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啟東南下走了,中午的火車,第二天早上就到廣州。
火車上人山人海,粵省發展好,那邊兒還有各種水貨,很多人南下,覺得廣州遍地黃金,再不濟還可以進貨回來,據說那邊兒的貨又多又便宜,樣子還時髦。
靠在臥鋪位置上,霍啟東閉目養神,聽著四周人的聊天,有水貨電子手表,灣灣那的磁帶,還有香港的時髦衣裳,全是當下最流行的東西。
霍啟東聽著大家說的信息,拿出小本子記錄下來。
霍啟東走后,田小芽頭一次覺得有些空落落的,以前要么是他們兩人,要么是自己一個人出去忙活,突然閑下來,居然感覺有些空虛。
田小芽搖搖頭,自己怎么能空虛呢,在家躺著吃吃喝喝不香嗎,不行去大哥家轉轉,在縣城住幾天,縣城好吃的多多了。
正覺得清閑,小賣部的熊麗紅給田小芽打電話,一年合約到期,該續約了。
而田小芽不想簽了,首先營業額不可能年年提升百分之三十,其次她也不想跟熊麗紅捆綁,明年的認購證拿到手賺了錢后,她還真考慮過后續事情。
手上錢多了,但是未來貨幣發行量大,貨幣貶值也多,所以肯定要進行投資,相比之下現在的小生意耗費這么多精力,實在不劃算。
其二是隨著交通物流的發展,未來生產量的增大,未來的貨物不再是賣方市場,除了極少數稀缺產品,所有日常生活用到的基本都是買方市場,這就相當于從藍海競爭變成了紅海競爭,她不覺得自己有這個能力。
她具備的是熟知未來發展,還有未來兩位姓馬的大佬,到時候她一定會去投資他們,拿到原始股票,以后就可以安安心心做一個幸福的米蟲。
但是做不做還要跟霍啟東商量,第二天早上,田小芽難得起了個大早,六點就醒了,其實是心里惦記霍啟東的電話。
她幫姆媽喂了雞,摘了中午要炒的菜,還看了兩集連續劇,八點半了電話鈴才響,一接起來果然是霍啟東。
“小芽,我到了。我已經找到旅館了,全都安頓好了,早飯也吃了。我早上吃的腸粉,甜兮兮的,沒吃飽我又吃了碗餛飩,不過餛飩里還有細細的面條,東西不好吃,不咸不辣,沒個滋味。
我還買了張地圖,一會兒打算去他們這里的批發市場轉轉。”
聽著霍啟東聲音挺有精神,田小芽放下心來,“那邊兒騙子多,你千萬注意別被騙了,還要注意安全。粵省口味普遍清淡,你要是吃不慣,去買袋涪陵榨菜,吃飯配著有滋味,其實他們的飯菜也好吃,你這幾天多試試,總有順口的。”
田小芽說完后,霍啟東立刻答應,然后不知道說啥,電話里一陣沉默。
“那個……”
兩人同時出聲,霍啟東連忙讓田小芽先說。
“在外面多看看,其實也不一定非要挑選出什么,廣州深圳杭州義烏都看看,感受下當地經濟的發展。”
“好,我記下了。你在家好好的,等我回去。”
“嗯。”
掛了電話,田小芽突然覺得,剛才那句話怎么覺得怪怪的,好像一個出遠門的丈夫對妻子的叮囑,想到這她忍不住一笑而過,并未放在心上,也并未察覺這句話里包含的深情。
九月中秋節轉眼就到,往年中秋節全家都要去田老太家,今年張春花終于可以去看爹媽。
在農村中秋是很重要的節日,一家團圓。
張春花早早就張羅起來,還跟縣城的大兒子去了電話,那天早上別干了,直接帶著娃去外公家。
中秋節的頭一天,張春花在家里張羅了一大桌菜,到了下午讓老姑娘去請陸遠,她還記得上次這個鎮長說的,他家不在這,中秋節也是一個人。
雖說那是鎮長,在張春花眼中其實就跟自己孩子差不多,任哪個當媽的聽到這種話,心里都覺得難受,喊來一起吃頓飯,晚上坐一起說說話,別讓孩子一個人覺得孤單。
下班后陸遠如往常一樣去食堂,晚上在食堂吃飯的人少,上班的時候聽同事們說,明天就是中秋節,晚上要看月亮吃月餅等等,想起自己的家,好像自己的心從來都無處安放。
那個家最疼自己的爺爺已經去世了,父親跟母親離婚后,另外娶了一個文工團的女人,那個女人跟父親生了三個孩子,他在部隊一待就是十年,這十年有戰友們作伴,到不覺得孤單。
可現在轉業后,一個人來到人生地不熟甚至聽不懂方言的地方,聽到同事說中秋節,這個節日他能跟誰過,他的心里早都沒有家人了。
“陸鎮長,陸鎮長!”
看到陸遠出來,田小芽從門崗出來大聲喊她。
看到田小芽在門口喊陸遠,下班的同事們互相交換著八卦的小眼神,陸遠幾步快走到門崗。
“田小芽同學,你怎么來了?”
“陸鎮長,今天晚上我家過中秋,姆媽請你去我家吃飯,跟我們一起過節,明我們要去外婆家。”
陸遠有些不好意思,他又不是田家人,跟人家一起過中秋。
“走吧,別不好意思,姆媽做你的飯了,說你一個人在外面,只要你不嫌棄我們,咱們就一起過中秋,以后過節都喊你。”
陸遠心里有些暖暖的,有些忐忑地跟著田小芽走了。
“哎,走了走了。”一個中年婦女立刻對同一個辦公室的大姐說道。
“咱們陸鎮長長得一表人才,有小姑娘喜歡也正常,田小芽這孩子挺有能耐,兩人走一起多般配。”
“是的,不過兩人年紀差的有點大。”
“大啥呀,就十歲多正常,男人大點會疼人,咱們陸鎮長脾氣好又是部隊出來的,生活能力也強,他們兩人要是成了,這姑娘等著享福吧。”
三個女人說著八卦一起回家,田小芽帶著陸遠走了二十分鐘進村。
一進去兩人立刻又成為村頭婦女們的焦點。
小芽大大方方喊了幾聲嬸子,啥也沒說帶著陸遠回家。
她知道面對這些婦女,啥都不能說,多說一句她們都能聯想出一部連續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