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妍撫了撫黑貓，眸中始終帶著溫柔的笑。
擔心宋濂、趙靖，會威脅到沈雙鯉嗎？
這兩人既不得民心，又沒有強大實力，根本沒必要放在心上。先前她和沈雙鯉的戰術，一直是以守為攻，以至于顧輕舟都有意見。如今潘末、戴乾一死，便沒必要繼續保存兵力。
許妍余光撇到沈雙鯉又氣又憂的眼眸，一時有些哭笑不得：“我這不是沒事嗎。”
“呵。”沈雙鯉冷笑一聲，顯然是被許妍的話氣到了。什么叫“這不是沒事”，萬一有事呢。許妍難道沒想過，她和顧輕舟是否接受的了這樣的意外。
縱是金蕊、芍藥不在，許妍也可以帶些兵馬。平城外多危險，遇上趙靖、宋濂的人該如何？
寶珠和寶福面面相覷，知道沈雙鯉這是真生氣了。她們太了解，許妍對沈雙鯉的重要性。
裴懷遠看出許妍的不自在，笑著轉移話題：“趙靖在楊子坡有駐軍。東家去楊子坡，遇到也屬正常。”
“我回來時，趙靖正要從楊子坡撤軍。”許妍拿起茶杯，將當時的情況說明。
現今大梁四分五裂，燕國不可能沒有半點企圖。項弘想從趙靖下手，逐一蠶食大梁的領土。趙靖雖不如司馬恒有頭腦，但也不會蠢到看不出項弘的心思。
就是不知道燕王和燕王妃的各取所需，究竟到何種地步了。
蘇葉看出趙靖想拋下楊子坡，讓他們和宋濂去爭。她心下轉了幾個來回，抬眸看向沈雙鯉，認真道：“楊子坡、瓊州可直通鬼牙關。若我們占了這兩個地方，宋濂便不好攻打趙靖。”
“瓊州，趙靖是不可能放手的。”周瓊言語間，帶著些許篤定。如果趙靖只想做一方諸侯，死守著南越的一畝三分地就是了，何必借戴乾征瓊州、楊子坡，討云中。
但從趙靖后續的種種做法，足以推斷趙靖迫不及待的想要入局。
黑貓不明白他們有什么好糾結的。宋也是沈雙鯉的人，他們有必要擔心宋濂嗎？直接上啊，讓顧輕舟、芍藥、金蕊，帶著幾路大軍打下南越，天下一統不就完了。
——“真不知道這些人在想什么，直接讓宋也回來不就好了。沒了宋也的宋濂，簡直不堪一擊。不然潘末當初也不會寧愿割舍京都，也要去打宋濂了。”
對于黑貓的提議，許妍直接無視。許妍喝了口茶，眸底一片清明：“宋濂、趙靖兵力、所占領的州縣加起來，也沒有我們多。我們要防的，是南越之外的燕國。”
“當年司馬恒、趙靖極力促成我與項弘的婚事，我就好奇司馬家與燕國背地里有什么。
趙靖是司馬黨，又傳聞趙靖與燕國人走的近。難保他們在大梁沒亡前，已狼狽為奸。”沈雙鯉雖不滿于沈皓的放任，但事發后派人調查過此事。
對其中細節，了解頗深。現在他們不能貿然對趙靖下手，其原因是怕趙靖背后的燕國借機進入中原。但若是打宋濂，趙靖則會趁虛而入。
蘇葉不免惆悵：“趙靖背后若有燕國支持，我們便很難一蹴而就。加上宋濂并沒有那么可控……我建議殿下，先收服宋濂，再征討趙靖。”
“蘇姑娘說的有道理。司馬衍死了，宋濂或許會用遠交近攻的戰略。可宋也還在云中……”裴懷遠到不覺得打宋濂很難，相反沒了宋也，金蕊不用半年就能奪了宋濂所占的州縣。
雖然宋也是沈雙鯉派到云中，但面對權勢名利，誰能保證宋也會一如既往的忠誠于沈雙鯉。
周瓊敏銳的聽出了裴懷遠的話外音，極為嚴肅的替宋也辯駁：“宋也姐姐在大是大非上，一向看的清楚。且不說宋濂謀反，名不正言不順。就是宋濂稱帝，宋也姐姐能得什么好處？
充其量，不過是個公主之銜，富貴半生，安于后宅罷了。殿下是與姐姐深交過的人，該明白權勢地位對宋也姐姐而言，不過是糞土一堆。更何況殿下有許尚書，許尚書手下的那批女官，及顧將軍、金蕊、芍藥等將領。宋也姐姐再不識時務，也得為自己想條后路。”
——“也是。秋后詩社以品性超凡，才華橫世聞名。怎么會和凡夫俗子一樣，爭名逐利。這么看，這群人和姐姐的作風很像。她們投靠沈雙鯉，是為了救世。姐姐嘛……”
黑貓沒敢說，許妍是為了變著法子玩趙靖。細想來也不全是，從駱豫請許妍為官，或者說許妍一重生，就開始為沈雙鯉稱帝策劃。她甚至懷疑沈雙鯉要是個男的，許妍會娶了她。
和那些霸總小說的男主一樣，贈沈雙鯉什么半生榮寵，一生富貴之類的。
許妍懶懶的往后一靠，直言道：“楊子坡既到手，何不讓輕舟順勢占了瓊州。趙靖沒有帶兵的經驗，輕舟卻是常年駐守在南越，對南越的地形一清二楚。只守不攻，還是能挺個幾年。
我們再派金蕊、芍藥、梁鴻率三路大軍征討宋濂。讓賀久、宋也做內應，盡早拿下云中。”
“讓輕舟駐守瓊州？”沈雙鯉詫異了片刻，不可置信的望向許妍。這……會不會大材小用了？
從前顧輕舟統領三軍，打的燕國俯首稱臣。現今不是守著平城，就是守著瓊州，顧輕舟心里沒意見才有鬼。
芙蕖也覺得許妍的安排，對顧輕舟太不公平。
她們不輕易進鬼牙關，趙靖也不敢招惹沈雙鯉。不然早在戴乾挑釁南越，趙靖便奪瓊州、楊子坡。何必等到戴乾死了，潘末被困云中，才率軍奪了瓊州、楊子坡。
蘇葉猶豫了片刻，也贊同道：“許尚書的建議不無道理。但在征討宋濂前，我想先去一趟云中，見宋也一面。殿下——”
“無需多言，我信你。”沈雙鯉知道蘇葉的顧慮，直接出聲打斷。
她相信宋也，同樣也相信蘇葉。在桃源時，她就清楚這群人內心真正的渴求是什么，自然也就能對她們給予最大的信任。
裴懷遠不自覺的看向沈雙鯉，這和他印象中只會念叨沈皓，和依賴許妍的沈雙鯉天差地別。
或許，許妍選擇沈雙鯉，不單單是為了往日的情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