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靖錯愕了片刻，心下暗暗起疑。戴乾先前率軍攻打南越，怎么突然寫信給他？
聽說戴乾和潘末斷交，正帶人窩在瓊州。戴乾既不敢來擾他，又不敢打潘末。想必是撐不了，急著找他示好。
趙靖從托盤里拿出信，拆開一一過目。他看到上面的內容，直接氣血逆流，險些暈過去。
諸大臣相繼看向大驚失色的趙靖，紛紛面露憂色。
“莫非是戴乾和潘末重修舊好，意圖攻打南越？可縱要下戰書，送一封信就是了。這兩封是什么意思？”
“就是送上百封信，戴乾也不足為懼。”
“那王上為何……”
趙靖緩過神來，扶著案面坐下。這件事不能讓褚明月知道，免得她和孩子擔心。他手里緊握著信，平復完心情，認真道：“我娘和岳母在戴乾手里。戴乾讓我七日之內，到瓊州和他見面。”
佟素的字跡，趙靖不知真假。但孫慧蘭的字，是他一筆筆教出來的，絕做不了假。
當初他不忍母親和他到南越受苦，沒想到讓戴乾有了可乘之機。
“報。王上，戴乾帶兵駐扎在鬼牙關附近。另外，戴乾說是有禮物送給您。”一大將，穿著鎧甲匆匆而至。隨后跟著兩個小兵，他們手里各捧一個木盒。
趙靖沉著臉，不知戴乾打的什么主意。可就戴乾那么點兵力，沒道理跑鬼牙關來。
小兵聞言，噗通一聲跪在地上：“我來的路上耽誤了幾日，但我并不知信中的內容。”
“打開看看。”趙靖掃了眼大廳中站著的幾人，漠然道。短短一天，他不知道要收多少“驚喜”。
官兵將木盒打開，里面放著的正是佟素、孫慧蘭的頭顱。
趙靖觀之，幾欲暈倒，怒喝了幾句“欺人太甚”。他拍著桌面，大發雷霆道：“殺母之仇，不共戴天。張守、朱英即刻整軍，一個月后征討戴乾。”
“是。”兩位將領齊聲道。
時間線撥回正常。
遠在京都許府的顧輕舟、裴懷遠，還在納悶許妍做了什么壞事。
——“姐姐你每次做壞事，人家都看不出來。”
黑貓見芙蕖想笑不敢笑，便猜到芙蕖知曉此事。可她幾乎寸步不離的跟著許妍，怎么會不知道許妍做了什么壞事。或許是她看到了，但沒看出來。
裴懷遠撇了撇嘴，認為自己在許妍心中的地位直線下滑。他撇了眼沉默不語的許妍，將視線落到芙蕖身上，憋悶道：“芙蕖姐姐別賣關子了，快告訴我們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主子，蘇姑娘來了。”魏蕓隔門稟明。
話音未落，一位身著青灰長袍，腰配長劍。清新俊逸的翩翩少女，大步走了進來。
芙蕖笑著為顧輕舟、裴懷遠介紹道：“這位是秋后詩社的蘇葉，蘇姑娘。蘇姑娘，這是顧輕舟顧將軍、裴懷遠。”
許妍在看到蘇葉的瞬間就明白事成了。她低頭撫了撫軟枕，抬眸輕笑：“我們都在等你的凱旋。”
“我不過是按照您的計劃，說服戴乾向趙靖示好罷了。如今趙靖帶兵將戴乾從瓊州趕到楊子坡，我便趁亂跑了出來。”蘇葉先沖顧輕舟、裴懷遠拱了拱手，才俯身入了座。
原她打算在亂世中隱退，沒想到處處戰火，完全沒有她的容身之地。她巧遇宋也，得宋也提醒，才來投奔沈雙鯉、許妍。當然，這是三個月前的事了。
裴懷遠面上一怔，不解道：“既戴乾向趙靖示好，為何趙靖還會攻打戴乾？”
——“對啊，我怎么越聽越不明白？姐姐不是說，是給潘末的驚喜嗎？和趙靖、戴乾何干？”
黑貓每到這種時候，都恨自己的智商不高，總是聽不懂他們說什么。趙靖打戴乾和潘末有什么關系？潘末還在云中，準備打宋濂呢。
許妍掃了眼顧輕舟、裴懷遠疑惑的臉，好笑道：“汪晨先前送趙靖的岳母來，我便讓芙蕖順著趙靖岳母找到趙靖的娘。后讓兩個老太太給趙靖寫了封信，責令趙靖七日后到瓊州。
聽聞蘇姑娘在瓊州，便讓蘇姑娘說服戴乾與趙靖交好，順便幫點小忙。”
裴懷遠稍稍推測，想到一個最大的可能：“難道是戴乾殺了趙靖岳母和娘，將尸體送去南越討好趙靖。結果趙靖惱羞成怒，派兵攻打戴乾？”
“若真如此，蘇姑娘口舌定然厲害。”芙蕖是了解全部計劃的人，實際上也是執行者。她想到其中最關鍵的一環，就是讓戴乾殺了佟素、孫慧蘭。
蘇葉有一剎那覺得芙蕖，過于天真可愛了些。她放下茶杯，笑著糾正：“芙蕖姐姐高看我了。我只是勸說戴乾，用真金白銀討好趙靖。不過在途中把箱里的金銀，換成兩個老太太的頭顱。”
——“姐姐，你們也太陰了吧。”
黑貓真真實實的心疼趙靖，親媽和岳母被許妍殺了，還要為許妍掃清障礙。不對，最可憐的是戴乾了。從頭被算計到尾，還沒有翻盤的可能。
只能說，幸好許妍不是她的敵人，不然她死都不知道是誰動的手。
顧輕舟轉頭審視起許妍來，卻又不得不承認：“戴乾一死，潘末便成不了氣候。”
“確切地說，是潘末一死，好戲才能真正開場。”許妍要不是有靈山派的教條約束，和昆侖鏡的監督，早就自己上手玩了。何必假他人之手，來達到目的。
好吧，她承認她是怕昆侖鏡向二師姐告狀，才時不時維持一下名門淑女的形象。
裴懷遠若有所思了片刻，郁郁的看向許妍：“東家是不是覺得，我在潘末和戴乾反目上，做的不好，所以才親自出手？”
——“沒有吧。裴懷遠的招損了點，但還是相當有用。當時潘末親友得知戴乾所為，個個恨不得把戴乾生吞活剝了。潘末就是想原諒，戴乾也不敢相信潘末是真心原諒他。”
黑貓看了看許妍，又望了望裴懷遠，真心認為裴懷遠不差。王允不也是靠貂蟬，挑撥董卓和呂布的關系嗎。而且那么短的時間，裴懷遠能做到那種地步，已經很不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