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叫什么名字?”屏兒從驚訝中平靜下來,認真的問道。
“冷崖。”冷崖短暫的猶豫了一下,低聲回答。
“冷崖?你……你不是葉無辰?”屏兒的猜測出現了偏差,有些驚訝,又有些許失望的嘟囔道。通過那太多關于葉無辰的傳聞,再加上她的假想,她心中所描繪的葉無辰必是一個風流俊雅,英挺不凡,實力高絕的人,當年,可是連戰神風朝陽都一劍秒殺。而眼前這個人氣質魄力非凡,整張臉如刀削成一般菱角分明,雙目更是無比冷厲,她本能的以為這個有能力闖入誰都沒辦法闖入的北帝宗,又來找尋炎芷夢的人會是當年和她有了私情的葉無辰,不曾想,他說出的,卻是一個她從未聽說過的名字。
很顯然,她只聽聞葉無辰其實未死,還不知他已經“身廢”。
屏兒的這聲低喊讓冷崖心里猛地一動,他銳利的雙目捕捉到了屏兒那明顯的失望神情,心中再次動蕩了一下,再加上她之前沒來由的竭力幫他隱瞞,他仿佛看到了曙光,低聲道:“我不是他……但是他讓我來的。”
“啊……”屏兒從失望中抬頭,細細的打量了冷崖幾眼:“那他為什么不自己來?”
冷崖說出剛才的那一句,已經相當于是一次賭博,不會再允許對她透露更多的訊息,冰冷的說道:“如果你知道,就告訴我,她在哪里。”
“喂,你什么表情嘛,我憑什么要告訴你啊,哼!”屏兒似是被他的冷淡口氣一下子激怒,不屑的撇過臉去,“告訴你,我可是小姐的侍女,從我來到北帝宗的第一天起,我就一直跟在她身邊。你要是想知道小姐在哪里的話,哼哼,北帝宗上下知道的就只有我一個人,但我就是不告訴你!”
“你!”冷崖眉頭一聳,剛要站起,卻扯動了腳上的傷勢,一陣劇烈的刺痛傳來,讓他口中溢出一絲輕哼。聽到聲響的屏兒轉過頭來,目光落在了冷崖受了重傷的腳上,撇嘴道:“你還是先管好你自己吧。我本來還以為你能闖進北帝宗,會有好大的本事呢,沒想到竟然這么弱,都不知道你是怎么進來的……現在腳又受了這么嚴重的傷,我就算告訴了你,你又怎么逃出去告訴葉無辰呢。”
冷崖沉默下去,輕一吸氣,運轉氣息壓制著腳上的傷勢。他沒有修行任何功法,治愈方面的能力極為欠缺,所做的,也只是用自己的“氣”來壓制住傷勢的惡化。屏兒上前一步,身體幾乎貼到了冷崖,女子近身,冷崖本能的想要后移,卻聽屏兒哼道:“喂,別動。你這個笨家伙,居然連療傷都不會。”
“你……”從來沒被一個女子如此呵斥過的冷崖怒目相視,卻見屏兒看都不看他,右手伸出,一下子抓在他右腳的腳踝之上,另一手用更快的速度刷刷將他的鞋襪脫下。他的鞋襪已經被鮮血完成浸成紅色,傷口周圍的皮肉在這小段時間里已經有部分粘連到了鞋襪之上,被屏兒一下子撕下之時,劇痛讓冷崖臉上的肌肉抽搐了一下,但他的大腦,卻長時間的進入了一種發懵的狀態,久久沒有回過神來。
在遇到葉無辰之前,他沒有朋友,沒怎么接觸過母親之外的女性,最多的時間,都是陪在母親的身邊,在這種環境中長大,他對女性,有著一種本能的排斥,雖然已經雙十有余,卻從未想起過自己的終身大事。在母親離世的那一天,他已經決定按照母親的囑托,追隨葉無辰一生一世。這,就是他剩余的人生。
此時此刻,看著眼前這個給自己脫去鞋襪的女子,一種從未感受過的異樣感覺在心海之中悄然浮現,讓他在茫然之中忘卻了疼痛,隨之,他忽然感受了什么,在警覺中壓下那莫名的心潮。
“哦,看不出,你還滿厲害的,傷的這么重都沒有發出聲音。”屏兒盯著冷崖那只被整個刺透的腳掌,頭皮都麻了一下,暗中對冷崖有了幾分欽佩,沒等冷崖反應,她左手前伸,虛空劃了一個圈,然后拍在了冷崖腳心的傷口之上。剛想將右腳從她的掌握中脫離出來的冷崖忽然感受到了一股溫熱的暖流從腳上傳來,讓痛感在熱流之中悄然的消退著,甚至,出現了陣陣暖暖的舒適感。
“這是我們北帝宗的炎魂訣,我雖然沒用心修煉過,不過治愈這樣的傷勢還是可以的,只要你老老實實的話,說不定幾天就能痊愈了。”屏兒一邊將自己的炎魂之力注入到他的傷口之上,口中也沒忘記念叨。
冷崖的表情僵住,怔怔的看著身前,這個將自己的手掌與他腳掌相貼,額頭上已經開始泌出細密汗珠的少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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轟——
那仿佛連天都要震塌的巨大轟鳴聲持續了很久很久,整個北帝宗,甚至北帝宗周圍數十公里的范圍都能聽到那持續了許久的爆裂之音,在這巨大的轟鳴聲中,所有的慘叫聲都被死死的壓下,而人們的聽覺,也在其中短暫的失去。
“香香,我們走吧。”射出“血殺破天箭”,他感受到的依然是那種徹底虛脫,連動一根手指都極為費力的沉重感覺。射出此箭,一為立威,二為吸引北帝宗的注意力,并讓他們在接下來的一段時間內小亂一陣,冷崖可以借此壓力大減,趁虛而入。而他,此刻唯一的選擇就是離開,否則只要這里隨意一人對他出手,現在的他都沒有擋下的可能。
他的肩膀之上,香香安靜了小會,卻沒有釋放出葉無辰熟悉的白色光芒。她悄悄轉身,趴在葉無辰耳邊小聲的“咿呀咿呀”了一會。葉無辰眉頭收緊:“空間之力不足,不能超長距離定點移動?呼……那就隨意傳送吧,總之,先離開這里。”
香香之前從邪宗所在定點移動到迷失之地的中心,隨后又接連使用了兩次定點短距離瞬移,空間之力是一種操縱空間的逆天力量,消耗極為龐大,一定時間之內,香香只有能力使用一次長距離的定點移動,而之前的一段時間,她根本沒能完全恢復。
接到葉無辰的新命令,香香“咿呀”著答應了一聲,一圈稍顯暗淡的白光罩住了葉無辰的身體,無聲的消失在了半空之中。由于沙塵的遮蔽,無一人看到他是什么時候離開。
遮天蔽日的沙塵之中,被掀起的碎石地板開始如大片石雨般接連落下,無論是正面抵擋“血殺破天箭”的十數人,還是周圍的北帝宗之人,全部被強橫的力量沖擊的倒飛了出去,而有半數人的,是揚血飛去。他們雖未正面接觸禁器之威,卻在那威力的余波之中感受著禁斷之器的逆天強大。
北帝宗主炎斷魂的書房化作漫天的飛石飛灰,一道五米多寬,長不見盡頭的深深溝壑從“血殺破天箭”的落地點遠遠的延伸而去。在上古的傳聞之中,災厄弓所射出的,是會造成可怕災難的災厄之箭。第一箭“血殺破天箭”,指天,可將天空射崩,指地,可將大地擊裂。由于葉無辰此時的能力比之當年的北帝差的太遠太遠,他所射出的“血殺破天箭”,根本遠遠不到災厄弓的力量極限,但已經足以驚世駭俗。
在場的三大神級強者,炎斷魂,炎天傲,以及炎天傲的侄子,那個只有五十歲左右的男子——炎斷莝,三個神級強者,還有十幾個天級強者傾盡全力的抵擋,依然沒有完全抵擋的住血殺破天箭的威力,如一捆捆被炸飛的稻草般遠遠的飛了出去……正面迎對血殺破天箭的七個天級高手當場斃命,就連擁有神級實力的炎斷魂、炎斷莝、炎天傲也在狂暴能量的沖擊中的遠遠飛去,雖然沒有喪命,但落地之后,無一能站穩身體,全部踉蹌倒地,胸腔之中氣血瘋狂涌動,若不是被死死的壓下,必已經狂噴而出。當他們站起身來之時,全身上下,依然保留著那猶如無數把刀在身體每一個部分狠狠切割的感覺。
若是他們中的一個面對這北帝之弓射出的一箭卻慘敗受創,他們尚可接受,但三個極少出手的神級高手的傾力抵擋,再加上十幾個天級高手的力量,卻依然是慘敗,他們無法不劇烈的動容,心中,難以遏制的出現著恐怖的戰栗與陰影。而那道將大地劃裂的長長溝壑,讓他們紛紛在驚駭中深深吸一口冷氣。
煙塵散去,邪帝已經消失不見,空氣中,彌漫著灰塵的味道和交疊在一起的呻吟之聲。炎天傲和炎斷莝捂著胸口,快步行至炎斷魂身邊,問道:“宗主,你沒事吧。少主他……”
“我沒事。”炎斷魂臉上微露痛苦之色,但馬上被他壓下,他轉頭看了遠處已經暈迷在地的炎夕茗一眼,搖頭道:“夕茗在我三人保護之下不至于受創,只是昏過去了。”
他抬頭看向半空,卻已經找不到邪帝的蹤影,他低沉著聲音道:“不愧是傳說中禁斷之器……若我們之中任何一人單獨被擊中……”
“必死無疑!”炎天傲老目雄威,以同樣低沉的聲音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