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朝小官人

第五百七十七章:大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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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過了圣旨,秦少游反而沉默起來。

這份圣旨出乎了他的預料之外。

他一直在猜測韋氏之后的手段,圣旨一直在想,韋氏一定會借機進行報復,當然……報復果然是來了,只是這個報復,卻和以往有些不同。

圣旨之中,只有寥寥幾語。

秦少游擊潰韋弘敏的叛軍,因功,封為秦王,節制神策府,轄制河南府與昭義五鎮。

這絕對算是一份大禮,所謂的秦王,就是親王,比之弘農君王顯然要高上一個檔次,有了這個身冇份,秦少游幾乎已經屬于一人之下,萬萬人之上了。

只是……

秦少游不禁笑了,他看了一眼武則天,道:“這份圣旨,想必陛下已經看過了吧?”

武則天抿嘴,道:“不錯,朕已經看了,朕該恭喜秦王殿下嗎?”武則天帶著挪揄的口吻,似笑非笑。

恭喜?秦少游一時心情也是復雜,這固然是一件喜事,畢竟自己終于走到了人生的巔峰,按理來說,確實是可喜可賀,換做是任何人,若是得到了這樣的旨意,只怕非要喜出望外,也非要擺個一年半載的流水席慶祝不可。

不過……秦少游卻是淡淡一笑,道:“陛下又何必要笑話微臣,韋氏這樣做,陛下是理應知道怎么回事的。”

武則天輕笑,道:“朕知道你的心思,你想說的可是韋氏這是故意要掩人耳目對嗎?現在天下人都在議論著她與韋弘敏狼狽為奸的事,現在卻以你討冇伐韋弘敏的名義而封王,這自然是告訴天下人,你殺死韋弘敏,她也是很是欣慰,豈不正好是洗脫了她與韋弘敏狼狽為奸的嫌疑?”

“再者嘛,封了你這個王,只怕也是暫時穩住你。不過偏偏她封什么王不好,偏偏封你為秦王,這就有些意思了,太宗皇帝,當初就是秦王,這豈不是意有所指,說你是將來的太宗皇帝嗎?如此一來,原本天下人還在議論著韋氏的事,而如今,只怕這個秦王一出,卻不知又有多少人要非議你了,秦王……呵呵……在這大唐,可是忌諱啊,沾上了,卻未必是什么好事。”

“至于親王與郡王,能有什么干系,不過是個名分罷了,名分這事兒呢,看重了也沒什么,可是不去管它,卻也沒什么大不了的。讓你節制的一府五鎮,其實也是笑話,這一府五鎮本來就牢牢在你秦少游手里,還需要朝廷來敕封嗎?她這是用口頭的實惠,把你推到風口浪尖,等于是將一個燙手山芋丟到你手里,就看你自己要不要了。”

“你若是要,想必接下來,天下必定要沸騰起來,許多人會抨擊你,說你秦少游何德何能,居然敢接受秦王之位。可是你若是推辭,韋氏必定不肯,你若是再三推辭,那就更糟糕了,她若是順水推舟的接受,不但秦王之位沒了,便是連名正言順的轄制一府五冇鎮的實惠也沒了,到了那時,她可是做足了面子,你瞧,本來是想賜你秦王尊位,還讓你轄制一府五鎮的,可是你自己不接受,這面上的功夫做的足足的,你既然不接受,自然要好好褒獎你一番,然后朝廷可以光明正大的,繼續在這五鎮摻沙子。你缺了轄制五鎮的名分,即便是將五鎮實際上控制的牢牢的,可是終究,名不正言不順,一切的主動,就都握在她手里,她若是時不時的弄一些小動作來,想必洛陽這兒,也是不厭其煩,對嗎?”

秦少游心里苦笑,他想說的其實也就是這個。

問題的關鍵在這秦王上頭,一個秦王,可以轉移天下人的焦點,同時……也可以讓自己陷入一個兩難的結局。

韋氏表面上是大方,而實際上,卻是將自己推到了風口浪尖,只怕消息傳出去之后,所有人的注意力,就在自己身上了。

而且……后續還會有許多隱患。而韋氏呢,失去的不過是一封圣旨而已,因為親王和郡王,或許對別人來說至關重要,是一道不可逾越的門檻,可是到了秦少游這個地步,難道就真的重要嗎?

再者,現在的五鎮,本來就是秦少游的,大家心照不宣,本來也不會有什么爭議,從前有爭議的鄭家,現在已經服服帖帖了。

而一旦自己再三推辭秦王的尊位之后,這秦王和五鎮卻是被韋氏捆綁在了一起,辭了秦王,就等于是失去了五鎮的合法性,關系一日沒有定論,誰知道將來會有什么麻煩。

“陛下說的是,這也是微臣所憂慮之處,卻不知陛下認為,微臣應當如何?”

武則天不禁笑了,道:“這個主意哪,朕卻不能拿,朕倒是想聽聽你有什么高見?”

秦少游沉吟片刻,卻是堅定的道:“臣倒是不圖什么親王,只是這個親王之位,眼下卻是至關重要,韋氏將親王與五鎮綁在一起,所以這親王之位,臣是志在必得。”

武則天笑吟吟的道:“若是別人,少不得還要扭捏幾下,你倒是好,反而一點客氣都沒有,不過……現如今,確實也不是扭捏的時候,打鐵還需自身硬,你說的不錯,這個親王,無論是朕,還是你,都應當志在必得,只不過……難啊,人言可畏,若是你心安理得的接受了秦王之位,豈不正好中了那韋氏的奸計,她巴不得你引起天下人的非議呢。”

秦少游也是哭笑不得,這確實是一件兩難的問題,接受,就意味著無數人的抨擊,秦王二字,相當于天子一樣,秦少游一個異姓,居然敢接受秦王,這不是找死嗎?

不過……

秦少游似乎想到了什么,他突然道:“陛下,假若韋氏敕封的不是秦王呢?”

不是……

武則天若有所思。

假若不是秦王,秦少游倒是有這個資格了。

當然,若是二三十年前,也會惹來很大的爭議,可是而今這個世道,卻是大大不同,當初武則天登基,封了多少武家的人為王?此后韋氏還沒有原形畢露呢,就已經迫不及待的將自己的那些親戚們封王了。

如今這個王爵,幾乎都已經成為了這些人手中的玩物,雖然還不至于到不值錢的地步,卻也當真是泛濫成災。

秦少游立過這么多實打實的功勞,何況又握著神策軍,再加上關東士族的支持,怎么會沒有資格戴一頂親王的帽子?

武則天若有所思道:“假若不是秦王,事情就好辦了,這么說來,你已經有主意了?”

秦少游不由笑了,道:“其實嘛,無非就是兵來將擋水來土掩,這就如爭吵一樣,只要占據了理由,放開了尋找對方的弱點就是了。”

秦少游被封為秦王的消息,其實很快就已經傳遍了天下,如此快的速度,自然是因為有心人的推波助瀾。

此事一出,頓時天下群議洶洶起來。

無論如何,至少絕大多數人,對于李家的天子還是很有感情的,尤其是對于太宗皇帝。

當年的時候,太宗冇皇帝在的時候,那可真是盛世啊,如今……都成了什么樣子。

人總是如此,總是愿意沉湎于過去,現在這個秦少游,居然要被敕封為秦王,許多人自然不樂意了。

且不說其他的,單說你秦少游現在也掌握著兵馬,接受了秦王,莫非是想要謀反不成?莫非要做第二個太宗皇帝?你秦少游配嗎?

許多的御史,已經將奏疏如雪片一般的飛入了宮中,大街小巷,更是爭議不絕。

相比于韋氏的惡行,這才是對所有人來說都攸關的大事啊,那秦少游敢接受,就是謀反,這若是將來當真謀反了,可怎么辦才好。

固然河南府那兒,倒還算平靜,可是在關中,在河北,在江冇南,在劍南,在隴西,卻都像是炸開了鍋一樣。

大家顯然都在等,都在等秦少游的反應,其實大家抱有最大的希望,就是秦少游能夠迷途知返,堅持不受秦王之位。

當然,更可怕的是那些流言蜚語,秦王就好似是某種暗示一樣,本來大家習冇慣了弘農郡王秦少游,都曉得這位弘農郡王立過許多的功勞,也曉得他掌握著天下最精銳的神策軍,更知道他的河南府,似乎百姓的日子過的很殷實,可是……可是一旦將秦少游和秦王聯系一起,不少人便細思恐極起來。

是啊,這秦少游要錢有錢,要糧有糧,要兵有兵,他莫不會當真會謀反,下一個玄武門之變在哪兒呢?這若是當真謀反了,卻又不知是福是禍。

不過對于更多人來說,他們已經習冇慣和默認了李家的天子,假若有一天,天下突然姓秦,只怕就難以讓人接受了。

于是……一些有心之人,便忍不住要給這位讓人討嫌的家伙抹黑了,什么夜御數女,什么人品敗壞之類,無非,就是給人一種暴虐的形象,仿佛只有這樣,自己才能安心一些。

這一面倒的情勢,醞釀了足夠的時間。

而對于韋玄貞來說,顯然這個結果,是極為有利的。

因為如此一來,不但掩蓋了韋氏眼下的問題,而且還將秦少游推到了流言蜚語的中心,這樣下去,對韋家有利,而對于秦少游來說,一個聲名狼藉的秦少游,顯然會帶來巨冇大的傷害。

所以這幾日,韋玄貞的心情還算不錯,許多的政務處置起來,也還算是如魚得水,他心中輕松,竟有閑暇,在自己府中垂釣。

韋府的后園,是一片連接玄武湖的湖泊,這湖泊幾乎可以直通宮中禁苑,這也是韋家現在所獲得的殊榮。

穿著一件蓑衣,泛舟于湖上,韋玄貞優哉游哉的拿著釣竿,慢悠悠的欣賞著湖光山色,心里卻還不由得想著自家女兒的事。

他對這個女兒,早有一種懼怕之心,某種程度,他突然有些羨慕韋弘敏,韋弘敏當初的時候,伴著自己的女兒,雖然做了許多錯事,似乎也沒有讓自家的女兒震怒什么,乃至于到了如今,韋后還總是念著韋弘敏的好,這讓韋玄貞心里總有一些不舒服,自己可是她的爹啊。

可是……這又如何呢?

韋玄貞不由嘆息,他知道韋氏這樣的人,對于親情來說并不看重,甚至于整個韋家,對于她來說,也不過是一個可以利用的工具,因為大家都姓韋,韋家不得不與韋后休戚與共,韋氏的好壞,天下人永遠都會將她與韋家連接一起,所以韋氏對于韋家的子弟,更加信任一些,也僅此信任一些而已。

韋家……韋家……

韋玄貞不禁搖頭苦笑,這個家……有時候讓他覺得越來越不好當了,上頭是野心勃勃的韋后,下頭是一群不知所謂的子弟,只知飛鷹斗狗,吃喝玩樂的人不在少數,現如今,面對的是秦少游,這個秦少游,可不是簡單人物啊。

以前韋玄貞對于秦少游不以為然,以為只是個武夫,直到一次次的吃虧,他才真正的對這個人重視起來,這個人……無論是從前還是現在,乃至于將來,都會是韋家的心腹大患,定要連根拔起,斬草除根不可。

卻在這時,棧橋處卻聽到有人遠遠的呼喊,韋玄貞瞇著眼睛,側目看過去,遙遙看到站在棧橋處居然是個宦官。

宦官……那么就是宮中的來人了,宮中這個時候,派人來做什么?

他不敢大意,忙是命人將船靠岸,果然是個宦官,這人氣喘吁吁的道:“韋公,娘娘有請,噢,不必換衣衫,請韋公立即前去,事情緊急,娘娘……娘娘的臉色很不好看,說是不容有半分的耽擱。”

韋玄貞愣了一下,到底出了什么事,何至于要這樣的急切,這……這又是怎么了。

他只穿著蓑衣,脫了蓑衣,也不過是一件內衫而已,難道以這個樣子入宮,他心里亂如麻,卻也知道,定是出了什么事,而且此事還非同小可,否則,無論如何也不至于如此的急迫。

他只好道:“好吧,來,備馬,騎馬入宮。”

韋玄貞衣衫不整的過了宣武門,心里依舊急切的很,這一路上,他幾乎想到了許多的可能,到底哪里發生了事呢,難道又是秦少游,秦少游到底做了什么選擇,是拒絕了這個秦王,還是上書來謝恩。

若是拒絕,大不了再發一道旨意,貓戲老鼠嘛,總要屢次三番的玩膩了再說。

可若是接受,那么秦少游的日子,只怕也不好過,天下人都將他看做是亂賊,這樣的人,即便是權勢滔天,想必……也是寸步難行的。

這才是韋家最大的好處啊,韋家畢竟……是挾天子以令諸侯,有了這個大義的名分,無論發生什么事,總是可以握有主動權。

他匆匆的感到了長樂宮,可是長樂宮里,卻是死一般的沉寂,這又讓韋玄貞的心沉了下去,因為他知道,自己那個女兒,只怕又發怒了,卻又不知,是哪個女官或是宦官倒了霉,自己的女兒自己心知肚明,只有如此,長樂宮里的人才會如此如喪考妣的。

他不敢怠慢,忙是進入了寢殿,緊接著,他看到寢殿之中一片狼藉,而這幾日心情好不容易好轉了一些的韋后此刻卻是滿面寒霜,甚至……臉上帶著殺意。

韋玄貞心里咯噔一下,最后,他卻還是硬著頭皮,這一次不是像以往那樣的作揖,而是直接拜倒在地,自從上次被韋后賞了一巴掌,他在韋后面前,就再不敢有任何的放肆了,雙膝碰地之后,韋玄貞正色道:“老臣……見過娘娘。”

“起來吧。”韋后顯得很是冷漠,輕描淡寫的喚了韋玄貞起來,而后道:“來人,給韋侍中賜坐,去,上一副好茶。”

韋玄貞心情卻不敢輕松,忙不迭的道:“娘娘喚臣來,卻不知所為何事?可是前幾日,劍南的山民造反之事嘛?”

最近……顯然能讓韋家憂心的,也只有劍南的事了。

韋后卻只是冷笑:“若只是山民造反,事情倒是很好辦了,偏偏……不是這個……”

今日的五千大章送到,昨晚的忘了更新,早上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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