用拿包袱的手舉著火把,另一手去摸石壁,在一個縫隙里他摸到了一個用手指才能勾到的小拉環,她拉動拉環,頭頂的石頭開始緩慢地移動著,機械運轉的聲音傳來,頭頂灰綠色的石頭開始緩慢地移動著。
漸漸有陽光照射進來,她扔掉火把,用衣袖去遮刺眼的陽光。直至整塊大石頭移開了,承淺才走上樓梯,安全地到了陸地上。
“別動。”沉冷的男聲就在身后響起。
她的脊背一僵,知道對方已經用武器指著自己的脊背了,出師不利,出師不利啊!怎么一上來就被人指著脊背?
眼角掃了眼輝綠巖石床,石床已經開始歸位了,承淺站在那里,不敢動彈一下,等石床完全遮蓋住密道后,承淺才去地上的影子,那應該是一把橫刀吧,橫刀正指著自己的脊背。
這人是誰?能進入她秘密基地的人會有誰?她心中猛地一凜,她欲回頭去證實自己的想法時,聽到了衣服破裂的聲音,橫刀只動了一下就把她的衣服劃開了,是把好刀,只是持刀的人到底是誰?
開天門中出手如此厲害的會有誰?
“你是誰?”她捏著瑤紅的嗓音,盡量穩住自己的情緒去問。可聲音里還是有著特有的顫抖,她暗罵自己不中用,這個時候一定要爭口氣。可她問完后,身后就沒人說話了,如果不是那個影子還在,如果他不是還用刀指著她的脊背,她還以為自己剛才出現了幻聽。
看來他是有意不說話了,承淺想了想,一口銀牙咬的咯嘣咯嘣響了,才主動道:“我是瑤紅。”
他一字一句道,指著她脊背的刀并沒收回,他一直用刀指著她,從她的背后走到了她的面前。
那一刻,兩人臉上均是寫滿了吃驚與不可置信。
承淺不可置信的是眼前的竟然是鬼權,原本如墨一般黑的眼睛此時竟然像燃燒著火焰一樣,是紅色的,黑色的瞳孔。
“鬼,鬼權。”再次見面竟然是這種情況,這是她萬般沒想到的。
他漸漸收回了手,承淺的眼睛快速地掃看了眼他的橫刀,是紅色的,血一樣的紅。
“小淺呢?”他凝神注視著‘瑤紅’。
承淺一時間還沒緩過來神,這一點也被鬼權捕捉到眼底,這時鬼權已經從輝綠巖石床上拿回了刀鞘,刀鞘上華美的紋飾讓她看呆了。
好像...好像在哪里見過。
她閉眼,仔細地去想。
“小淺在哪?”鬼權的聲音打斷了她的思緒。
承淺睜開眼,“與肖唯去了北方。”她斬釘截鐵地道。
鬼權凝視著她,她則是無所謂地拎著包袱對鬼權道:“我得去見門主,向他稟告一下。”
例如你怎么會出來的,從哪里來的,輝綠巖石床有什么機關的問題鬼權是不會問的,他只是對瑤紅點了點頭,那雙紅色的眼卻透露出幽冷的光芒。
承淺最后看了眼肖唯,拿著包袱往外走去,現在的她想趕緊逃離這里,她不敢去看鬼權的眼,不敢。
桃花花瓣飄落著,鬼權看著已經空無一人的出口,仔細地想著什么。
心跳的亂了節奏,微風輕吹,承淺被挑破的脊背流出冷汗,她走的很快,但卻看到了鬼權異樣的表情,他仍舊很冷,從前的笑容好像只為承淺而綻放,為什么?承淺覺得自己的心頭像爬滿了蜘蛛,一口一口地啃噬著她的心。
剛一出原本她住的院子就看到了一人,是歐陽落。
他看到瑤紅,也愣了愣,隨后快步上前來,一把抓住瑤紅的手臂,“小淺呢?!”
都是同樣的問題。
承淺蒼白的臉色沒褪去,只得讓自己笑的自然一些,“和肖唯去了北方,現在在安全的地方,你放心吧!”
“這一路沒遇見什么危險?”他緊張地問。
“危險有,不過都化險為夷了,外面局勢很亂,何展齊已經當上了武林盟主的事,你們知道嗎?”她看著歐陽落的眼睛,定住了心神。不知為什么,在歐陽落這,她總是能找到一種大哥哥的感覺,最初還沒發現,是后來慢慢相處才發現的。
歐陽落抓住了瑤紅的手,“何展齊當了武林盟主?”他吃驚地問了一聲,抓著瑤紅帶她往門主的書房而去,“我先帶你去找門主,你把具體的事告訴他,他現在急瘋了。”
承淺任憑她這樣抓著,他的腳步很大,勉強跟得上他。
很顯然,歐陽落對于何展齊已經檔上武林盟主的事是不知道的,至少從他的表情中看出了他的吃驚,他不是一個善于隱藏自己心事的人,如果他能潛伏在她身邊這么多年,就為了推倒承家,那不是太可怕了?
更何況,內鬼一定與外界有聯系,怎么會不知道外界的事呢?
承淺在一步步向真相靠近,一點點挖開這個謎團。她想,現在已經不僅僅只是抓出內鬼這么簡單了,她要知道事情的來龍去脈,要知道一切,所有。
五月這樣的天氣,窗子應該都開著的,可進了院子內承淺發現書房的窗戶竟然是關著的,門口站著兩名侍衛,一件是她回來,連忙作了一揖,歐陽落一揮手,他們倆人就退下了。“瑤紅,你要有心理準備。”歐陽落這樣對她說。
她雙眉緊擰,心潮起伏,爹爹到底怎樣了?凝望著歐陽落的眼慢慢垂下,神色凝重地點了點頭。
“門主,是我,歐陽落,瑤紅回來了。”歐陽落敲了敲門。
“誰?瑤紅?快進來。”里面的聲音有著一種暗啞。
身后傳來一陣腳步聲,她回頭看去,他走在陽光下,黑色的衣服穿在他身上一點不顯得沉悶,反而有一直莊嚴和肅穆的感覺,這時鬼權已經走在他們前面,伸手推開了門,“進吧。”
他會跟來承淺不意外,但她在心里還是希望鬼權不要跟來的,心里打起了小鼓,歐陽落和鬼權都已經進去了,站在里面正看著愣神的瑤紅。“瑤紅,進來啊。”歐陽落對她招手。
承淺冥思苦想,還是邁步進去了,“瑤紅見過門主。”她恭恭敬敬地對著珠簾后面的那個身影做了個萬福,他只穿著褻衣,由于隔著兩層珠簾,而且是背對著她,所以承淺看不清他的面容。
“肖唯和小淺去北方了?”蒼老的聲音再次傳來。
那一瞬間她的喉間像是噎了塊石頭一樣,眼睛泛酸,眼看淚水就要流出來。
這時承震天已經轉過身,伸手撩開珠簾,步履蹣跚地走到了她面前。承淺一口銀牙幾乎咬碎,舌尖頂著牙齒,說不出話來。
這個人,真的還是那個威震雄風的爹爹嗎?他的鬢角長了多少白發,臉色蠟黃,空洞的眼睛已經沒有任何神采,佝僂的脊背讓他盡顯一個老人的疲態。
承淺的腳一下子就軟了,竟直直地要跪下來,臉上的淚水再也止不住地往下流,歐陽落一直在她身邊,眼疾手快,把她撈了起來,又小聲地在她耳邊道:“你別這樣,把過程跟門主說說。”
她哽咽許久,都說不出一句話來。承淺剛才感覺她掉進了無底的深淵,是歐陽落把她撈了上來,這才讓她恢復一點清明,想起自己回來這里的目的。“小姐和肖唯已經去北方了,是我送去的,門主你放心吧。”
承震天的眼中在那一刻迸射出光彩,“這犟丫頭總算能聽我的話了,只要我女兒還活著,我就死不了,死不了!哈哈哈哈......”
這笑聲最后變成了狂笑,卻在下一刻又戛然而止,承淺害怕極了。藏在衣袖下的手有些發抖木,精神高度緊張。
“你是怎么回來的?”承震天突然凝眸看著她,鷹眸里再次涌現出警覺。
承淺同樣對上爹爹的眼眸,以瑤紅的功夫,想翻過絕壁過來根本不可能,而且鬼權也看到了她從密道里出來,她只得如實回答。“從密道回來的,小姐花園的那條密道。”承淺看著他,眼睛一眨不眨,像是在傳遞著什么信息。
承震天瞳孔緊了緊,最后才點點頭。“好,你們先回去吧。”
承淺點了點頭,回身要走時卻發現鬼權正站在她的身后,她險些撞到他。那雙紅色的眼正盯著她看,似乎要把她看穿一般。承淺繞過他,與歐陽落出去時,聽到爹爹說了句話。“鬼權,你留下來。”
“是。”鬼權應了一聲。
承淺下意識地回頭去看鬼權,卻發現他也正在回頭看自己,這樣的相對凝眸只是一霎那,承淺伸手關門時,又聽到爹爹問鬼權話了。“鬼權啊,功夫練的怎么樣了?”她只聽到這一句,下一些話就被門隔絕在外了。
她沉默著,心中猜想爹爹應該已經知道她是承淺了。那條密道只有他和爹爹兩個人知道,如果她讓瑤紅回來,也定然不會告訴瑤紅這條密道的走法,因為以瑤紅的功夫是完全可以繞過絕壁過來的,但她不行,她的輕功不夠好。