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汀覺得,人在經歷了生死之后,還是看不透,看不明白的話,那這個人多半是沒救了。
至于二姐是不是這樣的人,夏汀也不確定。
她從前太軟了,軟到闔府上下都看不下去的地步。
但是,誰勸也沒用。
“但愿吧。”夏汀也不確定,所以輕嘆一聲。
“對了,你……”老太太沒在夏淺的問題上再多說什么,正準備說些別的,便看到回春走了進來,說是二少夫人過來了。
一聽說是林氏,老太太笑了笑,輕聲說道:“正準備說她的事情呢。”
聽老太太這樣說,夏汀猜測,多半是林家的事情有結果了,需要林氏做決定了。
夏汀站起來,出去把林氏迎了進來。
林氏如今有孕差不多五個月了,細算下來,應該還多個幾日。
她本身纖瘦,所以哪怕如今略微帶著一點顯懷,但是層層衣服一蓋,還是不明顯。
雖然說最危險的前三個月已經過去了,但是林氏也不敢放松警惕,如今行走坐臥都是小心翼翼的。
她進來之后,先給老太太問了禮,然后便規矩的坐下,還沒開口呢,就聽說侯夫人過來了。
侯夫人最近幾天確實很忙,忙著調查林家的事情,忙著辦夏淺和離的事情,同時還需要各種應酬交際,過兩天還有一個夫人們的宴會需要參加。
總之,最近幾乎半刻也不得閑。
不過,她倒是很喜歡這樣的忙碌,而且她一向端著笑面。
今天過來之后,因著時間緊,所以侯夫人也沒多繞圈子,而是直接開口說道:“老二家的啊,關于你家里的事情,我這邊已經查的差不多了,如今差的是幾個人證,因為人是在林家老家那邊,所以需要一些時間,才能把人帶過來,所以想要證據,大概還在等大半個月。如今雖然證據不足,但是已經可以證明,當初你的母親……”
說到這里,侯夫人心下略微帶著幾分不忍,最后想了想,還是直接說了出來:“確實是林大人和林夫人害的。”
聽侯夫人這樣說,林氏只覺得心下一緊,整個人都僵在那里。
大概是因為最近看的事情多了,再加上被夏淺的事情嚇了一遭,如今林氏的抗壓能力在逐步提升,再加上有老太太有意的影響和教導,倒是讓心性變得強韌了些。
再加上,林氏自己也明白,過繼到夏四爺這一房之后,她就是當家少夫人,以后這一房的應酬交際,都壓在她身上,她如果支棱不起來,那夏四爺這一房就要丟人了!
所以,林氏咬著牙讓自己變強。
哪怕過程緩慢,但是只要進步,對于她來說,就挺好的。
所以,如今聽說了自己母親當年的死亡真相,林氏當然是難過的,不過更多的還是平靜。
連恨意都不多。
她太清楚,對于她來說,如今最為重要的是肚子里的孩子,其他的人或事,都需要為這個孩子讓道。
所以,她不能情緒過于起伏傷到了這個孩子。
母親已經過世多年,她就算是有再多的傷心難過,也挽回不了什么,還不如想想怎么給她報仇,這樣才能讓對方的靈魂得以安放。
所以,林氏很快調整了心情,抿了抿唇,又喝了一口溫水,讓自己舒服了些,之后才啞聲說道:“還請母親細與我說說。”
雖然夏慶淮已經過繼到夏四爺這一房,但是夏家內里和睦,而且過繼之事,原本就是為了不浪費好不容易得來的伯爺之位。
所以,關于稱呼的問題,一早就已經確定下來。
對外的話,夏慶淮夫婦還是走面上流程,改稱夏四爺為父親,侯爺和侯夫人則是大伯和大伯母。
但是在府內的話,依舊還是喚侯爺夫婦為父親,母親,對于夏四爺,也喚父親。
見林氏面色還算是平和,侯夫人這才放心的把這件事情說了出來。
說起來,又是一個俗套的孽緣故事,跟夏汀看過的很多話本里的內容很相似。
就是林父當年還是個窮書生,家里供不起,只能另外想辦法了。
為了讀書,他放棄了自己的小青梅,與另外一戶家境還算是殷實的人家結了親,這家的女兒,也便是已經過世的林夫人。
而小青梅就是如今的林夫人。
林父當年原本就是不得已之下的選擇,所以他遲遲放不下小青梅,小青梅又覺得林大人將來一定會有出息,所以也愿意等著他,甚至當了他沒名沒分的外室。
等到林父終于考中了秀才,同時也將林夫人的家財拿捏到手之后,便起了歹毒的心思。
他聯手小青梅小林夫人,直接把先頭的林夫人給毒害了。
林夫人的父母驚聞女兒死訊,受不住這個刺激,雙雙亡故。
但是真正的亡故,還是怎么樣,侯夫人說得也是含糊。
因為關于這方面的人證不足,還需要等林大人老家那邊的人被帶回來之后,再做定論。
但是,估計情況不太好。
林夫人亡故之后,林大人以正室之禮,把他藏得見不得光的外室小林夫人娶進府里。
至于小林夫人先頭生的女兒林二姑娘,為了給她更好的生活和教養,則是被林大人悄悄的以庶女的名義帶回府上。
庶女不起眼,生母又是個卑微的婢女,自然更不引人關注。
所以,林二姑娘就這么回了府上。
雖然是以庶女的名義,但是林大人對于這個女兒愧疚的很,自然待她極好,等到小林夫人這個生母進門,對于這個親女自然更好。
林二姑娘也是知道自己的身世,心中對于林氏這個姐姐并沒有半分尊敬和喜愛,只有掠奪和打壓。
侯夫人語調緩慢的將整件事情說了出來,關鍵的地方,盡可能說得詳細一些。
“人證大概還有半個月左右能帶回來,那個時候,要怎么樣處置林家,還要看你的。”侯夫人并沒有直接動手,而是問了問林氏的意見。
他們都不是林氏,不知道她心里是恨著的,還是不在意的。
被害的人是她的母親,她有權利知道這一切,也有權利決定最后要怎么樣處置惡人。
不管她是原諒還是報仇,侯府都會支持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