淘寶人生

第五章 維摩詰真跡

這是一件保存完的整民國筆筒,山水青花,畫工也還可以。張辰蹲下來拿起筆筒,展開意念力,果然是民國的,只有一層淡淡的綠色。這還是張辰今天見到的第一件老玩意兒,對這書畫攤子也起了一點興趣,就把意念力展開覆蓋到其他的東西上面,這一下倒是讓張辰有了意外的發現。在那一堆的大軸里邊竟然有一件表面散發著一層濃重的紅色光芒,下面還有一層淡淡的紅色。

張辰還真是給驚了一下,隨后又是一喜。驚的是那一濃一淡的兩層紅色光芒代表的年代是唐中期的開元盛世左右,一千兩百年前的書畫作品能流傳到現在,還能有這么好的品相,已經不能用難得來形容了,眾所周知,如今存世的唐中期到早期書畫作品那可是鳳毛麟角一般的存在啊。喜的是這攤主把那唐代大軸扔在那一堆破爛中間,肯定是沒認出來,讓寶珠蒙塵了。

看著這民國青花筆筒,張辰腦子卻在想著怎么把那大軸搞到手。估計這攤主不會要價太高,畢竟他應該是把那大軸當成仿品來賣的,今天出門時候裝了五千塊錢,應該是夠了。

思量一陣之后,放下筆筒從那堆大軸里拿出來五六件,其中就有那唐代大軸,張辰不敢直接拿那一幅,那樣就顯得過于明顯了。

展開兩幅看了看之后,都是現代印刷品,質量粗燥,毫無美感可言。再拿過那幅唐代大軸,慢慢的打開,越是往下看張辰就越是忍不住的想要驚呼出來,這個驚喜實在是太大了。這是一幅積雪圖,整幅畫作層次分明,干凈利落。遠山近樹皆是一片銀裝素裹,山勢威嚴,山腰處可見一處寺院,一片松林間穿出一條積雪覆蓋的蜿蜒小道,小道折彎處三兩戶人家,畫工可謂精絕。

最讓張辰驚喜的是上邊的題字和落款:癸巳年臘日遇雪,嬉作,贈晉陽古人。王摩詰。跟著是篆體的款識方印。

王摩詰是誰?山西老鄉啊,唐開元九年的進士,官至尚書右丞的王維是也,唐代著名詩人,畫家。世人皆知王摩詰好詩書,卻不知其更善畫,只是因為王維的傳世畫作少的可憐,能被世人認可的也就是臺北故宮的一幅《雪溪圖》而已。而這幅大軸,絕對是王維在世那段時間的物件,在那個年代搞當代大家高仿的人不可能有,而且王維可是大官,仿他的作品,不是找死嗎。就算仿出來也不會有什么太高的價值。

王維是唐代水墨山水的開宗人物,是文人畫的南山之宗,對后世文人畫有著極為重大的影響。繪畫不完全依賴色彩,一種以水、墨作為表現手段的“寫意畫”逐漸取代了濃艷富麗的重彩。

蘇軾曾在《東坡題跋·書摩詰藍田煙雨圖》中贊美王維的畫作:“味摩詰之詩,詩中有畫;觀摩詰之畫,畫中有詩。”,錢鐘書也稱他為“盛唐畫壇第一把交椅”。

王維的繪畫理論著作《山水訣》,更是被歷代文人畫派的選手們所追捧,堪稱水墨畫的頂級教材。

而這幅畫也正合了王維水墨山水畫“觀者先看氣象,后辨清濁;定賓主之朝揖,列群峰之威儀;遠山不得連近山,遠水不得連近水;山腰掩抱,寺舍可安;有路處則林木;林密處居舍。”等特點,當是一幅傳世巨作精品。

放下這幅王摩詰精品,張辰又裝模作樣的拿起另外幾幅看了一遍,問道:“這些個大軸,怎么個價?”

攤主知道他是從那一堆里拿出來的,那些都是用來糊弄外行人的,也就幾十塊錢一件,都是他從別處當破爛收來的贗品,或者直接就是從印刷廠進的貨,那幅王維的臘八雪景圖他壓根就沒看過。見張辰也年輕,隨口應了一句:“那可都是古畫,最便宜的也得千把塊。”

張辰一聽就知道他沒認出那幅王維的畫,心下一陣狂喜,接著口說:“你這是古畫?你當我是棒槌呢吧,就你這印刷品,別說一千,一百怕都沒人要吧。說句難聽的,擦屁股都嫌它太硬。”

那攤主聽張辰這么一說,原來也是行里人啊,笑道:“小伙子懂行啊,我想你不是看上這些軸子了,你想要這件筆筒吧?”

張辰聽他這么一說,心里那個高興啊,這正瞌睡著呢,他就把枕頭送過來了。嗯,這攤主不錯,人很好嘛。

看了看那幅王摩詰的位置是在幾幅印刷品中間,隨手推著邊上的印刷品往旁邊一撥,又拿起了那件民國筆筒,仔細的看了起來。好象那筆筒比王維的畫還要精細,還要珍貴。看了一會兒后,張辰抬起頭看看攤主,問道:“這筆筒多少錢賣啊?”

攤主見張辰真有心思要買,也知道張辰聽到了剛才他報的的價格,笑道:“小伙子,我看你也是懂行的人,這可是好東西啊,你要的話便宜點,一千八拿走。”

這話說的可真是爽朗大方,不明白的人還真以為他給你便宜了。張辰看了看那筆筒,又看了攤主一眼,撇了撇嘴道:“有那么好么?這就是一件明國貨,哪值得了那些個錢,我也是看著品相還算可以,準備拿回去擺著玩的,最多給你三百。”

攤主也不惱,你漫天要價我就地還錢,沒什么不合適的,正是這種談價錢的人才是真正的買主,像剛才那位問了價錢搖頭就走的,壓根就是來找樂子的。

這筆筒是他花一百塊收來的,三百不是不能賣,只不過不甘心賺這么一點,而且按照這行當里的慣例來看,張辰這三百也不是最后的底線。

攤主想了一個可以接受的價格,又略微加高了一點,回價道:“小伙子,你看我這也是從別人手里收上來的,本錢不說,還有驢來馬往的一些費用,我這還得養家糊口的,你多少讓哥哥賺幾個,一千二怎么樣?”

張辰跟著他老子張百川跑古玩市場十來年了,對于這攤主的話是絕對不會相信的,像這樣的物件最多也就值個幾百塊錢,就這樣的貨色,如果不是為了那幅王摩詰,他連看都懶得看。壓死了不準備給多高價錢:“這樣吧,你這東西市場價值是多少相信你也清楚,咱就不說那么多套話了,再給你加一百。”

其實像這攤主這樣練地攤兒的,都是圖個短頻快,不愿意把錢壓在一件貨上時間太久,利潤差不多就能成交了,這件筆筒他收上來有一個多禮拜了,再有一個禮拜又是收貨的時候,能早點賣了,多多少少到時候也能添點。就回了個一千的價格。

張辰見火候也差不多了,假裝著猶豫了一下,又開口還價:“一千還是有點多,雖然你這筆筒品相是不錯,可再不錯它也只是個民國的物件,我要不是看著好看,也不會買的,你也知道,這民國的物件它就不值錢啊。”

攤主也是想多賺一點,奈何自己的物件不爭氣,賣了就賣了吧,留在手里還不知道哪天才能賣出去,咬了咬牙,說道:“得,小伙子你會砍價,我看你也是真喜歡這玩意兒,八百塊給你吧,再低我就沒法賣了。”

其實多花個一兩百也無所謂,這件筆筒也算是精致,放個幾年價格也肯定會翻上去,但買賣就是買賣,你覺得買貴了無所謂,可你回頭一走,背后就有人說你是棒槌,脊梁骨冷颼颼的,多難受啊。

八百雖然還是有點貴,但不是不能接受,張辰也就不再搞價了,但是臉上還是得裝出一副不太爽利的表情,說道:“其實老板你也挺會做生意的,八百就八百吧,我這可是買貴了。”說完還嘆了一口氣,頗有點不大情愿的味道。

“嘿嘿,小伙子,多少這筆筒也是你喜歡的東西啊,咱行里也有一句話不是說,只要是喜歡的就不算貴嘛。要不你看我這古畫你拿兩幅當搭頭!”看來這古畫他是說慣了。

攤主一看買賣做成了,心里高興,反正這些畫都不值錢,十幾二十塊的,自己賺了七百,就當給他打了個折。

張辰心里也是高興,這攤主實在是上路啊,他連著瞌睡,攤主就連著給他墊枕頭。不過他高興的原因要是給這攤主知道了,怕是會后悔的要自殺吧。王維的畫啊,那可不是多少錢的問題,那玩意兒無價,無價之寶。臺北故宮那幅都沒有款,只不過是有趙佶題字“王維雪溪圖”,就這也是只有那么一件傳世的。這幅畫,有款還有泠印,還有王維的題字。也不知道這攤主從哪里淘換來的,居然還保存的如此完好。

張辰笑著搖了搖頭,說道:“你可不是得給我搭頭嗎,兩幅就算了,挑一幅圖個吉利而已,你這些破玩意兒要那么多干嘛,我今天可是花了大價錢了。”

張辰一邊說著一邊順手把那幅王摩詰抄了起來,夾在腋下之后,才點了八百塊錢給那攤主,拿起那筆筒說了一句再見,轉身就走。

攤主見張辰走的那么急,以為張辰是覺得錢出多了不高興,還在那里為自己的精明沾沾自喜呢,殊不知張辰那八百不但賣了他的筆筒,還順帶著搭走了一件無價之寶。

這古玩市場是沒法逛了,帶著這么一幅無價之寶,萬一丟了或者弄壞了就得不償失了,再說,他也是急不可耐的想要回家好好看看這幅畫。這樣的畫,是很脆弱的,需要很好的保存。回去打個電話給師伯,看看他老人家有什么好的建議沒有。

張辰第一次親自上手,就得了這么一件寶貝,可算是旗開得勝了,這意念力真實好東西啊,要不是有這意念力,張辰是絕對不會去扒拉那堆破爛的。

回到家里,第一時間就給董老掛電話,這種好事要是沒有一個人和自己分享,就像是錦衣夜行一般,不是個滋味,而董老也是他分享的最佳對象。

董老聽他說收了一件王維的畫作,電話那頭差點把下巴掉下來,很是驚訝了一陣子。又聽張辰說八成是真跡,也忍不住想要見識一番,告訴張辰把畫收好了別亂動,他明天就到龍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