進入紫菱所在的房間,江楓為紫菱診脈,水清淺負責陪紫菱說話。
二女本身就是好朋友,這段時間紫菱臥病在床,水清淺即便是什么忙都幫不上,卻依舊會每天跑來看望紫菱幾趟,姐妹之間的友誼,卻是愈發的深厚了。
“江楓,紫菱姐姐沒事了吧?”和紫菱說著話,水清淺開口問道。
“沒有大礙了,休息一段時間就可痊愈。”江楓說道。
“那,真是太好了,那個時候桃花應該開了吧,我們到時候一起去看桃花。”水清淺歡喜的說道。
江楓和紫菱對視一眼,都沒有說話,江楓知道自己不會在水家待很長時間,他之所以會留下,很大程度是因為紫菱的關系。
紫菱因他受傷,險些喪命,他不可能棄紫菱于不顧的,不過江楓也明白,他只怕是等不到紫菱的傷勢徹底痊愈就要離開了。
紫菱沒有說話則是因為她先前看到江楓和水清淺攜手走來,那在她看來,是那么的般配,要說三個人一起去看那漫山桃花,浪漫是浪漫,但她的處境則必然很是尷尬,是以,她是不想去的。只不過,水清淺盛意邀約,她一時間想不到該怎么拒絕。
“怎么了,都不說話,難道我的建議不好嗎?”水清淺皺了皺鼻子說道。
“到時候你和江楓一起去看吧。”
“到時候你和紫菱一起去看吧。”
兩道聲音,異口同聲,說完之后,江楓和紫菱都是呆了,尤其是紫菱,都是嚇一大跳,那因失血過多而蒼白如紙的臉色,都是倏然變得緋紅起來。
水清淺吐了吐舌頭,說道:“你們兩個是怎么回事呢,連說話的語調都是一模一樣。”
她說著話,看了看江楓,又是看了看紫菱,忽的撲哧一笑,說道:“真是的,不想去直接說就是啊,我又不會拿一把刀架在你們脖子上逼著你們去。”
好在水清淺天性純良,并未因江楓和紫菱的話產生什么聯想,嘟囔了一句之后,又是拉著紫菱說起話來,只不過不知是有意還是無意的將江楓給忽略掉了。
江楓哪會看不出來她終究還是因為那句話對他有所抱怨,只是這個傻女人,就算是抱怨著一個人,也始終都是小孩子氣。
三天之后,江楓回到了洛城,出現在了白馬寺。
江楓這趟前來白馬寺,是特意來見小活佛的,關于小活佛上一次告知他十二修煉家族祖地隱秘一事,江楓始終有所疑惑,今次特前來求證。
“江施主,活佛不在寺中。”招待江楓的是一個眉清目秀的小沙彌,認真詢問過江楓此來的目的之后,歉意回應。
“哦?不知道小活佛去了哪里?”江楓皺了皺眉。
“這點,小僧不知。”小沙彌搖頭。
“可知什么時候回來?”江楓又問。
“小活佛代白馬寺行走,宣揚佛法,平素就很少待在寺中,或許短短幾天就能回來,也或許要幾個月時間。”小沙彌還是搖頭。
小活佛不在,江楓沒有多呆,喝了一杯清茶就離開了,然后江楓去了一趟禪空寺。
說起來,他這趟來洛城,目的之一,就是想要見一見了悟法師,算上這次,已經是第三次前來了。
第二次過來的時候,了智法師告訴他了悟法師暫不與他見面,等待來日的機緣,江楓如今尚自不清楚所謂的機緣是什么,不過如果這一次還是見不到了悟法師的話,他就要離開洛城了,是以,江楓還是多走了這一趟。
不過這一次依舊還是沒能見到了悟法師,接待他的是上一次見過的了智法師。
“了悟法師還沒回來?”江楓問道。
“回來過,但又走了。”了智法師回道。
“什么時候回的?什么時候走的?”江楓問道。
“回來有月余時間,今晨走的。”了智法師笑瞇瞇的說道,好像是要故意看江楓的笑話一樣。
看著老和尚那憊懶的近乎有點耍賴的表情,江楓一陣無語,忍不住問道:“了智法師,你確定不是在耍我?”
“不,出家人從不打誑語。”了智法師臉上的笑容斂去,說的莊重嚴肅。
江楓嘆息,說道:“看來我與了悟法師無緣。”
“不,江施主與了悟緣分深厚的很。”了智法師搖頭說道,“只不過,恰是不識廬山真面目,只緣身在此山中罷了。”
了智法師打了一句禪機,但江楓卻是聽的心中一動,問道:“你是說我和了悟法師見過?只不過我尚不知道我與了悟法師見過?”
“江施主慧根深種,難能可貴,可惜煞氣太重,此生注定與我佛無緣,委實可惜了,善了個哉。”了智法師的臉色又是一變,換了一副笑臉。
江楓無語,很是懷疑這家伙是真和尚還是野和尚,卻也不去理會,耐心問道:“不知我何時與了悟法師見過,還望大師指點迷津。”
了智法師笑而不語,伸出一根手指,指了指旁邊的一處人工小湖,湖面波光粼粼,幾尾錦鯉爭相奪食,攪動起一朵又一朵的水花。
江楓隨之看去,困惑不解,了智法師卻是不再言語,自顧自的離開,江楓望著了智法師那一派得道高僧模樣略顯得高深莫測的背影,很是想沖上前去一腳將他給踹個狗吃屎。
但最終江楓還是忍住了這股沖動,他側過頭,看著那湖面,看著那游動的錦鯉,思索著了智法師這信手一指的深意。
陡然之間,江楓猛的心中一動,他忽的意識到了,了智法師那隨手一指,指的不是風景,更不是那如鏡般的水面,而是那魚。
“魚?真是有點意思。”江楓哈哈大笑起來,整個人倏地開朗。
他想起了黃河邊上,那臨江而立的一釣叟,釣叟行為古古怪怪,讓人捉摸不透,身份更是未知。
原本,江楓雖說覺得那釣叟古怪,卻也從未有其他的聯想,只不過了智法師那么隨手一指,明顯是在告訴江楓,那釣叟正是神龍見首不見尾的了悟法師。
只不過,在認出那釣叟正是了悟法師之后,江楓的臉色變得略有點不太對勁,一個吃肉的得道高僧,估計要是有人得知此事,了悟法師那一身道行,恐怕會毀于一旦的吧?
庭院深深,禪房幽閉,空氣之中,飄散著濃郁的檀香,一個眉須皆白的老和尚,正坐于禪房中間的鋪墊上,一只手慢捻著佛珠,另外一只手,輕輕敲打著木魚。
他神色莊重,五官本是棱角分明,略顯孤僻冷峻,但此刻念佛誦經,卻是給人一種無比慈悲之感,這兩種截然不同的感觀印象交加于他一身,無形之中致使他整個人顯得有幾分矛盾。
禪房的門,被一只瑩白的手輕輕推開,午后的陽光,斜著照入房間,一道人影,逆著陽光,緩步進入禪房。
老和尚不動如山,仿佛未曾聽到推門的聲響,更不曾聽到來人的腳步聲響,不管是捻佛珠的動作還是敲木魚的動作,都是絲毫不變。
來人似乎是早已習慣了這樣的一幕,輕手輕腳入內,隔著兩米來遠的距離,在老和尚的身后坐下,開始說話。
“師父,江楓今天來過白馬寺。”這似乎是一句開場白,說到這里的時候,來人的聲音略略停頓了一下,他在這時微微揚起了脖子,從門外邊斜射入的陽光,剛好照到他的臉上,他容顏清秀俊美,放眼塵世間絕對是一等一的美男子,不過可惜的是,卻是剃著一個大光頭,頭頂戒疤分明,卻是一個和尚。
如果江楓有看到他的話,就會認出此人正是他尋找未果的小活佛,這里依舊是在白馬寺,不過,小活佛雖一直都在,卻是沒有去和江楓見面,隨意使喚一個小沙彌將江楓給打發了。
“他是來找我的,不過我并未見他,看來,他已經對我起了疑心。”一會之后,小活佛接著說話。
根本不用老和尚的回話,他盡管自言自語,接著說道:“江楓此人,我原本是想將他當成一枚釘子釘在十二家族那邊,沒想到,他這枚釘子,會這么刺手,看來,是時候將這枚釘子給拔掉了。”
而后又是聽小活佛說道:“另外,徐家戴家和喬家的那三個老不死的,現在正滿世界的尋找您,您看,是您出手還是我出手,盡快將那三只蒼蠅給拍死。”
話說到這里,小活佛就是不再說話,嘴巴微閉,跟隨著老和尚一起開始誦經,他說的那些話,每一句傳出去都足以引發外邊一場大地震,但是看他這般模樣,仿佛那些話,根本就不是他說的一樣。
而最為重要的一點就是,估計誰也不曾想到,郭家的那位老太爺的閉關之地,卻并不是什么苦寒神秘之地,而是這白馬寺。而且,他還是小活佛的師父,此消息一旦流露出去一點,必當震驚世人。
只不過,至始至終,老和尚都絕對沒有要說話的意思,不管小活佛對他說了什么,都無法讓他產生半點的反應,就像是一塊不動如山的石頭。
只有小活佛知道,這是老和尚在修不動禪,一旦禪法圓滿,就將是老和尚出關之時,到那時,老和尚隨意一揮手一張嘴,都注定會掀起血雨腥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