。猙獰鬼手攥著一個不斷掙扎的身影。輕輕一撮,人頭從高空墜落,摔在羅彥腳下。

他臉色煞白。

死死盯著地上的頭顱。

一……一位太虛天境的仙人,這就死了?

那道鬼影赤魂密藏的主人居然還在?

冰冷無形的鬼焰在墓園點燃。

樹精們縮回青龍之陣。

朱雀陣內的一切驅邪之力全然無功。

來自九幽的冥族被火焰焚燒殆盡。

天空中的黑龍掙扎著擺脫鬼火,卻被隨后而來的鬼爪牢牢禁錮,一點點吞噬殆盡。

而在焰光中,一尊尊全新的鬼物正在復蘇。他們徘徊穿梭在墓園,不斷摧毀、焚燒著一座座墓碑,以及里面的郁家族人尸體。

甲班一眾縮聚在一處岔道口。

他們看著這些身披鎧甲的鬼物在墓園穿行。

好幾次,他們來到甲班這邊。可感應了一會兒,又默默離開了。

轟轟隆

更多的焰鬼武士出現,密密麻麻有數千眾。

但更讓眾人驚悚的,是天空中的那道鬼影。

師曜靈眼皮跳動。

這就是呂澤隱瞞的真相?

這鬼影……

“果然是仙君啊。”慕容春棠望著那尊升起的鬼影,深吸一口氣。她飛快對眾人道,“我去鎮壓‘赤焰冥君’,你們去找郁家人。在保證自己安全的前提下,能救多少救多少。”

“慕容你?”

“我有辦法安撫‘焰君’,這是花姨教給我的。”

說著,她身邊浮起一朵朵曼陀羅華。

在花香與華光下,焰鬼武士頷首示意,任由她前行。

眾人不明所以,唯有孫陀似有所悟,對眾人喊道:“走,我們去找郁海元裴安,開車!”

銀色星車化作流光,卷起眾人向郁家族人聚集的地方趕去。

等來到郁家眾人所在時,發現他們被一股威壓震懾。那份至惡至恨的兇意,壓得郁家族人們無法活動,只能躺在地上喘氣。看著郁家祖上的墳塋被一一掀翻、戮尸。

他們怒火中燒,卻無可奈何,無法行動。

直到甲班一眾趕來,一位長老抓緊孫陀的手,急忙喊道:“快快去攔下他們!”

孫陀想要掙脫,卻發現這位長老雙目赤紅,死死瞪著自己,精神無比緊張。

哎麻煩的病人。

另一只手輕輕拂過,藥香撫寧長老。

他輕聲問:“長者,這些鬼武士與郁家有恩怨?”

長老目光閃爍,冷靜下來后,他不愿在外人面前多言。

“這些鬼物是我家曾經束縛的三千鬼眾。”郁銘澤捂著受傷的手臂,踉蹌著從遠處走過來。

比起一眾長輩,他的狀態似乎要好一些。

而且在他的傷口中,隱隱能看到血液閃爍的紫光。

師曜靈認真盯著傷口中的血液。

這人快蘇醒了?

郁銘澤聲音沙啞道:“這些……這些是詛咒,是針對我家的宿敵。勞煩諸位幫忙,把墓園的四神陣局徹底激活。”

孫陀上前幫他療傷,同樣察覺到他身上涌動的莫名氣息。

仿佛他的潛力在這場危機下開始覺醒了?

盧玉裳看著甲班這邊毫發無損,而郁家族人們一個個如受重創,神情無比嚴肅。

她撿起不遠處遺落的白虎玉和玄武玉。

“端木、裴安,你們分別帶人去激活陣法。大鮑,向仙宮求救。”

“不能”

郁銘澤急忙喊道。

“不用向仙宮求救,用四神玉開啟大陣就夠了。墓園……墓園可以重新把詛咒鎮壓!”

盧玉裳見狀,稍作猶豫,沒有繼續派人聯絡仙宮,只是捏碎父親的劍符,設法從天劍閣找人救援。

等諸人安排妥當,她對身后的師曜靈道。

“你跟著我,不要走丟澤寶說,這一戰打起來應該不麻煩咦?”

不知何時,師曜靈已經不見了。

羅彥打量地上的人頭,小心翼翼靠近。

卻見人頭下面涌動黑霧,正在重塑形體。

而另一個黑衣人出現,快速拿起同伴的頭,另一只手抓起羅彥。

“別傻了!快走!”

仙君!

郁家竟然和一位仙君有關!

一位狂暴狀態下的仙君殘念,他們可惹不起啊!

清風拂過,一道身影攔下黑衣人和羅彥。

“兩位想要去哪?哦是三位啊。”

師曜靈笑瞇瞇看著二人一頭。

“你們來自隱圣會?正好,可以讓我詢問一下,有關隱圣會的情報?”

看到青年,羅彥聲音有些顫抖。

“是他,大人。就是他前番在抓我。”

黑衣人不做言語,身上腐朽的氣息越發攀升。

“原來是一位‘蝕光行者’。腐朽光陰,衰敗萬物,冥主一系的墮化仙職。”

師曜靈笑瞇瞇看著黑衣人。

驀然,死光暴動。

“死吧”這種緊要關頭,面對一個幻神境的造生靈士,他也是全力出擊。

千萬道魔光射向青年。

兇惡、霸道的魔光能腐朽光陰,寂滅萬物。

可青年不作任何反抗,任由那些魔光靠近自己。

可在那一霎,死光統統消失了。

看到這一幕,羅彥看不出門道,黑衣人和他手中的頭顱卻毛骨悚然。

“你姓師?”

“不錯,鄙人姓師,而且我的仙脈權能規格還挺高。至少,你們無法傷害我。”

仙王一族掌握天網,又有治世之功。因此,王族身上的仙脈受到天道眷顧,轉化為一類特殊的,能夠與仙界共鳴的特殊仙脈。

仙界之內,不敗不死。

仙王本人可以免疫一切仙君、真君的攻擊。并且在執政期間,哪怕被人謀劃殺死,也能無損復活。據說,這是二代仙王擔心自己效仿初代仙王的例子,特意給自己一系留下的特權。

而自仙王以下,王族們按照不同序列,六通仙脈也有著不同的效果。

次一等的,如仙后、太子可以規避仙君級傷害。仙界之內,先天不敗。

再次一等,仙王嫡系們可以免疫太虛天境級的攻擊。

再弱一等,仙王三服外的旁系族人可以免疫幻神級攻擊。

最弱一等的六通仙脈,哪怕沒有免疫傷害的效果。但也具備六通仙脈的共同特性,快速從仙界汲取元氣,法力快速恢復。

師曜靈笑瞇瞇對黑衣人打招呼:“在仙界之內,你們的攻擊對我無效。而我”

一個響指后,他們感受到師曜靈身上迸發的恐怖威壓。

那是仙官職位從仙宮借來的力量。

“請諸位束手就擒,老實坦白你們所知道的一切吧!”

四神陣被奔走的同學們逐一修復、開啟。

四尊神獸的虛影盤桓墓園四周,將赤色焰光向內壓回去。一眾在火光中出現的焰鬼武士逐一潰散,重新歸入焰光之中。

唯獨那尊俯瞰墓園的巨鬼,他緩緩盯著逐漸靠近自己的慕容春棠,以及她身邊飄蕩的花。

曼珠沙華、摩訶曼珠沙華、曼陀羅華、摩訶曼陀羅華。

四種圣潔之花不斷在慕容春棠身邊盛開、衍生。

“幸好,我前幾日一直在制作干花。”

圣潔的光輝在群花間流轉,隨著少女手訣牽引,群花驀然飛向天空,化作一場神圣的花雨。

叮叮叮

花瓣輕柔地從云空飄落,仿佛是天空灑下的細雨,又像是夢境中的蝴蝶,舞動著輕盈的翅膀,撫寧世間一切的悲傷與憤怒。

望著花雨,赤鬼心中涌動的憤怒有所緩解,靜靜望著這場紛飛、圣潔的花之雨。

混沌的記憶之海,似有一朵浪花泛起波瀾。

“這一次,謝了。”

篝火對面的少年緩緩對自己道謝。

“不用。”低沉的聲音從盔面后傳出,“這是你曾經幫助我們赤鬼團的回報。要不是你幫忙,我們早就全軍覆沒。”

“我幫你們的,只是一點點小忙。而你們卻肯為我,冒險闖入天烈洞天救人。僅憑這一點,我回報十倍都是應該的。”

難見面目的少年坐在篝火對面,輕輕撥弄篝火。

通明仙火在仙木間跳躍,似乎昭示著什么。

“唔……這樣吧。我送你一份禮物。”

“禮物?”男子嗤笑,“你應該知道,我們這些身負詛咒的赤鬼,沒辦法觸碰仙界之物。絕大多數的仙物碰到我們時,會自動化作灰燼。這是冥主對我等不歸入冥府的懲戒。”

“所以,我會送你們一場,連鬼也能觸碰的花雨。”

看著篝火中流轉的時光星屑,少年自信滿滿道:“放心吧,這份禮物你一定會滿意的。花是時主的女兒,縱然跨越無盡歲月,我送出的禮物也必然會出現在你們面前。”

“花雨?”

赤鬼望著空中飄揚的圣花,緩緩伸出手。

潔白的曼陀羅華落在掌心,卻不受焰光所焚。

“承諾嗎?”

赤鬼回望墓園,然后看向遠方神殿中,遙遙關注這一邊的少年。

嗯,曾經的諾言,以及當下的諾言。

看著癱軟在地,任由宰割的郁家族人們。

赤鬼垂眸凝視,旋即消失不見。

端木瑜、孫陀站在白虎堂屋頂。

打量空中灑落的紛繁花雨。

輕柔的花瓣飄落在墓園,蕩漾一圈圈漣漪。破損的墓園在莫名神力的驅使下,正逐步恢復原樣。

被挖出來的尸骸,被損毀的墓碑,在繁花拂過時,自動恢復至未損毀之前的狀態。

“時主的恩賜?也對,花也具備時之力啊。”

花,隨時輪盛開,隨時序凋零。

曾經有仙人將花比作種民:花由生君自泥土捧起,賦予生機、活力。由時主撫養成長,以時光之水澆灌。最終落入冥主懷抱,享受永寧安眠。

由此,花是象征三位道君的祭祀之物,也是經常出現在祭祀儀式上的一種物品。

曼陀羅華的花雨中,情緒渲染著一種寧靜而神秘的氛圍。花香沁人心脾,讓人忘卻塵世的煩惱。

端木瑜忽然道:“這應該是花姑那一脈流傳的‘花祭’吧?傳說,是向某一位英雄的獻祭謝禮?”

花姑,慈生堂的一位婆婆。撫養慕容春棠長大的女仙。

甲班好些人小時候都是在慈生堂長大,因此他們都認識這位“花姑”。

“確切說,花祭本就是為這尊大鬼所準備的。”

孫陀翻閱《焰鬼戰記》。

“這本書”

“我昨天買的。研究了一下。這上面說,焰鬼是一位全家被人所害,在大火中幸存的厲鬼。他眼睜睜看著大火吞沒家宅,燒毀親人。最終,他在火焰中變成一頭復仇鬼。

“這是是道隱下劫的故事。在不斷復仇的旅途中,焰鬼認識了許多奔走在復仇之道上的同伴,建立了一個名叫‘赤鬼團’的復仇組織。專門針對那些以滅門為樂,以殺人為樂的惡仙。”

回想方才那些焰鬼武士,端木瑜似有所悟。

“后來,赤鬼團曾經進行過一場冒險,并得到一位仙人的祝福。”

孫陀翻閱書籍:“那位仙人創造了一種花雨。一種可以撫寧怒火,讓焰鬼行者們得以解脫的‘凈祭’。花姑一脈的修行,應該就是這種祭祀的傳承。她們的傳承,應該與那位仙人有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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