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間似乎是靜止在這一刻了,二人對視良久,白衣仙人的胡須被風輕輕吹拂著,緩緩地隨風飄動起來,他略微耷拉下來的眼角緩慢而有節奏地抽動著。
承淺看了半晌,覺得按照這個速度抽下去,他的眼角又會多上幾道皺紋,到時候一笑連蚊子都能夾死了,所以她決定出言詢問。
“這位仙人...”她放低了聲音,目不轉睛地看著他。
白衣仙人似乎回了神,然后捋著胡子道:“小姐可有興趣修仙?”
“修仙?”她眉角一挑,然后湊上前去,將聲音放到最低。“修仙到也不錯,這樣就不用死了不是?”承淺已經在這個世界上輪回到了第八世,前幾世她的命實在是不好,不是攤上個殘疾身體,就是去了窮人家,再不然就是給有錢人家做了丫頭,上一世還投胎做了男人!不過上一世,承淺很果斷地選擇了自殺。
雖然她自己是個小腐女,但她不能接受自己是男人身子的事實,這是一個雷點。各何況,既然要雙修,她是要做攻還是受?以她的性情,大概是萬年總受,這個問題當真值得人悲催的落淚。
所以自殺是最好的選擇。
上一世她成了男人,這一世她跟鬼王討價還價,好不容易來了個好人家,所以她實在是要好好珍惜現在得來不易的身份地位權勢!
“修仙也并非不會死,天劫開始要渡的,那三道天雷以及后面的一次考驗真真兒是讓人難以承受!”說罷,白衣仙人還一抖身子,似乎是自己承受過那樣的天雷一般。
這一舉動引起了承淺的注意,活了這么久,她也是閱人無數,雖說窺不破天機,但也算看盡了悲歡離合,生老病死,早已鍛煉出一個‘淡定’的性子。
聽白衣仙人的話,好像那三道天雷和考研真的很難過一般。
她現在還沒有想修仙的想法,如果到了第九世還是不能找到那四人,渡他們成仙,那她就要去修仙,得以長生之后再慢慢尋找。
所以對她來說,修仙是下下策,不到萬不得已,她是不會去修仙的。
思忖到此,承淺念頭一轉,忽然發現這白衣仙人還沒告訴她,她要找的四個蜜桃在哪里。她猛地一拍桌子,然后站起身來,睥睨著白衣仙人道:“我剛才問你的話,你還沒回答呢!”
“小姐很有仙緣,資質也不錯,若能修仙,將來定能位列仙班!”他語氣很肯定。
承淺覺得他答非所問,而修仙是她最后的一個選擇,在這一世,她是不會去修仙的。“我現在不屑于修仙!”說罷,她從侍衛手中拿過皮鞭,環抱著雙臂道:“你這老頭,答非所問不說,還勸上我修仙了?你到底會不會算命?”
剛才還叫白衣仙人,現在就叫老頭了。
原本這老頭給她的印象還不錯,如今看來也不過爾爾,想到此處,扭頭往奴隸販子那走去。
那奴隸販子一見小姐往這邊走來,立刻帶著特有的奸笑走了上來,點頭哈腰的把承淺往他的攤位那請去。
“天機不可泄露,已經給你提示了,你要自己參透啊!”略有蒼老的聲音在承淺耳邊響起,她猛地頓住腳步,回眸一看,身后除了自家的馬車,并無其它。眸色一轉,帶著懷疑地去看向老頭的算命攤位。
哪里還有人?不過轉瞬的時間,攤位仍在,可人已經不見。
莫非這老頭真是得了道的仙人不成?
如此的話,她就要仔細地想想剛才他們都說了什么話!
她略帶懷疑地收回視線,在奴隸販子的邀請下,走到了他的攤位前。
攤位本不大,不過半尺高,用木質的板子搭成,上面有了二十幾人,均是衣衫襤褸地站著。
今日的陽光很足,拿著皮鞭的柔荑輕輕抬起,遮住一小片陽光,仰頭看著站立著的奴隸們。
“都跪下,給這位小姐看看!”奴隸販子的聲音嚴厲起來。
他話一說完,站著的二十幾名奴隸一齊跪在木板上,抬起頭,目視前方。
承淺不后退一步,然后掃看一眼二十幾人。
這個世界就是這樣,販賣奴隸再正常不過,不過礙于她是第一次來挑選奴隸,這樣的挑選方法到是她難以接受的。
“這位小姐,可有滿意的?這些奴隸都是從北地販運過來的,賣身契齊全,小姐您挑好了,咱還可以給您挑選的奴隸刺字。”奴隸販子點頭哈腰地說著。
“你說的人面桃花的貌美男子,在哪里?”她邁著步子將這些奴隸仔細地看著,年齡從十歲到三十歲不等,模樣也看不出好壞,臟兮兮的,炎熱的空氣中彌漫著一種餿臭味兒,好不讓人心生厭惡。
奴隸販子一聽,心中立刻樂了起來,一踮腳,指著一個跪在角落里的男子,喊了一聲,“你過來!”
承淺順著他的視線看過去,被指著的男子站起身,從木質的臺子上跳下,向他們走來。
隨著那人的步伐,承淺將男子的容貌到也看了個清楚。
他衣衫襤褸的站在她面前,可氣質卻與其他男子不一樣,一張冷峭的面容如冠玉般,上揚的劍眉下是極美的眼型,像是桃花眼,眼尾卻又微微下抑,角度剛剛適中,俊眸中黑多白少,冷冽無情,以寒為神,以冰為韻,挺鼻如峰,嘴唇薄厚適中,可這樣完美的唇形下,又隱藏著一種暗無的蒼白,將憔悴蘊在其中。他身長消瘦,卻堅挺如松,衣不遮體的破布下,隱藏著不易被人發現的蜜色肌膚。
不得不說,承淺被他的容貌和氣質吸引住了。
前世,或者說是許多世前,她似乎也見過這雙眼眸,同樣的桀驁不馴,傲氣層疊,那種冷漠的眼眸中隱藏著一種深邃,讓人看了妄生膽怯,她甚至不敢與他對視過多時間,因為那眼神會將她的心冰凍住。
眼前這個男人對她不冷不熱,不溫不火,沒有任何感情,甚至連一個祈求讓她買下自己的眼神都沒有。
“你叫什么名字?”承淺的聲音里透著一種好奇與婉轉。她喜歡這個男人,雖然他很冷很傲,但她就是喜歡。
還未等對方回答,奴隸販子客氣地弓了弓腰,諂媚地笑道:“這小子叫鬼權,今年二十有一了。”
“鬼權?”承淺重復著,比她還要小兩歲,不過仔細一想,到也正常,都是她這個武林盟主爹爹太寵溺她,想找個入贅的女婿,又要按照她的心意來,本該及笄之后就可以成婚的她一直拖延到現在,以至于成為了這個世界的‘大齡剩女’。
她回過神來,凝起眉看面前的少年,不禁嘆道:“真是個奇怪的名字。”話一出口,她才稍稍緩過神來,不禁在心里補充一句,這個名叫鬼權的少年,他給她的感覺,更是奇怪。
“是,是,是叫鬼權。”奴隸販子客氣地回道,隨手推了下鬼權,遞了個眼神,“給這位小姐請安。”
他們的視線第二次對上,承淺快速地挪過自己的眼,如剛才一樣,根本不敢去與他對視,鬼權剛要跪下,卻被承淺一聲攔了下來。“貌美男子到是稱得上,可與‘桃’卻是不沾半點邊,這位老板,你不是誆我呢么?”說罷,承淺睥睨地看了眼奴隸販子,冷哼一聲,轉身欲走。
鬼權藏在背后的手猛地一緊,上前一步。
奴隸販子眼疾手快,拽住鬼權,“這位小姐您別走啊,他真是桃花美男,您看!”他率先出聲,見她停了下來,拽著鬼權上前兩步,站到她面前,一腳踢在鬼權的膝蓋上,隨后將他的長發用手捋開,放到一邊。
毒辣的陽光下,他的脖頸處雖然有灰塵與汗水,可那朵艷麗的桃花,卻是那些灰塵所遮掩不住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