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楓太強勢了,藐視一切,令人心驚膽戰,秦國富絕對不算是膽小之人,加之生于有第一世家之稱的秦家,給予他強大的底蘊,讓他素來極為盛氣凌人,和氣之時倒還好說話,一旦動怒則是驚人的很,可面對可以稱之為小輩的江楓,他是第一次膽寒了,什么都不敢說。
秦問天和秦管業臉色難看,江楓太霸道了,不將任何人放在心上,這般姿態,顯然是不會輕易罷休的。
喉結抖動了幾下,秦問天有心想要說上幾句話,就算是沒有任何意義的場面話也好,可那話卻是無論如何都沒辦法說出來。
還是秦管業說道:“江少,老爺子在后院,我現在去請出來。”
他們兄弟三人,放眼燕京乃是全國,都是翻手為云覆手為雨之輩,可面對江楓,竟也是失去了與之對話的資格,這讓他們心中苦澀,但也知道對抗不會有任何的好處,反而更會讓他們蒙辱。
江楓渾不在意的點了點頭,秦管業見狀,臉色愈是黯淡,招呼人泡一杯茶送上來,快步離開。
秦老爺子雖說也是住在秦家別墅內部,但他向來習慣清凈,居住的地方算得上是頗為偏僻,走了約莫十分鐘左右,秦管業才出現在秦老爺子所居住的地方。
這里是一片占地三畝大小的小湖,冬日里湖邊草木枯寂,使得這里看上去顯得少了幾分生機。
一道人影,坐在湖邊的長椅上,手中握著一根釣竿,眼睛微微垂下,卻是在釣魚。
秦管業快走幾步,出現在這人的身旁,低了低頭,輕聲說道:“爸,江楓來了。”
秦老爺子眼睛未曾睜開,只是仔細看的話,就會發現他的眼角,微微抽動了幾下,顯示內心并不平靜。
“我知道了。”秦老爺子說道。
“我們該怎么做?”秦管業問道。
秦老爺子以下,秦管業主持著秦家大大小小的一切事宜,他是天生的管家,統籌能力非凡,除了年輕之時,因為經驗不足在一些事情上請教過秦老爺子之外,往后二十來年,大事小事全部都是他自己做主,而他經手的一些事情,便是連秦老爺子都為之感嘆,自嘆不如。
這是時隔二十來年,秦管業再度露出彷徨兩難之意,他不敢輕易做出任何的決定,只能交給秦老爺子做主。
“管業,你的心亂了。”秦老爺子輕聲嘆息。
秦管業臉色微變,沒有說話,他知道自己的心的確是亂了,無從否認。
有一會,秦老爺子才說道:“不用刻意去做什么,就按照江楓的意思做吧。他要什么,就給什么,不要僥幸,更不要與他爭斗。”
“這——”秦管業倒吸一口冷氣,他不敢相信秦老爺子居然是說出了這樣的話,要真是如此的話,秦家的百年基業,都是很有可能毀于一旦的啊。
似乎是了解秦管業的心思一般,秦老爺子緩緩說道:“江楓大勢已成,將來的成就不是你我所能想象的,有些東西,失去了就是失去了,總有一天會慢慢拿回來的,但如果人死了,就永遠都沒機會了。”
秦管業若有所悟,但心中還是極度難受,秦家屹立燕京,風風雨雨數十年,什么大風大浪沒有遇到過,可每每都是化險為夷,如此才成就秦家如今的地位,但如今,江楓一人,就大有將秦家的百年基業沖垮的跡象,這如何能夠接受?
秦管業臉色陰晴不定,羞意和惱意直沖腦門,一張臉赤紅如豬肝,他內心掙扎的厲害,最終一咬牙,轉身離開。
就在這時,平靜的湖面忽然生出了幾絲漣漪,秦老爺子拿著魚竿的手迅速一提,魚鉤被提出了水面,卻是空蕩蕩的。
信手一甩,重新將魚線甩入水中,秦老爺子喃喃自語道:“我說你心亂了,可我自己的心,何嘗不是早就亂了。”
數次擊殺江楓,用盡各種手段,最后更是暗中聯手宗家,可都是沒能殺死江楓……秦老爺子知道,他該做的都已經做了,也都盡力去做的,或許唯一的錯誤,是低估了江楓的成長速度,沒能在第一時間,及時斬殺掉江楓,除掉后患。
但是,現在說什么都已經晚了,江楓強勢崛起,無人可擋,秦家注定淪為江楓崛起的墊腳石,成就江楓的偌大名聲。這般情況下,若還想著去抗爭,除了加速秦家的滅亡之外,再無半點用處。
“江楓啊江楓,但愿你不要太貪心吧。”不過雖說明白大勢已去,但秦老爺子終究還是無法泰然自若的接受所有的結果,心存著最后的一點僥幸。
江楓進入秦家的時間并不長,兩個時間左右就離開了,沒有想象中的雞飛狗跳,其過程可謂是相當的平和,若不是知情人的話,估計都要以為江楓是去秦家做客。
江楓一離開,秦家三兄弟再度出現在了秦老爺子垂釣的小湖邊上,秦管業將最終的結果詳細的說了說,秦老爺子聽完,說道:“你們不要心有怨恨,任何事情都有代價,那些代價,或許以你們現在的眼光來看,無法接受,但放長遠一點,十年二十年之后,你們才會發現,那并不是什么大事。”
秦老爺子從動亂年代一路走來,幾度浮沉,所經歷之事,難以想象。
秦家三兄弟默然無語,他們明白秦老爺子的意思,可是,秦老爺子這般安慰的話語中,他們更多的是聽出了一種日落西山的味道。
在這一刻,他們才算是真切的意識到,秦老爺子老了,秦家的這根定海神針的背脊終究被徹底壓彎,顯出龍鐘老態,而接下來的整個秦家,也必將是暮氣叢生,或許用不了幾年時間,就會泯然于眾了。
司機熟練的駕駛著車里,朝著李家所在的方向行去,邊開著車,司機邊小心翼翼的問道:“少爺,秦家那邊?”
司機姓李,是江老爺子特意為江楓指派的司機,老實可靠,重要的是可以充當信息來源,畢竟江楓所做的事情,不太可能事無巨細都和他說,這個時候,就需要司機來說了。
司機本還以為,江楓會在秦家大鬧一場,鬧的秦家上下雞犬不寧,哪知事情和他想象中的大相徑庭,甚至都仿佛是什么事情都沒發生一般,讓他困惑不已。
“回去告訴老爺子,就說秦家已無威脅。”江楓淡淡說道。
他和秦家做了一場交易,具體是什么自是不會和司機說,只需要告訴結果就是了,司機錯愕點頭,然后不敢多嘴,畢竟江楓都這么說了,那就表示肯定有大事發生,只是他沒資格知道罷了。
下一個目的地,是李家。
江楓這邊還在路上,秦家發生的事情就已經盡皆傳入了李家,消息隱瞞是絕對瞞不住的,李老爺子也沒刻意隱瞞什么。
不出意外,李家上下盡皆陷入恐慌的境地之中,雖說他們不知道江楓在秦家做了些什么,但秦家肯定是付出了難以想象的沉重代價,那么他李家呢,又會如何?
觀江楓上一次在李家大鬧了一場,但凡是稍稍有點眼力見識的人,就都是知道,李家的下場,絕對要比秦家慘上十倍。
或許,這么說,還是一種比較保守的說法,畢竟李家可是傾全家之力和江家對抗過的啊,那可是將江楓往死里得罪了,江楓沒死,李家不付出血的代價,是沒人相信的。
而也正是如此,李家上下所有人都是有種末日來臨之感。
一個小時之后,江楓進入了李家,僅僅是一個小時之后,江楓就出來了,走出李家的大門之時,江楓隨意一腳,在李家大門口留下了一個深深的足印,而后上車離開。
“可怕,太可怕了。”李波滿頭大汗,臉色慘白的好似已經死過一次一樣,心跳如雷,說話都有點不太利索了。
李波是這般反應,李響和李靖也好不了多少,二人都是冷汗濕衣,就像是剛剛被人拿一桶水潑過一樣,要多狼狽有多狼狽。
李老爺子坐在座位上一動不動,仿佛在江楓停留的短短的一個小時內,蒼老了十歲不止。
“江楓說的話,你們都記住了吧?”不知道過了多久,李老爺子費力的開口說道。
李波三人沒有說話,盡管事實上,江楓并沒有做過什么驚世駭俗之事,但是,給他們所留下的震撼卻是實在太大太大了。
“可是,他要我等解散李家,真的要這么做嗎?”李波都快要哭出來了,他這種人是何等的剛愎霸道,可是,他怕了,真的怕了。
李響和李靖不語,同時望向李老爺子,等待李老爺子的回答。
這一次,李老爺子沉默的時間更長了一些,在他們三人以為李老爺子不會開口說話的時候,李老爺子抬了抬如同灌鉛一般的手臂,聲音無比沙啞的說道:“從今天開始,燕京,再無李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