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琳瑯,你怎么了?看你那激動樣兒,不就是一只玉蟬嘛,有點出息行嗎。”張辰見寧琳瑯盯著那玉蟬一動不動的,以為她是興奮過度了。
寧琳瑯心里正澎湃著小浪濤,根本就沒聽到張辰說什么,只是知道張辰在和她說話,抬頭道:“怎么了,這玉蟬真的好漂亮,你以后不許要回去。”
張辰笑著說:“都給你了,我怎么再要回來啊,瞧你那小氣勁兒。收起來吧,以后有時間慢慢盤吧,這東西對身體很有好處的。”
這時候早已經過了午飯時間,之前三人一直沉浸在發現頂級重器的喜悅里,也感覺不到餓。趙媽早就做好了午飯,只是見他們都在樓上鼓搗東西,趙媽在董老這里時間長了,知道這些人一見到好東西是什么都顧不上的,也就沒有催他們吃飯。
他們不吃,趙媽就會等著他們,現在都下午兩點多了,三個人下了樓,都有些不好意思。趕忙招呼趙媽坐下來一起吃飯,寧琳瑯得到一只玉蟬,心里一直興奮著,飯量也比平時大了一些。
董老見撮合計劃有些進步,就推說有些累了,下午讓張辰帶著寧琳瑯去逛逛,他就在家休息了。
張辰駕著保時捷和寧琳瑯往潘家園去,不得不說這車還是很拉風的,火紅色的車身,完美的流線,一路上,坐在副駕駛位置的寧琳瑯不知道羨煞了多少的女人。當然還有男人們投來的火辣辣的目光,恨不得把張辰從駕駛位上踹下去,取而代之。
路上張辰給寧琳瑯講了一些古玩行的規矩和講究,因為她是在英國長大的,寧爺即使教她再多,沒有實踐也是白搭,而且這丫頭的實踐經驗還真是少得可憐,估計那會兒也沒有機會吧,畢竟是在國外。
聽張辰講,寧琳瑯才知道,就在上午的時候,她已經犯過一個錯誤。張辰放下那把黃錫又拿起另外一把看的時候,她拿著張辰看過的看了看之后就放下了,這是不對的。古玩行里有規矩,只要東西還在別人手里,哪怕是你再喜歡也不能上手,得等人家放下不要了你再看。可是同樣,如果你自己放下了,別人再拿起來,你就不能動,你還想要的話就很麻煩了。
當然,張辰不是怪怨寧琳瑯,只是給她講一些規矩,讓她明白就可以了。再多說點,那就是張辰在和寧琳瑯講述配合的套路,以后出來,不論誰看上了玩意兒,倆人怎么樣相互的捧,等等之類的吧。
例如再遇到上午那樣的情況,張辰放下一把,寧琳瑯就把那把拿起來,而且還要把第三把也拿在手里,等著張辰跟她要,如果別人開口要看就堅決的拒絕,畢竟現在古玩行里邊也有很多不講規矩的人。
張辰也看出來了,這個小師妹雖然聰敏,但本性卻是很單純的,真要遇上一些不講道理的人,還真怕她應付不了,就把一些問題提前做了預防。
到了潘家園停下車,兩人還沒走多遠,后邊就跟上來一個鬼鬼祟祟的家伙,湊在張辰身邊低聲和張辰說:“兄弟,我這兒有好東西,戰國的玩意兒。”
張辰停下步子,看了這人一眼,笑道:“是嗎,來給我看看。”
這人是專門在這市場里負責跟人的,張辰早在下車的時候就看見他往這邊瞅了,想來是見張辰開著豪華跑車,還帶著漂亮的美女,把張辰當作那種不學無術,帶著美女到這里顯擺的紈绔子弟了。
能夠在古玩市場里把張辰當凱子的人還沒生出來呢,就憑那神奇的意念力,誰也別想在古玩上騙張辰,張辰不把別人當凱子就很不錯了。
這個人顯然沒有意識到這一點,“嘿嘿,這里不大方便,勞二位移個步,咱們到那邊人少處說話。”
張辰對于這類人見得太多了,現在正好是個機會,給寧琳瑯現場教學一下,就道:“好啊,只要是好東西就成。”
那人帶著張辰他們到了一個角落處,把胳膊夾著的一卷報紙攤開了,露出里邊包著的燭臺,到還真是青銅器。
“二位看看,這可是正宗的戰國青銅器,前不久剛剛跟河南那邊過來的,旁邊不遠就是庫房,那里邊有重器,我帶您二位去看看。”
寧琳瑯學了這么些年,還沒有出手過,這下見到真正的戰國青銅器,聽說還有重器,就想過去看看,如果是好東西,就自己也收兩件過來。這搞收藏的,要是手里沒有玩意兒,還能叫搞收藏的嗎。
張辰可不能就這么去了,明知道是騙子還去,那不是給自己找累嗎。笑著說道:“庫房就不去了,我們也看不懂,我看著你手里這玩意兒就挺好玩的,我就買你這件吧。”
“兄弟,這可不行,我給你講啊,這玩意兒叫燭臺,是一對的,你買了這件,我剩下那件就沒辦法賣了。要是真喜歡,就過去看看,還有更好的呢。”
寧琳瑯是心動了,一對青銅燭臺也算是不錯的物件了,就想要去這人說的庫房看看。
張辰這課也上的差不多了,就對那人說道:“你真有重器嗎?哪涼快哪呆著去,你當我是棒槌還是凱子啊?”
那人見自己被識破了,訕訕的笑了笑,說道:“嘿,哥們,你是行家啊,那您還揪著我說這些個,您這不是玩我嗎。”說完也覺得自己很丟臉,轉身走了。
“你怎么知道他是騙子,那件燭臺可是真的啊?”寧琳瑯有些看不明白,就問張辰。
張辰本來就是要給她上一課的,“這種人你應該是聽說過的,你外公沒給你講過‘跟屁蟲’的事嗎?”
“哦,你說剛才那個人就是跟屁蟲,可他拿著的燭臺真的是戰國的啊?”
“呵呵,現在社會進步了,這做假騙人的也要與時俱進啊,否則他們這行當就混不下去了。”張辰笑著給她說道:“剛才那人用的是連環計,他本來就是一個跟屁蟲;他手里那件青銅器的確是真的,不過卻是用來釣魚的;如果你去了他那所謂的庫房,興許那里還真有另一只燭臺,但是那只也不會買,因為已經被別人訂了;庫房里燈光肯定是昏暗啊,他們的理由就是不想引人注意,那里的東西就全是贗品了,這叫做燈下黑。”
“這些個問題單獨擺出來,一般的藏家應該都能看破,但是擺在一起就不好說了。這也是近些年才出現的套路,有不少人都在這上面栽了跟頭。”
寧琳瑯聽得暗暗乍舌,這些人還真是煞費苦心啊,看來在古玩行行走,要遠比自己當初在英國所想的難很多啊。可張辰比自己大不了幾歲啊,他怎么就好象什么都知道呢,“那你是怎么知道的,你也上過當嗎?你為什么知道的這么多?”
“呃,我是沒有被騙過,但是我聽別人說過。我從十歲開始就跟著父親,也就是你的二師叔,混在古玩市場里邊,師伯也常常帶我到處看,見的聽的多了,自然就能夠分辨清楚誰真誰假了。”
原來他那么小的時候就開始在古玩行里打滾了,而且還有師父和他的父親這兩位高人指點,怪不得知道的要比別人多很多,這應該就是所謂的“家學淵源”了吧。看他剛才的表現,還真是有些大家風范呢,真的是很厲害啊。寧琳瑯早就忘記了張辰牛飲時候的粗魯形象,取而代之的是一個學識淵博,年輕有為的帥氣師兄。
觀念的改變,也帶動了態度的改變,這時候寧琳瑯有些撒嬌的對張辰說道:“你既然懂得這么多,那以后我出來的時候都要帶著你,你幫我掌掌眼。”
“好啊,反正我們學習生活都在一起的,你有什么都可以問我,只要我懂的都會告訴你。”張辰自己都不知道,為什么會對這個剛剛見面不久的小師妹如此的寵溺。
兩人在潘家園轉悠到吃晚飯,張辰沒有再遇到什么值得出手的玩意兒,倒是幫著寧琳瑯選了兩件不錯的東西。
一件是牙雕大師陳祖章于乾隆年間在造辦處的作品牙雕籌筒,器形完整,美中不足的是配套的酒籌缺失了,但也算得是牙雕大師的精品之作。另一件是落款為“直生”的,尤侃雕犀角魚嬉蓮池蓮花型杯,器形完好,包漿厚實,使用材料為一只完整的犀角,杯口呈花瓣形,造型奇美,藝術價值很強,屬于難得一見的精品。
當然,張辰一直以來都秉承乃父風范,非漏不出手。這兩件同樣是撿漏來的,尤其那只犀角杯,賣家在不知情的情況下只收了一千塊,當作民國工藝品賣了。
寧琳瑯也嘗到了撿漏的甜頭,對張辰的眼力更加佩服了。但這并不妨礙她記起張辰答應的法國蝸牛,還是敲了張辰一頓法式大餐。
張辰也是不禁的暗自感嘆,如果沒有一只厚實的荷包,還真是當不了這小丫頭的師兄。
兩人回到家,小丫頭興奮的向董老講著下午在潘家園的經歷,拿出屬于自己的頭兩件藏品給董老展示著,就像是的了小紅花,回家給父母炫耀的孩子一樣。
董老也不吝嗇贊譽之詞,狠狠的夸獎了寧琳瑯幾句,并把白天就允諾的三沁色戰國古玉拿出來,高興的小丫頭合不攏嘴,直到晚上睡覺時候,笑容都還掛在臉上。
臨到張辰要去洗澡的時候,董老吩咐說道:“小辰,明天把你那幾枚制錢那些帶上,我帶你們去見你們的太師叔,老人家也很想見識一下你那對雌雄脫胎。”
太師叔?就是那位收藏界的傳奇人物?張辰只是聽父親說過,但還沒有見識過這位老人家。
寧琳瑯不知道這個太師叔是從哪里冒出來的,等董老回房后就跟在張辰屁股后面追問,張辰苦笑道:“大小姐,明天去了不就知道了嗎,我也沒見過這位太師叔,只是以前聽說過一點。”
既然張辰也不知道,寧琳瑯只好悻悻的轉回自己的房間洗澡睡覺了。這位太師叔是何許人也,怎么從來沒有聽說過,他的家里會不會有很多的收藏,到時候能夠大開眼界呢?
說起這位太師叔,那可是收藏界傳奇一般的人物,現任中國收藏協會的名譽會長,華夏古文化研究協會會長,收藏一生,藏品可謂包羅萬象,在九十年代初期,將窮其一生的藏品分出八成捐獻給了各個博物館院,只留下一少部分作為平日把玩欣賞和研究之用,待到他百年之后全部捐獻。
老爺子是董老師兄弟五人的師父陳志宏的胞弟,與其兄師從國學大師章太炎和陳垣,承襲家傳太極武學,曾就讀于羅馬大學,有博士學位,青年時投筆從戎。民國時期官至中央執行委員,立法委員等要職,后寓居海外,解放后回國,定居京城。
半生戎馬的老爺子回到祖國之后,利用自己所學從事起了文物保護和修復工作,對國內的文物保護和歷史文獻研究工作有著不可磨滅的貢獻。并且老爺子常常提攜后輩,受過他教導的晚輩數不勝數。所以,老爺子雖然一生從未收徒,但如今在收藏界中,很多的專家都會尊稱他為“老師”。
老爺子作出的貢獻,曾受到了太祖和總理等領導人的表彰,也曾多次接見老爺子詢問其工作和生活各方面的事情。
老爺子膝下只有一子,已于八十年代病故,唯一的孫女現在美國于哈佛大學任教。現在留在老人身邊照顧起居生活的只有一個保姆和兩個秘書。
第二天,董老帶著張辰和寧琳瑯到了的老爺子住處,秘書已經在門口等候,看見董老后親熱的打著招呼。董老給三人做了介紹,雙方見禮后,就由秘書帶領進入到陳老的院落。
院子雖然不是很大,但卻布置的極其雅致,幾株榕樹下是一張太湖石桌,四個石墩分立周圍;一邊擺放著幾個石人,或凝目遠眺,或俯首沉思,端得是栩栩如生,惟妙惟肖;墻角處一片花叢爭奇斗艷,招蜂引蝶;鵝卵石鋪就的小道,從大門處延伸過去。
幾人來到正屋,陳老正坐在那里盤玩著一塊幽藍色的古玉。
秘書帶他們進來后就出去了,董老走到老爺子身邊,鞠了一躬道:“師叔,人我給您帶來了,這就是百川的兒子張辰,小丫頭是我關門的弟子,叫寧琳瑯,是寧爺的外孫女。”說完就站到了一邊。
張辰二人向前一步,也是給老爺子鞠了一躬,叫道:“太師叔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