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才紈绔

第486章 貓哭耗子假慈悲

聽得小活佛那尖銳的笑聲,了悟法師那始終不曾有半點變化,平靜無波的臉上,此刻,終于起了一些細微的變化.

"小活佛,你說老僧貓哭耗子假慈悲,卻是為何"了悟法師雙手合十,念了一聲佛號,疑惑問道.

"若不是你和我師父過招之時,讓他受了傷,他今天根本就不會死!你害死了他,卻又想要來做那好人,成全自己的名聲,你告訴我,這不是貓哭耗子假慈悲,又是什么"小活佛尖聲說道.

江楓眉頭微微一皺,原來,他所猜沒錯,郭老太爺,的確是受過傷.且那傷,還是由了悟法師一手造成的.

"這就是郭老太爺會信心不足的原因嗎如此說來,了悟法師,卻是在無意之間幫了我一個忙,若非如此,只怕不是那么容易算計到郭老太爺,只不過……"江楓輕聲自語.

料想郭老太爺破關而出,何等意氣風發,卻是自了悟法師那里碰壁,這種事情,真不知道該說是巧合還是天意.

說到這里話語一頓,驚訝不已:"這了悟法師的修為,竟是達到那種地步了嗎,竟然,連郭老太爺,在其手上,都是討不得半點好處"

這時就聽了悟法師輕嘆一聲,說道:"需不知世上之事,有因有果,有果有因,你執念太重,為何到了這等時候,居然還放不下."

"是,我就是有執念,我就是放不下."小活佛言語悲憤,"這紅塵俗世,熱鬧喧囂,憑何我從剛剛記事開始,就注定要做一個和尚你要我放下,憑什么要我放下,我又憑什么要放下,你說,你說啊!"

"受人敬仰,萬千愛戴,普度眾生之苦,豈不是一場大修行,大功德"了悟法師緩緩說道.

"不外乎是欺世盜名的虛名,于我何用我就是不甘,我要跳出那個牢籠,我要一個巴掌,惡狠狠的扇在你等那張虛偽木訥的臉上."小活佛尖聲大吼,仿佛要用掉全身所有的力氣.

"我不懂."了悟法師搖頭.

"你不懂什么"小活佛歇斯底里,換來的卻是了悟法師的平靜以待,他雙眸赤紅,仿若是有血要滴出來.

"我不懂,你的這些執念,究竟從何而來,更不懂,你的這些執念,和郭智堯有何關系."了悟法師說道.

"他和你,從來就不是一路人,你當然不懂.我和你,更不是一路人,你不必懂!"小活佛冷笑.

了悟法師皺了皺眉,欲要說話,江楓就是說道:"我懂."

說著,江楓伸手指了指小活佛,接著說道:"他要打破那牢籠枷鎖,大師可知那枷鎖是誰加諸在他身上的"

"你的意思是"了悟法師微有性驚.

"那枷鎖,是郭智堯加諸在他身他身上的,郭智堯死了,枷鎖不破而解,但如今,大師你,卻是要在其身上,鎖上另外一重枷鎖,你說,他如何會領你的情他不需要你的慈悲,是以,你的慈悲,就是假慈悲."江楓似笑非笑的說道.

聞言,了悟法師呆了呆:"是這樣子嗎那為何他說是我害死了郭智堯."

"他騙你的,不這樣的話,你怎么可能放棄帶著他皈依你佛"江楓戲謔說道.

了悟法師沒有去介意江楓那一點點的不敬,喃喃自語道:"是這樣子嗎"

"是不是這樣子,你大可直接問小活佛,"江楓說道.

"不用問了,就是這樣."小活佛滿臉的悲憤.

他萬萬沒有想到,最了解他的那個人,竟然會是江楓.

他原本是一父母雙亡的孤兒,機緣巧合之下,被郭智堯帶入白馬寺,那時的他,所想要的,不過是一頓飽飯,他卻不知,這種束縛加諸于他的身上,就是二十年.

二十年,看盡世上繁華,卻始終無法看淡那繁華,他的執念,一天深過一天,原以為,或許此生,都是沒辦法掙脫那層枷鎖,卻是沒想到,是江楓,為他打破了那層枷鎖.

郭智堯對他有養育之恩,其死,他固然心痛,但他更渴望那份天高任鳥飛的自由,是以,才無法接受了悟法師所謂的"好意",哪怕這份拒絕,要以死為代價.

從一個牢籠掙脫而出,他渴望新生,這種渴望,沒有類似經歷的人,是注定無法理解的.

都說修佛修心,可修佛,何曾修的不是一種執念

"善哉善哉,此番前來,卻是老僧錯了."了悟法師那臉上,多了幾分蕭索之色.

"大師一片好心,何錯之有,不必介懷,要真說有錯,不過是好心沒有辦成一件好事罷了."江楓勸慰道.

了悟法師眼中閃過一道精光,若有所思的看向江楓,那目光太過炙熱,令得江楓頭皮微微發麻,心想這了悟法師該不會是勸說小活佛不成,便是把主意打到他的頭上吧

好在,很快,了悟法師就是轉移了視線,誦念道:"世上諸多繁華,如露如電,不過是那過眼云煙爾,何必惦念,何必執著,總歸塵歸塵,土歸土,不如忘去,不如——忘去"

話音落,其身影,已經慢慢飄然遠去,.[,!]一襲灰色僧衣,隨風擺動,轉瞬間,就是自江楓的眼前消失不見.

眾人目送小活佛離去,水白眉詢問道:"江楓,這個小活佛我們怎么處理"

"先把他帶回去,我還有一些事情要問他."江楓想了想說道.

他的話,這時自是不會有人反對,哪怕就算是江楓要放小活佛離開,眾人也都不會說什么.

江楓殺郭老太爺,即便是多方算計的結果,但是,此事亦足以讓他們悚然動容,要知道郭老太爺可是天級高手,天級以下皆螻蟻,幾位老爺子全力出手,都不是郭老太爺的對手,其最終,卻是死在了江楓的手上.

換而言之,江楓已然是擁有了與天級高手一戰的實力.

這是何等恐怖之事,要知道,江楓的年紀,不過二十左右,這般年紀,就是擁有如此驚人的實力,其將來能夠達到一個什么樣的高度便是稍稍一想,就是讓人無力.

此等人物,自然是眾人要爭相拉攏的對象,即便他們此刻并無表現出來,但心中所想,卻是大同小異.

小活佛并未抵抗,他知道就算是自己想要做些什么,那也是回天乏力,干脆束手就擒,一行人沒有多待,草草處理了一番三位老太爺和郭老太爺的尸體,離開了郭家.

水家.

大門口前,一道人影,在不停的踟躕徘徊,那是水清淺,水清淺臉上,布滿了濃濃的擔憂之色.

她坐著不安,站著也不安,唯有不停的走來走去,才能稍稍緩解一番心中的那份擔憂之情.

只是,時間都過去了這么久,江楓等人還沒有回來,讓水清淺心中的不安越來越重了,若不是江楓在離開前往郭家之前,說過讓她在水家等著的話,她這時早就前去郭家一探究竟了.

"清淺,你不要走來走去了,到我這里來坐坐,陪我說說話吧."紫菱輕聲說道.

紫菱坐下樹下的藤椅上,她伸出一只手,遮擋住那透過樹葉斜射下來的細細碎碎的陽光,翹目遠望,卻始終不見有一道人影出現在視線之中.

紫菱知道水清淺是擔憂江楓等人的安危,她何曾不也是擔憂著呢只是,她恨自己的無能為力,在這等關鍵時候,卻是無法幫上江楓的忙.

"紫菱姐姐,你不用管我."水清淺搖了搖頭,她又哪里能坐的住

紫菱苦笑,說道:"清淺,我明白你的心情,但是你這樣子,又能有什么用呢,過來吧,陪我說說話,說不定江楓一會就回來了."

"可是……"水清淺咬了咬唇,欲言又止.

"可是什么"紫菱問道.

"我的意思是說,江楓他們都去了這么長時間了,你說他們……"說到這里,水清淺就是說不下去了.

"江楓說過,讓你在水家等他,你要相信他."紫菱知道水清淺要說什么,忙的說道.

"對,對,他說過,要我們等他的."水清淺飛快點頭,忙不迭的說道,也不知道是說給紫菱聽,還是在自我催眠.

紫菱哭笑不得,從藤椅上起了身來,拉著水清淺的手,說道:"要對江楓有信心,他不會讓你失望的."

"是啊,他不會讓我失望的,我還有什么好擔憂的呢"水清淺嘴角微微揚起,喃喃自語道.

江楓等人出現在水家的時候,水清淺第一眼就看到了江楓,繼而,她一聲歡喜的大叫,從椅子上起了身來,快速朝江楓跑去.

江楓都還沒反應過來,就是察覺到一道溫軟的身影,撞入了自己的懷抱中,軟香在懷,可是江楓卻是已經沒辦法細細去感受.

他臉色驟然發苦,張嘴一吐,噴出一大口血來,身影一晃之下,往后跌去.

江楓受傷極重,堅持到現在還沒倒下,完全是憑借一口血氣在支撐,可是,水清淺那么一撞,卻是撞的江楓氣血倒逆,眼前發黑.

"江楓,江楓——"水清淺完全沒想到會造成這樣的情況,驚亂的大叫.

然后,江楓就是感覺到自己被人抬了起來,他很想對驚慌失措的水清淺說一聲自己沒事,奈何卻是連說話的氣力都沒有了,眼前一黯,徹底失去了知覺!

江楓醒來,已經是一個星期之后.

他這一次所受的傷,比之那一次與郭老交手更為嚴重慘烈,外傷加內傷,讓他險些隕落,這時雖已醒來,那種渾身仿佛被徹底撕裂的痛,還是讓江楓,禁不住輕輕吸了一口冷氣.

然后,江楓緩緩睜開了眼睛,其眼皮,亦如灌鉛一般的沉重,眼睛睜開,一道亮光,透過那拉起的窗簾,映入江楓的眼中.

光線微弱,對江楓而言,卻是有點刺眼,江楓輕輕嘆息,緩緩閉上眼睛,靜心凝神,檢查起身體的情況來.

一如江楓所料的那般,他能夠再一次睜開眼睛,天印功不可沒,鎮靈印生死印以及那才得到時間不長的開山印,浮于其丹田處,幾道顏色截然不同的光芒,交織縈繞,溫和的修復著其身體的創傷.

只不過,江楓傷的實在是太重了,即便是有天印這等逆天的存在,其.[,!]傷勢,也不可能短期內就徹底復原.

但是擁有這樣三枚天印,毋庸置疑是讓江楓多了一道保命符,可以說,那張黑紙,以及自古武遺跡中所悟來的那一劍,并非是江楓最大的依仗.

他最大的依仗,是這三枚天印,只不過這個秘密,他是不可能對外人說起就是了.

默念一口氣,江楓運轉體內氣息,調動三枚天印,嘗試抹去那反噬入體的劍氣.

劍氣反噬,傷了他的根本,若不能及時抹去,很有可能會留下相當恐怖的后遺癥,而那,絕不是江楓所想看到的.

這一過程,注定是痛苦無比的,即便他現在的身體情況,所能調動的能量有限,但依舊是甫一和那反噬入體的劍氣融合,就是使得其身體,如萬箭穿心般的刺痛.饒是江楓意志堅毅如鐵,都是忍不住發出吼聲.

江楓臉色一片赤紅,冷汗如漿,額頭上,青筋畢露,那樣的痛,甚至讓他面部表情,猙獰而扭曲,幾近要痛的昏死過去.

"給我鎮壓了."喉嚨深處,發出一聲低吼,江楓全力調動著天印.

但很快,江楓就是張嘴一吐,噴出一口血來,他雙眸赤紅,仿佛亦是有血要流下來一般.

"不行,我現在的身體還是太虛弱了,所能調動的能量有限,強行為之,反而會傷上加傷."江楓輕聲自語.

江楓慢慢散去體內的氣息,如此過了良久,才輕輕吐出一口濁氣,他蹙了蹙眉,思索的同時,又是略有些不解.

"天印是何等玄奧神奇,可是一時間,竟是無法奈何那入體的劍氣,這是怎么回事"江楓輕聲自語,微有些不解.

這是他第一次遇到這種情況,即便是上一次瀕危垂死,亦都是依靠著天印,死里逃生,可是這一次,竟然是讓江楓,生出一股無力之感.

不過很快,江楓就沒辦法思索下去了,他聽到那門外邊,有啜泣聲傳來,哭泣之人死死壓制著,啜泣聲極為輕微,不細心去聽,根本就聽不到.

"是誰在哭是水清淺嗎"江楓低聲說道.

從那苦聲中,江楓聽出了深深的懊悔和自責,是那么的悲痛,一時間,讓他的心,微微的有點亂.

他張了張嘴,想要開口說話,叫那門外哭泣的人進來,這時才發覺嗓子干啞的厲害,根本說不出話來.

一聲苦笑,江楓強行撐起受傷的身體,想要走到門口處去看看,可是才剛一動,江楓就是倒吸了一口冷氣.

"這般情況,和當初剛剛來到地球的情形,何其相似."江楓有些怔忪.

就在這時,"吱呀"一聲,那門,卻是被從外邊推開了,一道人影,跌跌撞撞的從外邊跑了進來.

"江楓,你沒事吧."跑進來的人影第一時間驚呼道,不是水清淺還能是誰.

水清淺雙眼紅腫,眼角淚跡未干,可她卻是絲毫不管,緊張無比的盯著江楓去看,想要伸手扶一下江楓,可那手才伸出去,就又是如觸電一般的忙不迭的縮回去,仿佛江楓的身上,有什么可怕的東西一樣.

江楓知道,水清淺那一撞,把自己撞的吐血昏迷,其心理肯定是留下了陰影,這時便是連碰他一下都不敢了.

江楓有些想笑,卻無論如何都笑不出來,因為他看的出來,在他昏迷的時間段內,水清淺肯定是一直生活在無盡的后悔和自責之中.

其面容憔悴,臉頰凹陷,消瘦了不知多少,雖多了幾分楚楚可憐之色,但依舊是叫江楓看的微感心疼.

"江楓,你怎么不說話啊."水清淺焦急不已,眼角淚水,簌簌滑落.

江楓輕輕搖頭,示意水清淺自己沒事,讓她不要擔心,水清淺心亂如麻,哪里能理解他的意思,著急的快要跳腳.

江楓哭笑不得,還是搖頭,水清淺這時才看到江楓搖頭的動作,她眼中一亮,說道:"江楓,你是要告訴我你沒事對嗎"

江楓點頭,小小松了口氣,這女人總算不算太笨.

"是真的沒事嗎"水清淺的眼神更亮了.

江楓只得再度點頭,水清淺這才稍稍安心,伸出手來,要抱一下江楓,不過那手,這一次,還是很快就觸電般縮了回去.

"江楓,對不起,我不知道你受了那么嚴重的傷.要是我一早就知道的話,我肯定不會,不會……那樣子的."水清淺自愧不已的說道,說著說著,深深的垂下了腦袋.

江楓嘆息,因為關心,所以則亂,水清淺明知道他的傷勢與她無關,卻還是認為是她的原因,才導致他變成如今的模樣,這何其之傻又或者說,一個男人,能夠得到這樣一個女人的青睞,是何其之幸

江楓勉強伸出一只手,輕輕擦掉水清淺眼角的淚痕,水清淺嬌軀輕輕一顫,然后雙手,死死的捂住了江楓的手掌.

紫菱從外邊走過來的時候,在門口處,看到這一幕,她眼眸微垂,悄無聲息的,又是退了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