宗政扶筠聽罷不禁嗤笑一聲“鳳兄,你這翻臉不認人啊,剛剛我們不是還在醉仙樓配合的很好啊。”
他說著,不經意對著面前的長孫遲良挑眉。
長孫遲良劍眉皺的更深了,那陰沉的眼眸似乎要將宗政扶筠直接生吃了。
而鳳北檸則立刻不說話了,她已經感受到了面前這個人微妙的情緒變化,根據她對他多年的了解,現在不說話是最好的。
見鳳北檸沒有搭理他了,宗政扶筠也只是笑了笑,撒手松了抓著她的衣袖,瀟灑一笑,轉身走了出去。
空氣一下子安靜了下來——
鳳北檸:………
她一臉無辜的站在那里,眼前只能依稀看得清長孫遲良的身形,看不清他臉上的表情。
所以她直視他也沒關系。
“眼睛怎么回事?”他好聽的聲音夾雜著幾分擔憂問了出來,隨即鳳北檸便感受到了溫熱的氣息。
臉瞬間紅了起來,站在那里一動不動,眼睛轉個不停,不知道看向哪里。
“我…不小心弄的,被賊人偷襲…”她有些尷尬的說著,微微低頭,沒有勇氣再說下去了。
若是平常,他肯定會直接笑話起來了,這次倒是讓她有些意外,竟是出奇的安靜,一聲不吭。
片刻,她便感受到了冰冰涼涼的手覆上了她的眼,輕聲囑咐“閉上眼。”
他聲音輕輕的,手也是輕輕的,覆在她的眼睛上面很是舒服。
她立刻抿嘴,聽話地站在那里,想必這世間,能夠讓七王爺如此安穩的站在這里的人,也就只有長孫太傅了。
他沒有多說話,也沒有怪罪她,沒有笑話她,這些都是讓鳳北檸感到意外的。
她漸漸覺著,這一世的長孫太傅,似乎已經變成了她心目中的模樣,讓她更加沉淪。
但是他似乎對所有人都好了起來,于鳳長妍,他溫柔待之,于她,也是溫柔待之。
這不禁讓她多想,他到底是對所有人都這般嗎?
她緩緩抬頭,未施粉黛的冷艷臉龐瞬間映入長孫遲良眼中,她的眸子雖然已經被他掩住,但是那自帶的氣息,卻是讓他感受到了她的傷感。
她似乎是想望著他的,她想問他一些事,她想大聲說出自己的問題,她還想說——
她很想他…在前世…
她無時無刻都在想,回憶她與他的相遇,在那皇宮的太傅府中,她見到了他。
那時梅花盛開,白雪飄落,少年身著白色襖子,就這么站在那里,只一眼,她便深深淪陷。
這一淪陷——便是一生!
他什么都不用做,只要站在那里,她便能感受到他存在,她真的愛慘了他——
可是什么時候…你能懂她的意思?不再拒絕她的用心…
前世那分離永不相見的痛,似乎仍在身邊。
她就這么仰頭半晌,長孫遲良卻忽地感受到自己手已然被她的淚水染濕,感受到手上的黏濕,他竟是也有了濕潤眼眶。
這幾分的傷感,他怎么也想不起因果,似乎他很容易地——便被她帶動了情緒…
“怎么哭了……”他張了張嘴,聲音微微沙啞地問,放開了手輕輕將她的淚水拭去。
鳳北檸一瞬間感受了光芒,緩緩睜開了眼,映入眼簾的,是長孫遲良略微濕潤地眼眶。
光撒在他臉上,宛如天神降臨,將她心靈擾亂,讓她陷入其中,久久不能出來。
她突然就破涕為笑,指著他的臉笑了起來“太傅還說本王,自己不也是哭了?”
“嗯?有嗎?”他似乎不相信,抬手撫上了自己的臉龐,卻是觸摸到了一方濕潤。
他臉上錯愕了片刻,稍后也只是緩緩將手收了回來,眼眸瞥見手上的濕潤,勾唇苦澀的笑了。
“太傅別不好意思,人哭不是常理之事?”
不知道為什么,見到他的這個笑容,她似乎…揪心的痛。
聽到鳳北檸的話,長孫遲良的臉上竟是笑的更加放肆起來了,隨即抬手搭上她的肩,直視她的眸子。
鳳北檸與他對視,兩人相對無言,長孫遲良臉上的笑容逐漸消失不見。
“其實像我們這樣的人,哭…是不能出現在臉上的…”
他手指緩慢上前,輕輕撫上她白皙細嫩的臉龐,嘴里慢慢吐出這句話。
聰明如鳳北檸,很快便知道了他言語中的意思,但是她卻沒有說什么話,仍舊直視他的雙眸。
四目相對,沒有任何情感,像是兩個不認識的人。
但是偏偏這兩人,卻是最認識的…
“好了,王爺先去歇著吧,今日勞累了,房間已經整頓好了。”他目光驟然移開,手也從她身上拿開。
鳳北檸的心瞬間就空了。
她動了動眸子,垂目斂去心中情愫,悶聲應了一句。
想不到她一代佼佼者,竟也是逃不過‘情’字。
長孫遲良這忽遠忽近的行為,卻讓她深感自己的計劃是否正確。
若是他與鳳長妍真是相互傾心,那她定然是不會再前去插上一腳。
她心中思緒萬千,奈何那人就在眼前,她卻半個字都說不出口。
千言萬語她都憋在心中。
畢池從一側走了出來,對著她微微拱手“王爺這邊請。”意思是他帶她去房中?
鳳北檸抬頭,抿嘴瞥了長孫遲良一眼,沉聲走了上去。
長孫遲良眸子微斂,眼底的意味不是很明顯。
“等一下。”經過他身邊時,他忽然叫出了聲,鳳北檸立刻停住了腳步,疑惑地看著他。
只見他手動了動,從懷中拿出一個瓷瓶,從里面倒出一顆丹藥,遞給了她,這才正眼看著她。
“這…這是解那粉末的毒,你拿去服用了。”他看著她的雙眸,立刻移開了。
隨即伸出手,將丹藥放在她手中,別過頭去,似乎很不愿意與她對視,說話也是有了幾分結巴。
鳳北檸看著手中的丹藥,偷偷瞥了長孫遲良一眼,瞧見他耳根都紅的出奇,瞬間捂嘴笑了起來。
瞬間開心了百倍,抬手將丹藥吃下,便由畢池帶去了。
待鳳北檸走了,長孫遲良這才抬起頭,看著她的背影,輕輕嘆了一口氣。
隨即動了動手腕,嘴角微勾,朝著衙門外面走了。
此時的某些人,還不知道危險即將降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