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恒在回來之前,心情好著呢,前兩天每次路過那個醉仙居……哦,現在改成鹿鳴春了,心里都膩味得不行,聽說今天開業,想來是有好戲可看了。
可惜啊
昨天的運氣太好了,手風奇順,在天府閣贏了幾把大的,最后他心情一好,拉著一群狐朋狗友去城外打野食,一直到天過晌午才回城。正當他興致濃厚孤時候,卻遇到了來找他的家人,說是將軍大人有十萬火急的事情找他。
薛恒是個無利不起早的人,酒樓的事情失敗后,薛萬徹讓他負責善后,他就讓薛管家指使混混前去搗亂,而且也去長安縣那邊扔下話。辦完這件事情之后,他就去花天酒地,后續的事情還真是不清楚。
剛聽到薛萬徹找他,還以為事情比較順利,薛萬徹會表揚他一番,孰知回府之后,發現這府中的氣氛似乎不太對頭,找幾個家人詢問,那些人根本不知道是發生了什么事情,只知道將軍大人很生氣,后果很嚴重。
來到門口本來想讓薛管家探探口風,卻不曾想薛管家竟然屁滾尿流地被趕了出來,他站在門口進也不是,走也不得,既尷尬,又害怕。
猶豫了一下,他還是決定先將事情了解清楚,等薛管家將大概的事情解釋明白后,他也愣了……薛恒怎么也沒想到一間茶苑的開張,幾乎將長安城上層社會的女性全都吸引過去了,雖然他多少也有些紈绔,卻知道這些女人的力量非同小可,自己怎么就惹下了這么一個大禍,看來叔父這次不能輕饒了自己。
“進來”房間里傳來薛萬徹的一聲暴喝,正和薛管家喁喁細語的薛恒哆嗦了一下,立即老老實實地走進去,薛管家也不敢亂跑,只好局促地站在門旁,不知道如何是好。[zdff貼吧團]
“該死的小畜生,你到底是怎么做事的?”薛萬徹氣得眼睛冒火,恨不得抽劍劈了這個成事不足,敗事有余的侄子,“我告訴過你,做任何事前要打聽清楚,你到底有沒有調查過對方?”
“我……”
聽了剛才薛管家的報告,薛恒也是心里叫若,他現在心中惶恐,偏又不知道該如何回答,汗珠順著額頭慢慢滾落,如果眼前有個地縫,他能立即鉆進去,那樣也好受一些。
“你什么你?”薛萬徹瞪著他,自己的侄子是什么德性他還能不清楚,但這件事情有些大,太子那邊都交待不過去,萬一公主府那邊有了反應,后果連他也不感承受,“你說你今天若不說個理由,我非打斷你的狗腿不可”
“這件事情侄兒是讓薛管家去做的,侄兒也囑咐過他要小心,現在后果這樣,中間的詳情侄兒也不清楚。”薛恒一咬牙,決定事情還是往薛管家身上推卸,只要有個人頂缸就行。
薛萬徹臉色陰沉地盯了他半天,突然喝道:“薛五,你也進來”
薛管家就在門旁候著呢,聽到薛恒那么說,就知道壞了,但他在外人面前再顯赫,在薛家也只是個奴才,薛恒將責任全栽倒自己頭上,那他也只好將主意往鐵手幫的鐵老大身上推了,反正死道友不死貧道。
一進屋,薛管家就‘撲嗵’一聲跑倒在地,后悔莫及地道:“薛五辦事不力,聽任那鐵手安排,導致今天的事情發生,請老爺責罰”
“好好”薛萬徹怒極而笑,連說了兩個‘好’字,“你們兩個,一個把責任推給管家,管家又把責任推給外人,你們都沒責任,很好真是好”
薛恒見叔父有怒火升級的跡象,連忙道:“叔父,這都是那長安縣丞多管閑事,而且鐵手也決不會供出我們,沒人知道是我們做的。[zdff貼吧團]”
“廢物,你以為自己真的能夠只手遮天?”薛萬徹恨鐵不成鋼地看著薛恒,“你啊,不肯踏踏實實做事,凡事都想投機取巧,推卸責任”
他又轉向薛管家,“你是跟我的老人,他有想不到、做不到的地方,你應該提醒他,就算無法阻止他,至少事前應該向我報告,罰你可服?”
“服”薛管家無語地低下頭。
“來人”薛萬徹點點頭,突然厲喝一聲。
門口立刻出現幾名虎背熊腰的精裝大漢,薛恒和薛管家嚇得一哆嗦,這些人才是薛府在真正強橫的力量,連他們都指揮不動。
“把薛五拉下去,打斷他的兩條腿”
“啊……老爺,饒命啊”薛管家雖然知道會受到懲罰,到沒料到是如此重懲,頓時嚇得魂飛魄散,連連磕頭求饒,卻被幾個大漢象小雞一般被拎走。
“還有你”
薛萬徹的目光看向薛恒,薛恒立即嚇得面無人色,跪倒在地,“叔父大人,侄兒知錯了侄兒知錯了”
“我不打你,但也要按家規處罰你,從現在起,你給我閉門讀書,半年內不得出家門一步。還有,等薛五的腿打斷后,先不忙著救治,用板車帶著他去鹿鳴春附近轉一圈,聲勢鬧大一些,然后再帶他去醫治。”薛萬徹吩咐道。
“是,叔父。”薛恒低低應了一聲,無力地爬起,外面隱隱傳來薛管家的陣陣慘叫聲。
“鹿鳴春……夏小婉”他喃喃念了兩聲,心中突然泛起一陣刻骨銘心的仇恨。
薛萬徹望著侄兒的背影,眼睛微微閉上,心中也有一絲不忍,但這是他能夠想到的最好的解決方案了,如果被太子知道,或許自己還不會有什么,但薛恒和薛管家恐怕……誒
就在薛萬徹在家大發雷霆之怒,薛管家被打得叫苦連天的時候,鹿鳴春內卻喜氣洋洋,笑聲不斷,來捧場的客人們已經走了,下面的營業照常進行,最擔心引發混亂的‘廣告兌現’,在長安縣派來的幾名衙役的督導下,沒有發生任何騷亂,到目前為止,營業額已經突破了四百貫,真有那種數錢數到手抽筋的感覺,幸好準備充足,才能應付得來絡繹不絕的客人。
小婉在樓上單獨開了個包間,紫鵑、雪雁都在,還有柴氏兄弟,今天拿這小兄弟倆當了回幌子,小婉這做老師的也自覺不厚道,因而小蛋糕和奶昔管夠,吃得兩小子打嗝都有一股濃重的奶味。
看著大家高興,小婉心里也是快活,坐在寬大的楠木椅上,卻想起了昨天將最后一件禮物抬到平陽公主面前的時候,那張躺椅已經提前送到平陽公主的房間里了。抬上去的是一件梳妝臺。
因為沒有玻璃鏡子,所有只能夠使用銅鏡,并在上面鏤上了花紋,當小婉打開一個個抽屜向平陽公主展示的時候,那些夫人、小姐們一個個眼冒精光,恨不得將那張梳妝臺當場抬回家去,生日宴會還沒有結束,小婉已經收到幾十張訂貨單子。
“看來這店鋪的數量還是不夠啊”
小婉琢磨著,但步子跳躍得不能太快,張家的財力還不夠雄厚,過于迅速的擴張不利于長期的發展,現在該考慮回去了,想到那個小丈夫,她的嘴角露出淡淡的笑容。
※※※※※※※※※※※※※※※※※※※※※※※※※※※※※※※※※山陽縣。
大清早,張陵一如往日,背著書包去縣學上課,這一段時間他覺得自己就像是一個會說話、會移動、有生命體征的書本,用小婉的話,叫做‘書蟲’。不知道為什么,張楊氏和小婉越不在這方面督促他,他就越得自己身上的責任重大,這些日子,小臉兒都瘦削下去了。
一邁進縣學大門,張陵就覺得情形有異,現在還不到上課的時候,往日這個時候,院子里都是非常熱鬧的,笑語喧嘩,根本沒有這么安靜……難道今天休息。
撓撓頭,有些不解地來到課堂,進門之后嚇了一跳,那些每天都抱怨坐板凳的同窗們,一個個正襟危坐,拿著書本,全神貫注地溫書,對他的到來視若無睹。
“這是怎么回事?幸好先生不在,否則太尷尬了。”張陵不解之余,也暗自慶幸。
來到自己的坐位旁剛要坐下,便聽到李教諭的聲音在門口響起:“阿陵”
抬頭看到李教諭從外面進來,張陵有些不好意思:“對不起,先生,是我來晚了。”
李教諭笑道:“你沒有來晚,是他們今天變得好笑了。”
看著那些捧書默記的學生,李教諭突然覺得有些好笑,他清咳了一下,說道:“阿陵,有一件事情通知你,后日本縣學將在江畔舉行一次文會,文會內容包括五經釋義,以及詩詞歌賦和對聯。介時,你們可不要以沒有學過而推脫,今、明兩天放假一天,都在家多做準備,后日縱然做不出佳作來,也莫要惹人笑話,現在,就都去了吧”
李教諭說完,便先出去了,他剛一離開,學堂里就跟群蜂出巢似的喧鬧起來,張陵默默地聽了一會兒,想不出這臨考之際,為什么弄出這么一個活動,他也無心加入討論,拿起自己的東西,出縣學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